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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无双(48)

温大少丝毫不意外诗情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做他的姨太太,因为他对画意有十足的信心,他相信画意必能说服诗情嫁给他。虽然这么做也许会令画意感到难过,但是感情不是同情,更不是施舍,他是喜欢画意,但他更愿意把画意当成自己的妹妹。所以下一步他就打算禀明温老爷认了画意当干妹妹,这样就可以给予这姐妹俩最大的保护和尊重了。

如果不是因为姜氏那里逼得紧,温大少是绝不想这么委屈诗情草草纳了她的,不过诗情根本不在意这个,而且除了时间急之外,他的心情也很急——他是迫不及待地想娶诗情了,他要牢牢地守住她,让她再也避不开!

温老爷并未反对温大少匆匆纳妾,反正妾嘛,不过就是个工具,喜欢就纳,不喜欢就打发,又不是什么大事,多一个少一个的无所谓,简单仓促一点也不是大问题,因而也只寥寥邀请了几个相厚的亲友过来赴宴,权当日常小聚了。

姜氏倒也没什么话说,不过到底还是打着新姨娘没人伺候的幌子硬是拨了她房中的两个二等丫头到白梅院给了诗情使唤。

由于诗情是“新娘子”,没法儿再跟在温大少身边保护安全,所以画意便亲自同着琴语两个随着温大少贴身伺候,以防再像上次那样被人趁乱下毒手。

有画意在身边,温大少比任何时候都放心,再加上心里高兴,一不留神就又喝得多了。那厢温二少看着温大少春风得意的样子心中暗恨丛生,而温二少奶奶柳含嫣更是一颗芳心碎成了千百片,强忍着才没掉下泪来。

同样伤心的还有四姨娘秦氏,原本在那里同着姜氏一起招待女客,却被人拉去灌酒,加上姜氏心情又是不错的样子,非但没有为难她,反而笑着让她就势歇上一歇,多喝几盅喜酒。心中郁郁的秦氏正好借酒浇愁,不消旁人灌她,她自己就把自己灌了个烂醉如泥。

因这次温大少不过是纳妾,不能广邀宾客前来庆贺,索性就将府里上上下下一干家下人等叫来,在院子里设了十几张桌子,每院每房只留两三个看门的,其余全来凑热闹,一来是热闹些添喜气,二来也为了使温大少显得平易近人,拉拢人心。于是一直被温老爷挽留下来守祠堂的冷落也做为上宾被请到了前厅来,夹在一众宾客中只默默吃酒,并且冷眼旁观着厅内众生之相。

今日的新人温大少自然是最吸引目光的一个,冷落几次目光扫过他后不由注意到了他身旁的一个人。谁呢?只是个相貌平平极不起眼儿的贴身丫头。这丫头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紧紧地跟在温大少的身旁,几乎是寸步不离。她总是恰到好处地“无意中”拦开那些想要上前灌温大少酒的人,又总是及时细心地递上帕子让温大少擦去唇边或前襟上不小心洒到的酒渍,而那一双总是含着笑的眸子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厅中发生的事。

这是一个伶俐的丫头,冷静,细心,体贴,善解人意。

冷落没来由地有点羡慕温大少,且这个丫头令他模糊地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曾像片羽毛般地在他的心上轻轻轻轻地划过那么一下子,然后就消失无踪了。他几乎已经忘了那个人,她的长相,她的身形,她的声音,这些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能记得的唯有那对明亮的眸子,带着慧黠和温暖,像是一枚小小的烙印烙在记忆的碎片里。

眸子?——眸子!

冷落目光如刀,直直地向着温大少那边看过去,他手里捏着酒盅儿,心思却在电转,各种各样的碎片慢慢拼合起来,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一下子有了答案。及至温大少敬酒敬到这一桌上来的时候,冷落细细地盯了那丫头几眼。

一个人或许可以轻易地改变容貌,但很难改变眼神、声音、走路的姿势、以及行为举止间的小小习惯。冷落是六扇门里的精英,他受过各种各样的训练,识人辨人就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项。因此,他只从这丫头的眼神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唇角不由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温大少在画意的悉心掩护下其实只喝了六分醉,毕竟今儿个是他的好日子,他还要保持清醒去和他的诗情洞房……啧啧,只是想想他就急不可耐了,好容易熬到了吉时,辞了厅内宾客,跟喜娘及一干婆子丫鬟回往白梅院,推门进了新房,见诗情穿着桃红色的嫁衣,盖着同色的盖头,端端正正地在床沿上坐着,心里喜得直想立刻扑过去——哼哼,野蛮丫头,爷今晚上要把以前在你手上吃过的大亏小亏乱七八糟的亏统统用另外一种方式补回来!

