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93)

在附近逛了一圈，又去菜市场买了菜，莫壹回到家，已经是做饭的时间点，像平常一样埋在厨房里忙活。两人一起生活以来，莫壹待在家时间多，通常都是她做晚饭，陆瓒做早餐。她早上起来热一下就可以吃，晚上陆瓒下班回来就可以开饭，小日子很舒适惬意。今天这顿，莫壹也算是精心做的，放着冰箱里的食材不用，特地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

陆瓒回到家的时候，厨台前的小姑娘背对着她，头发挽成丸子状，身上不是平时的居家服，应该是出过门了，白衬衫半收到牛仔裤里，双腿笔直修长，衣袖挽起，露出半截手臂，小手握着铲柄翻炒着锅里的菜，胸前挂着黄色的围裙，不用猜也知道是海绵宝宝图案的，她对这个四方形的黄色小人物情有独钟，睡衣，拖鞋，抱枕，毛巾都是这黄色的小东西。想起她的奇怪趣味，他勾着唇低不可闻地笑了下，倚在玄关的墙壁上安静地看着她，空气里飘浮着菜香味，他突然想把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下去。

莫壹把小青菜炒至颜色变深，加入蒜蓉再翻炒半分钟，关火收汁装盘，转身看到倚站着的男人，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陆瓒笑着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盘，“都好几回了怎么还不习惯？”

“……”好像是她的错！？莫壹找出两副碗筷，搁到餐桌上，拿起一个碗给他盛饭。

“那你怎么还不习惯走路出声，每次回来都吓我。”

陆瓒认错，“好，我的错，下次直接过去抱你就不会吓着了。”

“……”

今天的做的菜好像是多了些，一条清蒸鲈鱼，苦瓜炒牛肉，蒜蓉炒小青菜，还有一个莲藕排骨汤，莫壹垂眸看着这些菜，就两个人好像也吃不完，做的时候完全靠兴致，倒是没想那么多。

晚饭结束，陆瓒主动抱揽刷碗的活，莫壹靠在边上听爸爸的微信，莫父微信上一直都是用语音聊天，莫壹贴到耳边放了出来。习惯打字莫壹也没有用语音回过去，直接用文字回了过去，来回两三条，莫父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莫壹看了眼陆瓒，摁了接听，一边走向阳台，把在微信说的话再次向他复述:“考虑清楚了，想先工作着。”

“我在网上了解了，你那个情况可以调剂什么的，我也不懂那个，要是想念下去，别的学校也可以啊，离家远也没关系，不用担心家里。要是就想读G大，今年好好努力，再来一次。”

夜风吹起，打在皮肤上有些凉，莫壹把挽上去的衣袖放下来，听着她爸的话，像是催泪弹，湿润瞬间铺满眼眶，今天花了一个下午说服自己会坚强，不能再让父母担心，她宁愿听父母的责骂也不要听到这些安慰的话直戳着心底的情感绷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触即塌。也许是愧疚心使然，莫壹拭去眼泪，缓了几秒才开口，“不想考了，人生规划有很多种，我还很多方向可以选择，爸您不用担心。”

与夜晚的无声对话，是倾诉情绪最有用的方式。漆黑的夜空，挂着零零散散的星星，与它们对望的时候，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满怀的沉重一下子松懈下来。

“冷吗？”

莫壹转头的时候，陆瓒已经从后背拥住了她，搓了搓她抱在胸前的双臂，才握住她的手掌。

“刚刚有点，现在不冷了。”莫壹目光追随着夜空上一颗正在一边闪烁一边移动的星星，直到消失了才收回视线，远望万家灯火，莫壹轻轻喊他:

“陆瓒。”

“嗯。”

“我失败了。”

陆瓒把她裹紧了些，抚摸着她的手背，温声道:“没有失败，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嗯？”

“我说，莫壹永远是我的第一。”

莫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嫌弃道：“逗小孩。”

“你受听了就行。”陆瓒没反驳。

“还想继续考吗？”

“不想。”

“嗯。”陆瓒亲了亲她的耳朵，没再说话，静静地、紧紧地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陆瓒叫她，“莫壹，”

“嗯。”

“想结婚吗？我想了。”

莫壹惊愣地转头去看他，心跳了一下，像是心底的柔软有些欢跃，声音也不利索了：“你、说什么？”

陆瓒把她身体转过来，看着她，“今天回家看到你在厨房忙碌，就想这样一直生活下去，我和你。”

“你说你考研失败了。”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望着她的眼笑了，“这里，你一直是第一，永远不会失败。”

她回望着他眼睛，是和当初一样干净美好，眼底浅藏了一样东西，是对她的温柔，也是她的寄托，是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