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53)

“进。”

小姑娘的声音萎靡不振，陆瓒眉心皱了皱，打开门走进去，小姑娘懒散地把下巴支在习题本上，握着笔的手在草稿本上胡乱的画着，桌角处有一个被揉成团的试卷，见他进来也没抬起头看一眼。

陆瓒拿起那团纸，刚要打开，就被她拿手打下，纸团掉落到书桌底下。陆瓒神色如常，轻轻笑了声，“它欺负你了？”

莫壹继续着在稿纸上东画西画的动作，没看他，语气似在抱怨，“我学不下。”

从坐下来到他进来，一份习题零零碎碎的就做了一半多，脑子迟钝，做题有些心不在焉，选择题对的没错的多，主观题答不到点，还没对完答案她就直接揉成团，发怒般的丢到旁边。

陆瓒失笑，双膝一曲，在她旁边蹲下看她，

“所以，你就欺负它？”

莫壹沉默不言，手中的胡乱作画变成了一横一横地划着。换做以前，这些影响他人的情绪她只会一个人偷偷发泄或者默默的让它悄无声息的消失，今晚有点任性了。

“我以前考医师执证，最后一个月情绪不比你好，每天每夜背书做题，烦躁的时候直接把书一扔。”

莫壹手中笔的微微顿住，他很少说起以前的事，稍稍惊讶，更难想象他扔书的样子，“后来呢？”

他捡起被打落到桌脚处的纸团，放回原来的位置，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后来我就考上了。”

她的表情稍作不满，憋着气，陆瓒捧上她的脸蛋，让她直视着自己，“莫壹，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帮你缓解压力，但我想让你分散注意力。”说完他亲上了她紧闭的双唇，只轻轻咬了一下，就闯进她的牙关，这个吻结束得快，他的手指在她唇上蹭了蹭，

“刚刚医院来了电话，很抱歉这个时候不能陪你。”

“不用陪，”她别过他深沉的眼眸，看向别处，忽而又看向他，“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浅浅地笑了下，“那留下来还是回家？”

“……回家。”

“好。”

莫壹也跟着站起来，看他帮她把资料装进书包，晃了两秒神才后知后觉他刚刚耐心哄她，浪费了不少时间，可能已经耽误他的工作了，莫壹自责地搅了搅手指，“陆老师，会不会自己耽误你工作了。”

“没事，不费时间。”他把书包拉链关上，拿起背带，拎在手里，“走了？”

“好。”她快速点头，不敢再浪费时间。跟在他身后刚走了两步就折回头，拿起那团被她“欺负”的纸团，瞥到桌角处几套没开封的习题，想都没想就抱到怀里。

在车上陆瓒看到那沓习题没有说什么，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扬。

莫壹没让他直接送回家，而是在医大校门口停下，一是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二是想散散心再回去。她把胸前的几本资料塞下书包，转头和他道别，

“今晚早点休息。”他拉着她的手心，像往常分开一样叮嘱她，语气温和，“休息好才能走更长的路。”

言意之外，心态好才能继续走下去，莫壹懂得。

夜晚的操场不同于白天的热闹，刚结束校运会，操场边上各个学院的大本营都已经撤离干净了，两天的校运会消磨了学生们的疲惫，这天晚上跑道上的人很少，才十点不到。

柔和的月光笼罩着操场跑道，夜空的星星屈指可数，微风轻轻地吹起，夹着些凉意，莫壹忍不住伸手掖了掖卫衣的帽子，这样的夜晚适合一个人跑步。

跟往常一样，放置好书包，戴上耳机，一个人沿着内跑道跑了起来。一圈又一圈，看过了操场边的照明灯，角落里黑暗中傲立的大树，天边明亮的几颗星星，隔着几条街的高楼大厦，看它们霓虹闪烁，内心的不安分情绪慢慢被挤走……

风继续吹着她的脸颊，这会儿不在是凉意而是舒适，呼吸的幅度慢慢变大，她感受到了自己切切实实存在着，在这条只能一个人走的路上，她见过许多考研学子孤军奋战的身影，见过有人为了考研自习室的一个座位而吵得不可开交……

“你已经跑了五公里，最近一公里……”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机器女声，莫壹摁亮屏幕，结束了跑步，跑道上陆续多了不少跑步的人，或两人跑，或一人独行，不知目标就这样一直跑，即便看不到终点，累的时候停下脚步，休息再继续。

凌晨十二点半过，陆瓒下了手术，在等电梯回家的空隙才拿起手机看，点开微信就看到了莫壹的三条未读消息，第一条是二十二点二十五分发来的，【我到家了。】

后面两条还带了一张图，他没点开看，先看了眼时间，忍不住皱了皱眉，抬脚进了电梯，密闭空间没信号。他坐进车里的驾驶室才给她回复信息，【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