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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杂事儿(169)

“你说的我都知道也都明白,”我平静地看着他,“只不过老爷既然说了让我等他,就绝不会让我白等,哪怕我最终等来的只是他的一句不会选择我的话,反正我是等定了。”

“你——你随便好了!所有的话都当我没说过,是我多管闲事,我吃饱了撑的!”楚凤箫气得微微发颤,转过身去不肯再看我。

“多谢二公子好意,我……走了。”我开门出去,听得耳后哗啦啦一声响,似是花瓶或茶壶一类的东西被摔碎在了地上。

子衿在门外表情阴鹜地立着,见我出来便狠狠地瞪过一眼来,我没有理他,直管离了这里回到庄氏母子的院子,将自己的衣物行李打点齐整,将一锭足值五两的银子压在枕头下,而后便在房内等庄夫人回来。

彼时庄夫人进得房来,我便请她坐下,诚恳地道:“伯母,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宜再在您这里叨扰下去,今日便准备离开,感谢的话说来太显虚伪,日后若有用得到我钟情的地方,还望伯母不要嫌弃,尽管叫我便是。我知道您还介意庄先生与我此前的那件事,我既无法令您改变心意,在此也就不多说了,只求伯母能再给我些时间,也给庄先生些时间,眼下我有太多的事还需处理,请让我把这些事一一理清,然后我们再来商量这件事,可好?”

庄夫人一向是干脆利落的人,闻言也不多做犹豫,只将头一点,道:“伯母让秋水自绝以谢罪,并非是做给情儿你看的,而是要令我庄家之人做事问心无愧、坦荡于天地间罢了。早些晚些都不是重点,然而伯母也不允许秋水这么苟活于世太长时间,情儿只管去处理自己的事,但若一年内我母子见不到情儿你的面,伯母便默认情儿是万不肯同秋水成配了,伯母届时便让秋水自裁,这一点绝不改变。”

“我明白,就先这样说定罢。”我点头,起码已经为庄秋水争取了一年的时间,解决的办法可以慢慢想了。于是起身,拿上行李包袱,向着庄夫人深深行了一礼:“那么,就此告辞了,伯母保重,晚辈就不去向庄先生作别了。”

庄夫人知道我一个未嫁之身不好总住在她家,所以并没有阻拦我的离去,亲自将我送到了衙门外,直到我转出了巷子口才见她转身回去。

站在大路中央,望着来来往往陌生的人流,一股恍如隔世之感油然而生,穿越后在路边写字谋生的情形浮上眼来,这么久的时间过去,竟好似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曾经经历过的人、曾经经历过的事都如南柯一梦,那么的遥远,那么的不真实。

我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站在街边呆立了许久方才定下心来,选择了一个方向,慢慢地向前走去。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挑了一处距府衙不远的民居租了下来,这是座二层高的阁楼,主人是位六十多岁的婆婆,夫家姓刘,守寡多年,膝下只有一女,嫁到了外地,所以这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

刘婆婆住在一楼,我便租了她家的二楼临街的那一间屋,房间虽然不大却很干净,木制的楼板有些老旧,被褥却都是新做的,在透窗的阳光下散发着暖暖的味道。安置妥了行李,我又回了庄夫人那里一趟,告诉她我现在所住的地方,免得她有事找不到我。

从庄夫人处出来又去了府衙书房,楚凤箫却不在里面,幸好看门的小衙役认得我,我便进了书房给他留了张字条,写上我的住址,拜托他得了机会转告给楚龙吟。

回到新住处时天色已经擦黑,好歹吃了些东西,洗了个热水澡后就宽衣睡下,一宿无话。

次日起来,我直奔了和锦堂,找那老板要了我这段时间与之合作应得的分红,竟也足有二三两银,说好了以后由我继续送字样儿到店里,继续领取分红。从和锦堂出来,我去买了文房四宝,之后就回到租住处,静下心来写字样儿。

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我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也没有改变他人命运的能力,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被动地等着一个难以预测的结果。然而无论结果怎样,生活总得继续,我也总要活下去,无法改变,就只好顺其自然。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节将近,家家户户都忙得不可开交。我极少出屋,字样儿一周一送,用不着天天往外跑,伙食也由刘婆婆全权打理,伙食费已经包括在了房租里,所以这些天来我基本上足不出户,每天只坐在窗边写字、喝茶、望着窗外发呆。外面的热闹无法感染我这冷清的房间,我的孤独也无法融进这仍感陌生的世界。

这一天早上,天色很不好,阴沉沉地似是闷着一场大雪,风格外的大,刮得窗扇子吱呀作响,我盘膝偎在床上,支了炕桌写字。写了四五篇,手有些冷,停下来握到嘴边呵气。外面隐隐约约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还伴着喜庆的唢呐和阵阵的炮声,渐渐地声音大起来,似是正向着这边走,人们的欢声笑语也逐渐清晰放大,听得小孩子们在高声喊着:“新娘子来啰!新娘子来啰!”

