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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教授互撩的日子(65)

作者: 楞次Lenz 阅读记录

上一个谈恋爱的学生毕业之后直接当了全职太太,亨利现在有恋爱ptsd。但是谢宜珩三言两语招了个明白,表情生动得连语气词都煞有其事,于是他勉为其难地相信了。

该聊的闲话都聊完了,爱德华的催命邮件也发了过来。亨利很快读完,从桌子上找出近期的调试报告,对比着上面的数据,摇了摇头:“内部结构的非平稳噪声问题还是很严重。”

这个问题昨天她就和莱斯利讨论过。谢宜珩调取出噪声波频图,各种颜色的折线在屏幕上迭代出现,像极了纽约证劵交易所开盘的早晨。

“有些噪声出现的频率过低,甚至还有许多没有被探测到的未知噪声。”她截取了几道孤零零的噪声,把图片放大,说:“对于这样的噪声,很难找到合适的映射函数。”

亨利的拇指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思索了很久,问她:“机器学习的关键是什么?”

这个提问出乎意料,好像是在毕业答辩现场。谢宜珩心中不解,但还是回答了:“正确的模型假设和大量精确训练。”

莱斯利也来凑这场热闹,他拿着昨天被爱德华否决的报告,言之凿凿:“但是依据这个数据,我们无法精确训练模型。”

她盯着一串一串的数据出神,亨利和莱斯利还在一旁为了信号的抓取而吵架。屏幕上的波形不断变换,最后堆叠出一个定格的轮廓。

从钟形曲线到抛物线,曲线一直都有着最优美的弧度。

饱满的,连续的,挥洒自如的。

屏幕上杂乱无章的波形和记忆里某一条曲线严丝合缝地对上,连结成大西洋上起伏的海浪,彼此拍击着,波纹被传递到无穷远的地方。

谢宜珩很轻地说:“会不会是我们用错模型了。”

她不确定。

莱斯利选择了贝叶斯优化来处理数据,亨利看过先前的方案,也没有提出异议。

对她而言,莱斯利·瓦里安特是仰止的高山。或许是莱斯利实在没有架子,待人接物低调又亲和,她居然敢开始质疑图灵奖得主的学术能力了。

又或许是和亨利的关系实在太好,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位牛津腔的教授也是计算机科学界的乔戈里峰。

她在干什么啊?她在质疑计算机科学界的两位泰斗。

谢宜珩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为自己不管不顾的莽撞而后悔,又为了刚刚说出来的话而紧张。

亨利和莱斯利都没有说话,室内的空气仿佛冻成了透明的固体,把每个人困在原地。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破了彼此间默契保持着的缄默,说:“也可能是我想错了…”

莱斯利若有所思,冲她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如果这个基础模型不对,那我们该用什么模型呢?”

亨利也朝她看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既不尖酸也不刻薄,平和又耐心,甚至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味道,像是古希腊的智者辩论,彼此间都是毫无保留的坦诚与尊重。

空气墙轰然化作了齑粉,簌簌地落下来。

尘埃落定,心安理得。

谢宜珩蓦地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给他们上课的错觉。她有了莫名的信心,随手拿了一张白纸,很笃定地边写边说:“分层模型和ROC块算法。”

他们要倾听的是宇宙最深处的,几十亿光年之外的,微不可闻的回声。在这个吵闹又纷沓的世界上,找到引力波的声音,难度不亚于在撒哈拉沙漠里寻找图坦卡蒙曾经触摸过的沙砾。

LIGO需要绝对的精准。

“即使有大量的负样本出现,ROC曲线仍然会保持原貌。”谢宜珩顿了顿,把自己大学时候的论文找出来。两张图上的曲线走势对比明显,ROC曲线基本不变,而先前选用的PR曲线浮动极大。

亨利眯了眯眼,快速把内容看了一遍,语气中带着几分隐晦的骄傲,说:“这论文还是我帮你改过的呢。”

多年师生,谢宜珩听他的语气就知道ROC曲线这个方案是十拿九稳,赶紧毕恭毕敬地点头:“都是您教得好。”

难题迎刃而解,莱斯利在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两人唱双簧。他粗略地整理了噪声数据,仔细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点了头:“可以先试试看。”

“莱斯利,你怎么连类不平衡都没考虑到啊?”亨利也在心里把这个方案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大的纰漏之后,不可思议地看向莱斯利:“你是不是不领工资反而捐钱给学校,所以斯坦福才保留着你的终身教职?”

教授行为不能上升学校。莱斯利也怒了,七十多岁的教授拍起桌子来还是相当有气势:“你什么意思?”

亨利思索了一会儿,无比诚挚地问他:“你的图灵奖是不是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