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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宫终成灰(69)

徐氏一门,深沐皇恩,荣宠空前。

辉王青煜,观丁泗冲倒台之后,内有首辅王天余领阁,外有徐常守卫疆土,政治上,确实清明了许多,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但只一例外,他惊奇得发现,自己,逐渐的成了新的守旧腐坏势力的代表。

原来,为打击丁氏,广招门人,先还是些确有心有志的同道之人,但,从中后期起,逐渐的良莠不齐,前来投机的人何其多也。这些人,确在当时壮了声势,但事成之后,如前文所言,各个均以为功,要赏要位,青煜这边,少不得要尽力安抚,虽不是全部满足,但也解决了泰半。

这些人上位之后,虽不像丁氏当权时门下众人那般张狂,但,个个也有自己的一本账,且,都是台下恨说人贪,台上自己手不软,且,越是台下恨说人贪,越是台上自己手不软,因此今春以来,和帝那里,陆陆续续,便开始接到弹劾辉王府上下的折子。

对于这些折子,青煜起先觉得可笑,嗤之以鼻,而后是不明白,最终是不解,想找个人说说,除了青廷,竟再无别人。左至青,早在去年冬天丁氏败倒之后,便笑称了了心愿,一封留书辞了差事,依旧回原籍隐居去了。别的谋士近臣,说不了两句,便引到了自己的身家利益上——

是以辉王青煜,最近有点烦。

三月,奉太后命,宫中又陆续从各地选了一些出身良好、姿容秀丽的女子入宫,共十余人,分散在各高位妃嫔住处。和帝宠幸了三两名,便似没了什么兴致,太后看在眼里,有些心急,只命邱得意多多想辙安排。

已是四月天了,今年的春天,热得颇早,这日和帝散朝,午膳后又批阅了两三个时辰奏折,不觉有些昏昏欲睡。邱得意一进门,见他拄着头歪在案上,似有些盹着了,便悄悄上前,拿起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

和帝一下醒了,“嗯?”手下意识的抓住袍子边角,一时有些迷瞪,声音暗浊,“朕睡了多久?”

邱得意一退身,轻声道,“没多久,皇上,只一刻来钟吧。”

“哦,”和帝叹了一声,抚住额头,还有些盹醒时分的晕眩,一抬头,见他还站在那,脸上的表情,似有些愣,恰喜还愁,便问道,“怎么了?”

邱得意一顿,回过了神,低下头,轻轻道,“宁王家的宜人,生了!”

和帝缓缓坐直了身子,身上的袍子,悄悄滑落,邱得意观他神色,微微一叹,退了下去。

快晚膳时,邱得意再进去,和帝背身立在窗前,案子上那奏折,还翻在才刚看的那一页,邱得意轻问,“皇上,今晚,您预备着去哪边?”

和帝久不作声,半晌才道,“就上次那个,会跳桃花舞的……”

“新来的陈美人?”

“唔。”

邱得意刚要转身,却被和帝唤回,“算了,还是去淑妃(注:丽妃流产后被升为淑妃)那里吧,”说着走到案前,抬头一笑,“最近,总觉得人不如旧。”

邱得意心中一痛,半晌,方一躬身,缓缓退下。

子钰这一胎,生的很是辛苦,足疼了一昼夜,青廷辞了众事,开始还只在房外守着,待听到里间她大声呼喊,一声高过一声,跺着脚就要往里冲。

郑氏等人连忙抱住,“王爷,这不合规矩!”

青廷眉间紧锁,“她若不疼到极处,断不会这样喊法。”

郑氏咽下喉内酸痛肿块,强笑道,“女人,都要经了这道槛。您现在进去,反让她分心,且这不合规矩,日后母妃怪罪,妹妹岂不是难做?”

青廷见她这话有理,便只得坐下,闭上眼,举凡别人教过、自己用过的静心功夫,全用上了,过得一时,一个产婆忽慌慌的跑出,“娘娘,情况有些凶险呢,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郑氏还未答话,青廷已猛得站起,脸色青寒,郑氏连忙上前,“王爷……“

“孤要进去,你勿要再劝。”

郑氏扑通跪倒,哭了出来,“产房血光之地,您不能进去啊!”

青廷嘴角勾出一抹轻蔑,“孤乃先皇之子,万事还有我压不住的么?”说着疾步入内。

那产婆立在一旁,张大了嘴,早傻了眼。

子钰在青廷的陪护下,在自己生日里的这四月里,产下一名健康的女婴。

这孩子出生时,除了把自己母亲折腾得半死,没有什么大的奇幻,要说有,也只是当晚的月亮,格外的大,格外的圆,子钰照着以往老早与青廷约好的,以后若生个男孩,便以日为名,若生个女孩,便以月为名——当晚,便自行给这孩子,起了个乳名,唤作月华。

