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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48)

北戎果然来袭,夏景三克北戎于城门,军威大振。虽徐常力令他求稳,只守住虹口即可,但夏景胜势之下,不能复忍,在北戎露败撤军后率三千人马前去追袭,城中只留三千。

未料败走的戎军只是引子,将夏景引入北漠后即无踪影,夏景军队,至今未有消息,而另股北戎军队却大举进犯虹口,虹口告急!

和帝阴着脸,看向众人,“都说说。”

兵部尚书贺建元见他看向自己,忙起身,一时沉吟不知如何作答。他深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虹口告急,虽说与夏景冒险出击有直接关系,但军需一直供给不上,也是一主要原因,只这两点,说出哪个来,都将得罪上面,或是贵妃宁王,或是皇后丁家,因此思量一番,斟酌着道,“夏景立功心切,冒险出击,实在该死,只是当前,关键还是得保住虹口。”

和帝皱眉,“朕命你做兵部尚书,不是说这些废话的!”

贺建元连忙跪倒,“臣惶恐。”

青煜不耐,直接道,“皇兄,夏景冒险出击是一错,另一错也错在关键时刻军需供应不上,现下已经延误了最佳供给时间,目前虹口被围的铁桶一般,再有粮,也供不上了。”

丁泗冲闻言,坐不住了,“王爷此言差矣……”

青煜站起身,“差在何处?难道那粮道不该在二十日前就把粮草送到?徐常将令已出,为何延误了五日?耽搁在哪里?首辅可否给出满意之解?”

丁泗冲微一垂头,四两拨过,“王爷为何要问臣?这却应当问徐将军才是。”意思是徐常是将军,下面何事,都应由他首长负责。

青煜一时噎住,暗骂道,“老狐狸!”

丁泗冲却转向和帝,“皇上,如王爷所言,无论夏景冒进出击,还是粮草耽搁,臣以为,作为大将,徐常均推卸不了责任!”

和帝眼眸一闪,“首辅的意思是……”

丁泗冲一躬身,“臣提请皇上重新考虑北军人选。”

屋内一时俱是无声。此时外间忽然雷声大作,雨水倾盆而下,些许都扫进了窗,邱得意忙赶着关闭窗户,待到侧墙那一扇,愣了一下,也只一下,便继续把窗都关严。

和帝继续问道,“老二,你怎么说。”

青廷起身,朗声道,“臣弟不同意首辅所言。”

丁泗冲一顿,转身道,“王爷,但议公事,要凭公心。”意思是,知道你与贵妃家交好,也不能这般明显偏向吧。

青廷并不理他,向和帝正色道,“请皇兄容臣弟言。”

和帝面容无波,“你说。”

青廷一躬身,道,“首辅所言徐常应对两次失误负责,此言极是!但此刻虹口危急,如撤换主将,只能大挫我方士气,给敌人更大的可乘之机,此为其一;其二,夏景之错,更错在自身,徐常已命他不得冒进,此等迷路责任,徐常按其错,错不致更换;其三,即便徐常用人不当,安排军需不利,但臣弟以为,作战乃一气呵成之势,且胜败乃兵家常事,观此次徐常所为,并非犯了战略或指挥上的错误。故臣弟以为,若要撤换,也得等虹口有了定论后再行考虑。”

青廷话音刚落,王天余也站起躬身道,“臣以为,宁王爷所言极是!”

和帝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沉吟了一下,“你们都且下去,青廷青煜留下。”

他几人走后,青煜激动上前,“二哥,说得太好了,我仿佛又看到昔日的二哥!”

和帝也背手走下座位,看向青廷,“老二,这些年,你当真装的辛苦。”

青廷秉神,慎重回道,“皇上,臣弟只愿富贵一生,但值此军国当务之时,不敢再畏缩,”说罢撩袍跪下,“还请皇上体恤!”

和帝颔首,将他扶起,“你我兄弟,你本就富贵一生,汝等但一心为国,何惧之有?”说着拍着他和青煜肩膀,“走,我兄弟三人,吃一杯去。”

青煜激动,“大哥,我兄弟齐心,必将这江山为您护住!”

和帝仰天大笑,“好,好!”

三人出了门,却见廊地下尚一人跪着,便都停住,邱得意连忙过来低头道,“太妃娘娘并未叫宜人起。”

青廷知她倔强,但未料她竟在这大雨中生生跪了几个时辰,一时心痛,却听和帝低声“唔”了一声。

几乎同时的,两人均想上前,但又都止住了步子。

子钰正面向廊外,此时听到声响,半回过身来,虽跪在廊底,雨水早把她全身都浇得透了,发髻半落,贴在颊边,一身的狼狈,只身子还是直直的。

子钰眨眨睫毛上的雨水,看到青廷几人不远处站着,那心中,怆然一痛,顿时再也撑不住身子,热泪和着冰冷的雨水终于从干涸的眼中掉落,唇边却笑开,“王爷……”

