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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20)+番外

“你想明白了就行。蔡姝你呢?”

彩珠答道:“我巴不得这就飞出去,这鬼地方我早受够了。不过师姐……”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邵敏,“南采苹跟元清勾搭上,你真不在意?”

邵敏不解道:“我在意些什么?他们不本来就是一对儿吗?”

彩珠欲言又止,只说:“你真不在意就行,只是我看元清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红玉像是早就想到这茬儿了,赶紧插嘴道:“还不是一般的喜欢……你没觉得他看你的时候眼神很不对劲儿吗?”

邵敏只觉得很无语,“是挺不对劲的……”元清虽然很擅长掩饰,但毕竟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至少在刚见面的时候,邵敏能明显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里同时带着愤恨和冰冷……后来倒是疑惑和茫然多了些,常常不自觉跟邵敏嬉闹撒娇了,结果一转头就懊恼不已,然后故意对她冷淡疏远些。

……弄得邵敏很觉得自己是个后娘,而他是逐渐打开心扉的自闭反社会儿童。

红玉当然没想到邵敏是这个意思,听她承认了,开心的继续说下去:“而且你在的时候,他眼睛里都没有别人。我跟彩珠也就算了,铃音和采苹哪个不是大美女?他连看都没看过一眼。我看他简直恨不得世界上只有你们两个人。”

邵敏出来好一会儿了,眼看时候不早,便说:“那是因为元清喜欢大些的女人,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再漂亮,对他也没有吸引力。他要真喜欢我,今天也不会跟南采苹那什么。时间有限,你们有什么事赶紧说,我不能再待了。”

红玉道:“你可别小看这件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彩珠见邵敏确实没放在心上,便拉了拉红玉,红玉倒是听她的话,赶紧住口。

彩珠道:“他是不是喜欢你不重要,关键是——师姐,你没觉得自己对元清太好了吗?你事事都帮他想到,他哪里不舒服你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就算你把他当弟弟当儿子,但感情太深了,到时候你真能下定决心离开吗?”

邵敏心里像是被触动了,一时愣住,“我对他没那么好吧……何况我为什么下不了决心,难道还要等着他把我逼死吗?你们想些什么呢?”

彩珠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只要邵敏记得那个结局,就算想自虐爱上元清,应该也不至于陷得太深——邵敏就是他们组的老大。要是到时候她为了元清不肯跟她们回去,她们心里难免别扭,总会觉得是元清抢了她们的人。

“而且我走的时候元清应该也长大了,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邵敏自语道。

彩珠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总之你记得历史上邵敏是什么下场就行。”

历史上邵敏是什么下场,邵敏就算想忘也不容易。

不过她跟元清相处近一个月,很知道元清是个好孩子,值得人好好疼惜。

这两件事在她心里没有矛盾。因此她并没有多做纠结。

只是回房时看到南采苹秉烛跪坐在帏帐外,心里还是不由别扭起来。

她能看出来,南采苹一直很想在元清面前露脸,她只当没发现,不曾阻拦过。依旧任人唯才,把南采苹提拔成贴身婢女。然而就如红玉所说,就算伺候元清更衣、用膳时南采苹就站在邵敏身边,元清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因此这些日子她又收敛光芒,老实起来。

但是命运之轮曲曲折折,最终还是绕回了既定的轨道——也许她跟元清注定该有个浪漫惊艳的奇遇,而不是在邵敏眼皮底下遮遮掩掩的暗度陈仓——凤鸣湖上元清奏琴、元浚吹箫,伴她一人独舞,日后还不知要滋润多少文人墨客的幽思。

只是这个出场过于高调了。不知历史上有几个皇后容得下这般喧宾夺主的婢女……不知历史上的南采苹是怎样平安着陆的。

当然现实中邵敏并不会因此为难她。

邵敏在她面前停下,问:“怎么你来守夜?”

南采苹柔声道:“禀娘娘,莺歌身体不适,奴婢替她来的。”

邵敏道:“明日活儿多,铃音又病了,正要你多加操劳。若是休息不好,到时困乏之下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因小失大?赶紧回去歇着,让别人来替。”

南采苹泫然欲泣,道:“奴婢……”

邵敏一看她的表情,头痛不已,她对南采苹并没有对红玉那种耐心,赶紧道:“你别哭。想守夜以后有的是机会,今晚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南采苹本来还只是眼中含泪,她一说完,眼泪就跟珠子似的滴下来。怔怔望了她一会儿,强忍着叩头道:“遵命。”

南采苹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邵敏总觉得她失魂落魄的,赴死一般,不觉反思自己是不是语气太重了,又说:“我并没有怪罪你。”

