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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无双(115)

而谭锦瑟呢?谭锦瑟之所以在谭府外庄待了十几年才被谭正渊接回谭府还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儿么?也只因为她是个女孩儿才能被谭母一直留在身边,若是个男孩儿,只怕才一出生就要被谭正渊带回谭府去。谭母从被赶出府去的那一刻起就对谭正渊死了心,甚至心生恨意,孩子是她活于这世上的唯一支柱,她怎能容许那老畜牲将她的儿子从身边抢走?!所以她用身上唯一的一支纯金打的钗子买通了接生婆,让她透出消息去说她生的是个女儿,而后……而后就当真像养女儿一样把自己的儿子悄悄地抚养长大。

众人只知谭正渊有个女儿,谁能想到这女儿其实是个男儿身?就算官府追缉谭正渊家人,也永远不会找到还原了男身的谭锦瑟头上来。

幸好儿子孝顺,明白母亲的恨,也甘愿为母亲这恨意与那畜牲般的爹一刀两断。如今几经转折仇恨得报,母子两个再无牵挂,终可恢复真身,从此后开始一段光明正大的新的生活。

“这位公子,咱们已经出城了,您看是走大道呢还是走小道呢?”车夫向车厢里问道。

“走大道。”车厢里传来那位俊俏公子甜如女子的声音,倘若不看他的相貌打扮,只怕任谁都会把他当成个绝色女子的。

谭锦瑟倚在车厢壁上,透过车窗望向远处苍翠的连绵远山,眉宇神情间还是有浓重的女子的味道,这却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过的,毕竟从小到大自己都是被母亲当成女孩儿来养的,除却行为举止上与女子几乎一般无二之外,甚至……甚至就连情感取向都不自觉地将自己当成了女人,以至于……以至于他竟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充满野性的优雅男人,一个既多情又绝情、既诱人又冷酷、既可爱又狡猾的……坏男人。

一想到从今以后便再也见不到那个坏男人了,谭锦瑟不免一阵悲哀,然而转念想到昨晚的情形又颇感解气地笑起来——当他脱去自己和他的所有衣衫裸裎相对、并用自己的“丁香小舌”吻遍叶月明的口腔、胸膛、腰腹,甚至……之后,摘下罩在他眼上的绶带,亲眼看着那张嬉笑人间的俊脸在自己这具男性的身体面前慢慢扭曲——他就想痛痛快快地大笑一番!

死叶月明,臭男人!这就是你玩弄我谭锦瑟感情的下场!我要让你一辈子对同女人亲热有阴影!让你一看见女人的身体就想起我来!让你一动欲念就想起自己曾被一个男人吻过全身的事来!——哼,活该!

心儿坐在客栈房间的床边,很是担心地望着厕室的门。

明月夜已经在里面吐了半个多时辰了,她还真是怕他吐出个好歹来。忍不住起身过去敲了敲门,听见明月夜在里面哑着嗓子很是痛苦地道了声“我没事儿”,只好又坐回床边去。

这究竟是怎么弄的呢?也没闻见他身上有酒味儿啊,怎么早上一回来就吐成了这样?!东西倒是拿到手了,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谭锦瑟的,心儿本想细问,然而一提谭锦瑟的名字明月夜就吐得更加死去活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心儿将包着那东西的布小心解开,将之取出来观赏,却见是由十二片玉制的蔑片用素丝串起来制成的一副玉简,玉简上惟妙惟肖地刻着的是……春宫图。心儿脸一红,扭头瞅了瞅厕室门,见明月夜一时半刻没有吐完收工的意思,便大着胆子捧了那玉简逐片细看,直把自己看得耳根都红起来,再也不敢多看,忙忙地卷起收好,重新用布包上放在床头。

听得厕室门响,见明月夜臭着一张脸边擦嘴角边从里面出来,便倒了水递给他。明月夜先用水漱了口,而后重新倒了一杯喝,瞅见心儿红着一张脸,便伸手过去抚她的额头,顺嘴问道:“怎么了?屋里太热?脸都红成煮虾子了。”

心儿吓一跳似地慌忙避开明月夜的手,转身坐回床边摆弄装衣服的包袱,道:“没事,刚才喝了点烫水,脸就热了。”

明月夜似也没了力气追问,走过去一头栽在床上动也不动了,心儿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忽地发现了什么,一把扯住他脖领儿,指尖点在颈子上疑似吻痕的红印儿上:“这是什么?是什么?你昨晚是不是和谭小姐……”

明月夜捂着嘴噌地坐起身,干呕着冲进了厕室。

之后心儿便被勒令禁止提起谭锦瑟,更不准追问昨晚发生之事,于是那件事也就成了一段谜案,只有天知地知,他和“她”知了。

心儿很舍不得陈婉婉,然而明月夜又不同意她再出头去冒险,便只好写了封信递到陈府上去,信上只跟陈婉婉说自家哥哥因在北方有笔紧急的生意要做,连夜便须同他赶路离城,所以不能亲自赴陈府面辞,但请原谅,日后会常写信给她云云。