青廷再顾不得一切,见她煞白的脸庞,摇晃着身子便要晕倒,疾步上前,将她抱起。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对不起,昨天以为回家会很晚,遂下午更好让我一个MM代发,没想到她发错了,今天忙了一天,又修该增加了一下,现在发出。

小鱼的番外,我会近期放上。

此外,因为这十天上榜,答应了编辑日更,所以拼命每日更出,从明日起不在榜上,某也过了上榜的瘾,恢复2-3天一更。

给大家赔罪,加了一个特别好听的琵琶曲在封面,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听听。

曝真心

青廷抱起子钰,稍做停顿,转身道,“请容臣弟先将她,送回宁寿宫。”

和帝站在廊下,阴影中不辩神色,青煜见状抢道,“不若让老邱安排了。”见和帝青廷二人均是无声,“哎”了一声,背过身去。

和帝看向子钰,在青廷怀中宛若一卷飘散咽湿的云,脸庞隐在凌乱的发丝中,紧贴着对方的胸膛。

一时感到喉头很干,深埋在心底某个角落的一点又开始隐隐抽动,什么时候起,她或许已成了一个符号,经了长久思念想象的磨隔,再一见面,那感觉,要么霎那消散,要么瞬间再度沉沦。和帝背过隐忍到颤动的手,忽一眼看到她衣裙下露出的双足,似微微的弓起,心中顿时仿受到了莫名的抚慰,低沉道,“速去速回,”说着转向邱得意,“小陈子跟着。”

邱得意早安排好了车辇,车行了一段,青廷注视着怀中的女子,眼睫紧闭,犹自昏睡,再看那衣裙,裙幅已磨得混沌一片,不由除下她绣鞋,握住那肿胀的小足。

子钰顿时“呀”了一声,青廷看向她,“醒了?”

子钰点头,见他还握着自己的脚,眼波微微荡漾,眉间轻蹙,“疼。”

青廷容色复杂,长叹一声,将她搂紧到自己怀里,“你这个小麻烦精啊,让孤拿你怎么办?”

宁寿宫中,太妃正与郑氏几个抹牌,邱氏见天色已暗,惴惴道,“王爷怎还没有回。”

太妃看了她一眼,“皇上留他们,必商量的朝廷大事,你无需多问。”

“是。”邱氏站起身。于氏笑看了她一眼,凑趣道,“姐姐还怕娘娘短了你晚膳不成?”

太妃闻言笑骂道,“就属你贫嘴。”

郑氏却也有些忧虑,此时见太妃心情尚好,低声问道,“娘娘,刘宜人……”

太妃却笑容立收,把脸一板,手中一张牌重重丢出,“她爱跪,便让她跪去!”

正说着,有小宫女进屋,“王爷回来了。”

郑氏几个忙都起身,却见青廷抱着子钰走了进来。太妃一看,眼内出火,但一时被气堵住,且当着媳妇们的面,不好发作,只沉着脸坐在那里。

青廷环顾了她几个一眼,郑氏忙想上前,但看他脸色无波,看不出喜怒,也有些心慌,不知说什么好。

青廷自行将子钰放到榻子上,见旁边的小宫女还愣愣的站在一旁,皱起了眉,小陈子跟上了前,“还不快给宜人准备香汤衣物?”

小宫女抖着看向太妃,见她脸色青白,已扯紧了手中的帕子,便抖得更厉害了,一时撑不住,跪倒在地。

青廷看了一眼,对太妃淡淡道,“皇上那边还有事,请母妃照顾好子钰。”说罢便撩袍出去。

太妃气得嘴唇发白,抖着手站起身,却眼前一黑,又坐回到凳上,慌得郑氏几个忙上前扶住,一时厢房内大乱。

仿佛还嫌不够乱,郑氏几个正忙着给太妃抹泪擦汗,侍候茶水,又听一声音说道,“老奴奉太后娘娘命给娘娘请安。”

郑氏正给太妃揉胸口顺气,见是慈宁宫的陈嬷嬷来了,微皱起眉,“嬷嬷何事?太妃娘娘正有些不舒服。”

太妃却推开她的手,硬坐了起来,“本宫无事,你说。”

陈嬷嬷抬头,“是!太后娘娘听说刘宜人今日犯错冲撞了太妃娘娘,因宜人是她老人家指的,她也觉不过意,因此着奴婢前来给娘娘道个恼,也替宜人赔个不是,望娘娘念她年纪轻,不知事,就请饶过一回。”

郑氏看一眼太妃脸色,刚要说话,却见太妃黑沉着脸,挡住了她,指着陈嬷嬷道,“她既是我的媳妇,犯了错,本宫自然可以罚她,太后的意思,本宫领了,请回吧。”

陈嬷嬷不慌不忙,接着道,“是,但老奴来时,太后娘娘还有吩咐,恐宜人失了服侍,”说罢抬头仿刚看到榻子上的子钰,咂嘴道,“哎哟可不是,可怜见的,娘娘您怎就舍得让她那里湿冷冷的冻着,病了可怎么好。”便膝行到榻子前,满嘴念佛,竟还掉了两滴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