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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43)+番外

邵敏可以想象程友廉那张面瘫脸说教时的模样,却想象不出他会说些什么……不过话说回来,经筵讲官并不是多尊贵的职位,廷讲时皇帝坐着他们站着,皇帝有问话他们还要跪答,享受不到半点恩师的特权。只是邵博又是太傅又是首辅,根本抽不出时间教导元清,便把廷讲当成了授课,经筵讲官们也由阁老兼任,这职位才赫然显贵起来。但毕竟还不是皇帝的正经老师。

程友廉却这么有帝师的自觉……邵敏赞赏的同时,也不由为他担忧起来。

元清没注意到她的忧虑,兀自问道:“对了,晚上的菜皇后尝着怎么样?”

邵敏收回思绪,她不能说自己没吃,便道:“刀工精细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元清道:“皇后喜欢?”

邵敏摇摇头,道:“没特别喜欢。”

元清笑道:“里面加了火腿,朕也吃不惯那味道。不过程卿是绍兴人,刚好宫里有淮扬厨子,朕就请他吃家乡菜了。”

邵敏这才明白他为何特地传了淮扬菜,元清对程友廉如此恩宠,想必是真的欣赏他,不由放下心来。想到王聪明支支吾吾,不由暗自好笑……又不是什么密议,这点小事有什么必要瞒着她?害她乱想。

邵敏捶了捶额头……她有什么好乱想的。

但不可否认,邵敏对“元清与别人一起吃晚餐,却不能告诉她是谁”这件事,多少有些芥蒂。她不愿承认,便甩甩头不去想。

元清喝过茶,邵敏上前帮他换衣服,见他也是佩玉的,便先去解。

元清见她先动自己的腰带,不由又红了脸,偏着头去望藻井,略有些结巴道:“朕不在时,皇后都做什么了?”

邵敏接下他腰上鸣玉,笑道:“做了点小手工,打了一对儿梅花络。”

元清听她说一对儿,眼睛倏然就亮起来,见她从桌上拿起一条络子,只觉先前普普通通的东西霎时就变得无比想要了。他不明说,只是看向邵敏的眼神里写满了:“送给朕送给朕送给朕……”邵敏简直觉得它化作碎碎念从她的耳朵钻进了脑子里。

不由微笑起来,解下他鸣玉上垂着的绦穗,把自己那条挂上去,笑道:“不嫌弃就带在身上。”

元清忙摇头道:“不嫌弃,皇后送的朕都喜欢!”

邵敏笑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送你这么寒酸的东西?”

元清依旧摇头道:“不寒酸,不寒酸!”说着就接到手里,猫一样蹭了蹭。

邵敏略有些无奈,只觉得这种情形下跟他说什么解百毒的奇石,便太扫兴了。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才不破坏他的心情,便听到门响了一声。

她回过头,看到莺歌满脸泪水走进来,不由有些不妙的预感。

结果下一刻莺歌砰的一声扑跪在地:“娘娘,采苹跪了一整天了,求您可怜可怜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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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歌砰的一声扑跪在地:“娘娘,采苹跪了一整天了,求您可怜可怜她吧。”

铃音没拦住莺歌,这时候才追进来,见邵敏和元清都在,显然已被莺歌冲撞过了,不敢造次,忙也悄悄的跪在一边。

邵敏只觉无比头痛,心里有种隐隐的暴力倾向,很想按住莺歌爆捶一顿。能把她那颗核桃脑袋锤开了才好——南采苹沦落到这种情形,平日里围着她的那些人没一个敢跟她说话的,莺歌这个笨拙懦弱的却在此时跳出来为她说话,足见忠勇。只是她挑了这么个找死的场合闯进来,实在可恨。

邵敏只能无奈道:“铃音,把她拖出去。”

铃音小声“喏”了,匆忙起身,外面的人蹑手蹑脚鱼贯而入,捂住莺歌的嘴往外拖。

邵敏不想让元清看这些,便转身对元清道:“臣妾管教不严,让陛下看笑话了,陛下暂且去内室歇一歇吧。”

元清瞟了莺歌一眼,攥了攥手里的梅花络,垂着头转身,却半天没动一步。最后还是底气不足回了一下头,小声问:“皇后……皇后怎么处置的南采苹?”

邵敏与他对视片刻,略有些失望的避开了他的目光:“陛下说不愿再见她,臣妾便把她放出宫,发回原籍了。”

元清“哦”了一声,复又垂下头去,喃喃道:“这样很好。”

莺歌却在此时挣开铃音的手,扑过来抱住邵敏的腿,哭道:“不好,一点都不好。娘娘,采苹家里已经没人了。她十二岁待选入宫,家乡话怎么说都忘记了,她又生得那种模样,回去肯定活不下去。奴婢知道,她那个模样性情,放在谁房里,主子都是不放心的。可是她绝无争宠之心啊,娘娘!”