忍不住启开窗缝向外望,果见一队穿着红衣的迎新队伍吹吹打打地正从楼下经过,阵势很大,队伍从这一端一直延伸到另一端。我偏头往另一端看过去,见那远远地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新郎袍,胸挂大红缎子扎的喜花,正向着这边缓缓走过来的人,却是楚龙吟。

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灵魂似是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子,碎成了千片万片,掉进了泥泞尘埃,被这穿着喜靴的一双双脚接踵踩过,狠狠践踏,肮脏不堪。

我从床上翻下地,光着脚冲下楼,一直冲到了大街上去。我被负责开路护行的、胸前同样别着喜花的衙役们拦在路旁,只好哆嗦着、直直地立在那里,拼命地瞪视着迎面行过来的骑在马上的楚龙吟。

楚龙吟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我于是弯下腰去捡了颗石子狠狠冲着他扔过去,正丢在他的帽壳上,他偏了脸望过来,正与我对上目光,黑色的瞳孔顿时放大,一双修眉也皱了起来。

“楚龙吟!你说过让我等你的!你说过让我等你的!”我冲着他大吼,却因太过用力而撕裂了声带,声音变得尖锐而怪异,瞬间湮没在喜乐声炮声和周围百姓纷乱的哄声中。

他皱着眉看我,而后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便挪开了目光,依旧面无表情地望向前面,仿佛一具没了灵魂的人偶,慢慢地将那一身血红揉散在我的视线里。

看来,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诚如楚凤箫所言,他是不可能会选择我的,天平的这一端只有我一个人,而另一端,是他的整个家族和一城百姓,孰重孰轻,一眼分明。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吗,楚龙吟?我们就这样从此后形同陌路了吗,楚龙吟?我们……就这样将彼此遗忘了吗……楚龙吟?

魔由心生

一醉解千愁,这并非说酒有解愁的功效,只不过因为喝醉了就能尽快地睡去,睡着了就什么情愁爱恨都不必去想,否则又怎会有酒醒愁更愁的句子。

我想就这么醉死过去好了,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想,醉到彻底忘记这一切时再醒来,那样就不会心痛如斯了。

喝光碗中的最后一口烈酒,重新再给自己斟满。我没有什么眼泪要流,因为这个结局早就摆在了我的面前,接受它是迟早的事。我现在只想赶快喝醉,赶快睡着,赶快逃离。

我没有去酒馆,因我不想让人看我的笑话或是怜悯我的不幸。我只是买了两坛酒回到租处,坐在墙角,一碗接一碗,迅速且努力地灌着自己。

酒很烈,喝起来有些痛苦,我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为防止自己在这空档里胡思乱想,我开始背诗词,一首接一首,脑子里想像着每首诗要怎样写,怎样下笔,怎样用墨,怎样收尾。才刚背到“人生若只如初见”,忽听得有人在外轻轻地敲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前一片昏花,扶着墙踉跄地过去将门打开,却见门外站着的正是那让我心碎又心疼的人。

“老爷?!——老爷?!你怎么来了?你——你不是成亲去了么?”我怔忡地看着他,身子晃了一下又勉强站住,突地心头一跳,蓦然明白了——“老爷!这是你的计策对不对?!你——你把一切都搞定了对不对?你这会儿能来是因为——是因为可以跟我在一起了,对不对?!”我激动地扑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狠狠地将他抱住。

他的身子僵硬,还带着些微地颤抖,他用双手箍住我的肩,用力地把我从他的怀里扳出来,十指死死地扣住我肩上的骨头,疼得我冒出冷汗来:“老爷……你……你怎么了?”

“你,你给我看清楚,我是谁?”他低下头来,用发红的双眼狠狠地瞪住我。

“你……你是老爷……你是楚龙吟……”我有些头疼,酒意上涌,愈发眩晕得厉害。

“楚龙吟,楚龙吟!他都已经成婚了,你居然——你居然还会把我当成他!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他此刻正在洞房花烛,怎么可能会跑出来找你?!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为什么还会把我当成他?!你宁愿相信如此不可能的事也不肯相信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楚凤箫——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你心里连个路人都不如?!”他的脸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怒意灼灼,令我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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