兄妹两个易了容,打点清楚后便离了皎城,也雇了辆马车,直往望舒城而去。

这一次的毓灵山盗墓大案有几处疑点:第一,那日谭正渊的女儿谭锦瑟明明被救出,可下山之后没过两天便失去了行踪;

第二,据那几个被抓住的、在盗洞外为谭正渊把风的共犯招供,当日与谭正渊共同下墓的人除了其子谭华年之外,还有一个黑汉,一个瘦子,一个老头,一个俊俏公子,一个邋遢年轻人并十几名帮手。虽然后来在墓中找到了很多具被烧焦的尸体,但冷落却记得与谭锦瑟、陈婉婉他们在一起的确实有一名老人。冷落问过了陈婉婉,兰心雅社里全都是些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来没有老人家,因而这个老头的来历就很显可疑了。等皎城知府派人四处去找那老头时,那老头早已不知去向。

第三,冷落听过陈默关于那晚有人释放出强大杀气的事后,很仔细地问过了当事人陈婉婉和戚栩——张广友那时一直昏迷,所以排除在受询人之外。戚栩虽然对明月夜的身份有了自己的推测,但思及其人品并不坏,且又救了自己这些人的命,便只字也未透露,只说成他是兰心雅社的成员,此次上山就是打猎去的,倒与那日明月夜的说法不谋而合。至于陈婉婉,她也早看出了“叶月明”与心儿之间似有些情意,虽然对未能将心儿同自己哥哥撮合成一对儿颇感遗憾,但只要心儿能幸福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因想着“叶月明”此番失踪不见只怕是追随了心儿去,便也没有透露什么多余的线索。

但是,当冷落请陈婉婉带着他来到那位岳心姑娘曾经住过的地方后,他在灶膛里发现了几块未烧干净的骨头。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呢?

——蛇骨。

岳心,谭锦瑟,老头,那两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这几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从毓灵山回来之后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行踪?

冷落心知皎城知府能力有限,而他自己又有捉拿月光大盗的任务在身,因而提笔修书一封寄与京中六扇门总部,请派专人来此接手盗墓贼一案。此间事了,陈默告别了家人,同冷落和高兴一起重新踏上了缉拿月光大盗的征途。

冷落的目光仍然锁定在河东地区,因而三人乘了快马一路直返河东。从皎城前往河东须经由望舒城,三人路上奔了整整一个白天,晚上便在望舒城的一家小客栈里打尖儿落脚。从这家小客栈出去,沿街向东走,在第一条十字路口左转,一直走到尽头处,再向左转,再走到尽头,一家院子里种着看上去很丑的樟树的,就是沈碧唐的家。

事实上如果站在客栈窗向北这一边的某间房中向外张望,倒正可以将那一院樟树尽收眼中。高兴高捕头出了一阵子的神,将窗扇随手关了上。

沈碧唐剃了胡子,狠狠地搓了澡,买了新衣,还好好儿收拾了收拾这间四合院儿,当心儿和明月夜跨进门时他已经神清气爽地站在院中相迎了。

“沈大哥。”心儿笑着招呼。

丫头虽然易了容,可那对儿眸子依然温暖明亮,沈碧唐心中酥融融的,轻轻应了声:“真好……”

“什么真好?”心儿怔了怔。

明月夜将心儿拉到身后,走上前去照着沈碧唐的小腹一脚踹过去,沈碧唐回过神来,连忙偏身避开,骂道:“你个龟儿子的!老子才买的新衣服!”

明月夜转头向心儿道:“行了,看也看过了,咱们走罢。”

沈碧唐两步过来挡到前面,瞪着明月夜道:“要走你走!我这儿正好不欢迎你!心儿留下。”

“心儿留下做什么?”明月夜睨着他问。

“做……呃……嗯,咳咳。”沈碧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儿推了明月夜一把,冲着沈碧唐笑:“沈大哥,不请我们进屋喝杯茶么?”

“请!请!进!进!”沈碧唐眉开眼笑地将兄妹两个让进屋去,待要请二人落座时才想起桌椅都忘了擦,连忙用自个儿袖子将椅子上的灰抹了,请心儿坐下,明月夜便一瞪他:“我呢?我这把椅子怎么不擦?”

“你自己擦!”沈碧唐瞪回去。

明月夜眨了眨眼,转脸向心儿道:“妹子,你可知道咱们沈大公子有件最大的心事么?”

第101章 镇妖宝塔

“什么心事?”心儿问。

沈碧唐察觉不妙,连忙断喝一声“老明!”——他可不想让心儿知道他喜欢她——绝对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他怕心儿会因此而讨厌了他,怕心儿再也不肯见他……他还没做好准备向心儿表白,所以、所以还是暂时让她把他当哥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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