她话一说完,一屋子人无不花容失色。铃音知道再不动手,只怕她要连累一殿人,只能咬了牙上前揪住她的衣襟,“啪”的甩了她一巴掌,斥道:“你放肆!”

铃音正要叫人,邵敏却伸手拦了下来。

邵敏听了莺歌后面那句,知道这丫头已经蠢得不可救药了。她来找死,邵敏却没有成全她的意思。她拦下铃音,只任莺歌抱着,有些倦怠地道:“她一个人活不下去,那么你就跟她一起去吧。”

莺歌的哭声戛然而止,衣衫头发凌乱,泪眼模糊的仰望着邵敏。

邵敏有些怜悯又有些冷漠的俯视着她:“我也放你出宫。南采苹一个人回家乡活不下去,那么你就带她回你家,或者跟去她家里照顾她,可好?”

莺歌愣着眨了眨眼睛,忽然抽噎起来,松开邵敏的腿,跪着叩头,几乎哽咽不能语:“奴,奴婢谢娘娘恩典……”

邵敏知道莺歌闹到这地步,已经没有她再格外开恩的余地,便挥手对铃音道:“带她下去领十杖,收拾了东西让她出宫吧。”

莺歌缩了缩,却也没有很怕,只最后一次的叩头下去,道:“娘娘珍重。”

邵敏进寿成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体罚人,她心情烦闷,没有应声。

她见莺歌乐意回乡,就知道南采苹显然没对她诚心以待,不过是随手利用她泛滥的同情心罢了。但是她不怕被打,自然是来之前就知道自己不能囫囵回去了,她对南采苹,可谓至真至诚。

若她真跟南采苹一起走了,以后还不知要吃多少亏。

幸而南采苹必然不屑跟她一起走。

邵敏揉着额头坐下来,心道:NND,有什么后招你尽管耍出来吧,娘娘我就当洒扫房子送瘟神了。

元清此时还没进内室,他刚刚也让莺歌吓了一跳。他见一个婢女都敢强拖着邵敏说混话,邵敏却没发脾气,正要开口,结果邵敏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了。

只是这样打发了虽然清净,却不能以儆效尤——敏敏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他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见邵敏情绪低落,便从后面抱住邵敏的肩膀,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沉声道:“敏敏不用不放心,朕心里没人比敏敏好,谁也争不过敏敏。”

敏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摸到他耳垂上,揉了揉,没有作声。

——先前对上他的目光,邵敏便知道他心里既惦着南采苹,也不是全然信任自己——除了南采苹,也许还有个林佳儿。历史上他相信是邵敏毒死了林佳儿,若现在南采苹真有什么万一,他也未必不会怀疑她身上。

那句“谁也争不过敏敏”,谁知道有多长的保质期?

这种信口许诺,才是最不能仰仗的。

元清见她不说话,便又道:“咱们进屋吧?”

邵敏摇头苦笑道:“你先去睡吧。我这边大概一时还消停不下来。”

元清沉默片刻——这是寿成殿的事,出了岔子有损邵敏的名声,最好让邵敏自己摆平。不过他克制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希望邵敏能多依赖他一些,便道:“敏敏也不用事必躬亲。寿成殿还有尚仪姑姑,这点小事让她们管教就好。”

邵敏无奈的叹口气——尚仪姑姑们的规矩都是打出来的,彩珠和红玉吃过亏,邵敏也发了脾气,她们才稍收敛起来。但若邵敏把冲撞了自己的人交给她们,只怕她们会变本加厉的故态复萌,到时候要再打压她们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我知道了。”

她态度还是淡淡的。元清猜想是自己先前质疑伤了她的心。但是当时莺歌不管不顾闯进来,跪下就哭求,也不由他不怀疑邵敏把南采苹怎么样了。

他闷闷的晃着邵敏的肩膀,小声道:“不要沉着脸不说话……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

邵敏回头瞟了他一眼,笑道:“我没不痛快,我只是在酝酿情绪,准备大发一次脾气。”

元清缩了缩,赶紧松开她的肩膀,道:“哦……那,那朕先进屋了。皇后发完脾气,再去找朕。”

邵敏的脾气当然没发出来。她忽然拉住元清的手,起身脉脉的望着他。

元清脸上红了红,问:“皇后想说什么?”

邵敏道:“我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要问一下陛下才明白。”

元清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点点头,“皇后问吧。”

邵敏目光闪烁,脑中一时间各种场景杂糅在一起。朱贵儿将宫女推下假山、元清在漆黑的阁楼里望着小小的窗口、苏淑妃吞金自杀、元宏提着刀追杀元清……最后是那天夜里,元清抱住她神智混乱的哭道“不要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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