郑氏给子钰,又添了一名乳母,并两名月子姑姑,月华在旁人手中,整体算是个严肃的宝宝,一双酷似子钰的大大的杏仁眼,看着你,再一藐,总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但只要到了子钰怀里,所有娇的软的,便全都出来了,哭,嚎,发脾气,蹬着腿耍赖。

最初几日,青廷还陪在这边,后来,子钰因不能洗澡,总觉自己脏了不美了,便把他往外撵,让他出了月再来。

如此,可方便这小娘俩了,子钰索性命人将月华搬到自己屋内,每日带着她睡,对她的坏脾气,十二万分的耐心和细致,每每哄着她在自己怀里入睡,抚着她散发着奶香的红彤彤的小脸,子钰总觉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宜人,小主子,长得真像您!”德芬对月华的喜爱,甚至超过了杜兰,每日出了刺探青廷哪边呆着,哪边去了,就是规规矩矩的守在房里,人前人后跟着月华转。

“嗯,”子钰将月华抱到自己颊边,轻轻蹭着,月华睡梦中,又不耐皱起了眉头,真像……他,子钰深深吸着月华包被里散出的奶香,“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终于出了月,为稳妥起见,马嬷嬷又让她熬了半月,这日,终于解了禁,子钰畅快的洗了个澡,觉得身上,整个轻快出一个人来,回到房内,见四下里静悄悄的,月华也不在,遂吩咐杜兰,“该睡觉了,去看看是不是吴妈妈又带过去喂奶了。”

杜兰应了一声出去,子钰便去收拾月华的小被子,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子钰但觉颈后寒毛倒竖,刚要转身,却被猛地抱起,压到床上。

“啊!”心在一瞬间跳得很慌,还未及开口,已被严严的吻住,喘不过气来。

青廷一边吻,手上也不停,夏日里衣衫本就薄,三两下便撕扯开,青廷重重咬住她耳朵,低低喘息,“可想死我了!”

子钰又羞又臊,稍推开了他,“才刚出了月……”

青廷吮着她嘴角,模糊道,“不碍,我已问了太医。”

子钰傻了,气得直用小拳头捶他,“您又去问太医,又去问太医,我这还,怎么……”

青廷爱极她这般,笑把她搂紧,眼内闪过促狭的笑意,“不然我看看?”

子钰几要晕过去,青廷便俯到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子钰红着脸,轻点点头,青廷的手,慢慢往下……子钰“啊”的一声低唤,将脸深埋到他怀里,青廷笑着覆上,“卿卿,我会小心。”

虽说会小心,可,哎,子钰坐在他身上,知他是怕控制不住力道伤了自己,可是,那浑身酸软,还是觉得整个人像是在火里烤一般,终于受不住,跌趴到他胸口。

“嗯?”青廷搂着她,轻一扬眉。

子钰红着脸,不耐说话,忽觉胸口处一片濡湿,两个人,便都愣了。

“你这是……”青廷稍抬起她身子,微皱起眉。

子钰此时,真想羞死了算了,轻轻讷讷,“月华,她,晚间,还要……啊!”

被吸 吮住了,青廷将她抱着坐起,哪里都不放过,子钰被迫后仰,脸红的像火烧的晚霞,天啊,让她羞死算了。

父与子

从那一日起,月华基本失去了在娘亲身边过夜的机会。

子钰很不能适应,一个半月以来,她已习惯了每天夜里月华的陪伴,给她喂奶,和杜兰一起为她换尿布,有时候,还要陪她玩一会。月华是个很能睡,也很能闹的宝宝,隔个三五天,夜里便要哭闹一次,非得她娘亲轻轻摇着、哄着方能好,着实有些辛苦。可是,子钰初为娘的心,只怕哪里做的不对、或是不好了,只消她能吃能睡,无病无灾,便再累,都是甘愿满足的。

但连续这几日,青廷每晚的都来,姑不论王府大户的规矩,本就不该娘亲自带着睡,更别提旁边还有一个他,如何能再像那一个多月间,把她守在自己身边?

这日午后,青廷唤子钰去书房陪伴,子钰听了,满心的不情愿,马嬷嬷从她怀中接过月华,笑咪咪的,“王爷好念着您呢,便快去吧。”

子钰摸摸月华粉粉的小脸蛋,“才刚醒呢。”月华不耐皱眉,小手乱挥,子钰将手指递到她手边,她瞅了瞅,握住,一脸认真。

子钰惊喜,“嬷嬷,月儿握住了呢!”

马嬷嬷笑道,“好啦,快去吧,后头好玩的日子长呢,别让王爷等得久了。”

青廷这里,不过是让她帮着收拾收拾书籍,整整桌子,添个茶,倒个水,子钰不一时便做的烦了,趁着他忙碌,坐到一边榻子上,拖着腮,在窗前发呆。

已是六月初了,青廷的书房,本就在后园,极为安静。这窗子外头,几株成年的大树,亭亭如盖,把日头遮得严实,只几缕阳光从树梢的缝隙中漏下来,洒在她搭在窗台子上的手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