南采苹身体一震,略略恢复了些人气,低声道:“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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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沥沥淅淅淋了一夜,将近天明的时候才停下。

邵敏一夜不曾成眠,只是怕吵了元清,不曾过多辗转。眼看帏帐外天色转白,干脆披衣起身,下床去走走。

正是将明未明时分,圆月低低的挂在西天,月辉惨淡。天色略有些暗沉,飞檐勾角的轮廓尤其清晰。四周悄寂,虫鸣寥落。

邵敏踱步到后院,只见满地残叶,梢头最后的紫薇花也已经落尽了。

她这些日子总想着怎么妥帖的把彩珠和红玉送出宫去,如今一切说妥了,眼看便要别离,却忽然生出无限惆怅来。

若她们两个走了,宫里确实就只剩她孤身一人了。其他人即便跟她再亲近,彼此终归也隔了千载光阴。千载之下,虽不至于沧海桑田,人心却也几经变迁。心意相通未必不可求,却终归有些奢望了。

她一个人在阶上坐着,望着园中尚未黄落的草木,沉默无言。

元清在她身后立了一会儿,看她蜷坐在台阶上的身影,单薄、娇弱,略有些寂寞,只是个普通女孩子的模样,跟那个他仰头渴望的身影全然不同。

其实在第一次看她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觉得。

是她非要把他当孩子来照料,他从来都没有领情过。

她明明是她的皇后,为什么总也认不清事实?

元清踱步到她的身边,问:“皇后一个人躲在这儿,想些什么?”

邵敏闻声抬头望见元清,见他一身冬衣,胸口还敞着,便起身解下披风给他裹上,道:“没想什么,只是今日家中来人,不知怎么的有些情怯,竟睡不着了。”

元清望着她的眼睛。她解了披风也不过一身中衣,却如此理所当然。见她给他包好披风,收手又要缩回去,元清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圈在怀里,用披风一并裹了。他站的高一个台阶,竟反过来比她高了半头,望着她光洁的额头,心中不觉有些小得意,便俯在她耳边,问:“今日皇后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来?”

他鼻息湿热,邵敏有些别扭,不自在的挣了挣,道:“只祖母一人。”

元清圈得更紧,手落在她腰上,轻轻摩挲着。额头抵着她的,与她鼻尖相蹭,心不在焉道:“荣国公夫人不来吗?”

他们嘴唇都几乎要贴合了,邵敏觉出他身体的变化,脑子里一阵阵发懵。这种暧昧的姿势只更让她心慌意乱,只能乱七八糟答着:“母亲……害了喜,她心脉不全,怕不能安产……这些日子只在家养着……”

元清调笑道:“皇后什么时候也为朕……”

嘴唇贴合,邵敏脑子里烟花绽放,明明灭灭一片杂乱色彩,耳边全是轰鸣。

与昨日完全不同的缠绵和□。邵敏过惯了三点一线的宅女生活,情感生活止步于暗恋。因为家长催促也曾一度想随便找个人嫁了……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害怕。她甚至没心思腹诽元清昨日才跟南采苹勾搭上和自己在猥亵未成年。

过了好一会儿邵敏才想起,就算是合法夫妻,不愿意她也可以拒绝。正要推开元清,便听到:“咣!啪!哗啦!”一连串破碎和撞击声。

元清不悦的回身,只看到后面一串个宫女同时跪在地上收拾碎片。

不知什么时候已东方泛白,庭院里响起啁啾鸟鸣,晨钟在淡薄的雾气中清亮的回响起来。

邵敏推了推元清,道:“时辰不早,回去更衣吧。”

元清俯视着邵敏,不冷不热道:“皇后好像很庆幸?”

邵敏脸上一红:“我身上不方便。”

元清眯着眼睛望了她好一会儿,才淡淡的松开手,道:“回吧。”

王聪明早把元清的朝服送来。

今日有百官朝贺,还要去月坛祭月,时辰已经不早,因此元清草草吃过早饭,便离开了寿成殿。

他走了,殿中宫女们集体松了口气——虽说是法不责众,然而她们毕竟打扰了皇帝皇后的好事。谁都知道皇帝是个喜怒无常的,谁也都知道邵敏是最宽宏大量的,因此元清一走,都觉得万事大吉了。

谁知邵敏却道:“今日摔了盘子的,每人扣两钱月银。”

一殿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个大胆的笑嘻嘻上前道:“娘娘饶了我们吧。”

邵敏挑眉笑道:“还是说你们愿意把摔了的盘子赔上?”

她们摔的都是专供内廷用的官窑精品,随便哪个拿出去都有价无市。幸而当朝瓷器比历代都精美,宫里没有用古董的习惯,不然她们一辈子的月钱都不够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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