喜娘啰里八嗦地说了些什么温大少已经完全听不进耳里了,只是不由自主地听凭指挥,挑盖头、喝合卺酒等一应场面上的事全套做完,终于等闲杂人等全部退出门去、房内就只剩下他和诗情两个的时候,温大少这才如愿以偿地坐到诗情身边,伸手过去便要拉她的手。

到了这一步上明月夜也没了气生——心儿说了,两个都是男人,又吃不了亏,何必在意这点“小节”呢?还是想法子诱出宝物的藏匿之处才最重要,能忍就忍了罢!

于是明月夜只好硬着头皮让这男人拉住手,听他唧唧咕咕地道:“诗情……宝贝儿……爷终于将你娶到手了……先香一个可好?”

第43章 洞房花烛

香一个?明月夜直想拿臭脚丫子堵住他的嘴。一把推开温大少凑上来的脸,甩开他的手,起身走到屋中央桌旁椅上坐下,二郎腿一跷,淡淡地道:“大少爷,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要娶我做正室的,如今说话不算话让我做了妾,这可怎么补偿我呢?”

“咦?为夫以为娘子你不在意这名分呢。”温大少挠挠头,正色道,“如果娘子不喜欢现在的身份,为夫会尽量去争取族中同意,慢慢将娘子扶为侧妻、平妻,只是虽然扶妾为妻在我朝也有过先例,但老爷子为人固执守旧,只怕不是易事,还望娘子能耐心等为夫些时候,可好?”

明月夜笑了一声:“侧妻、平妻,却不是正妻。大少爷你还要娶正室,可小婢我呢,却不喜欢与人共侍一夫,所以待这阵风头过去,大少爷还是将小婢降为奴仆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段时日小婢与少爷在外假以夫妻之名,于内不行夫妻之实,对各自都有好处。”

温大少从床上跳了起来:“诗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是不肯委身于我么?我、我究竟差在哪里?你倒是说出来,我改还不成么?”

堂堂一个大少爷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不可谓不痴情了,只可惜这份儿情用错了对象,明月夜挑起眉毛,淡淡笑道:“方才小婢说了,小婢不喜与人共侍一夫,也不愿为难少爷硬去求老爷同意将小婢扶为正妻,小婢与少爷注定有缘无份,还是莫强求的好。”

温大少立在床边,怔怔地望住诗情。他本以为就算诗情平日对自己爱搭不理,好歹也会有那么一两分的情意,只要自己心够诚,必然能感动她抛出十分的情来回应,却谁料就在今日这洞房花烛夜时他才彻底明白,诗情对他根本就是半分的情也没有,她之所以同意嫁给他,仅仅只是为了帮他应付姜氏的阴招罢了,根本、根本不是因为她也喜欢他!

温大少觉得嘴里有点苦涩,但他从来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于是很快重振精神,走过去蹲到诗情的身边,一手握住她的小手……嗯,手,十二分诚恳地望住她道:“诗情,你要相信我,我会努力去应付和改变这一切的。我要扶你为正妻,也绝不再纳妾,可好?”

明月夜哼笑:“不纳妾?这可是会被人耻笑和责难的话!你如此轻易地说出口,倒教我觉得你只是在唬弄我呢。”

温大少站起身来,在明月夜面前坐下,正色地道:“不是唬弄你,即便今日娶的不是你,我也早打定了主意此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老爷子的这几个妾与妻之间的争斗你也看到了?我可不希望将来我的内宅像现在这般乌烟瘴气。”

“就算少爷你有这个心,却未见得能有此力掌控这事。”明月夜淡淡地道,“老爷子为了多子多孙能不逼你纳妾么?何况还有太太时刻想着往你这屋里塞人布眼线,你躲得过这次能躲得过下次么?你现在不过是个大少爷,除了生意上有点权力外还能掌控得了什么?除非你完全当了这个家,否则你就不可能做得了这个主。”

温大少被明月夜说得微微蹙起了眉:“你说得不错,现在的我还不能事事做主,但是只要多给我些时间……”

明月夜用笑声截住温大少的话:“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别人会给你时间么?老爷会给你时间么?太太会给你时间么?”

“那……娘子说为夫该怎么做呢?”温大少听出诗情话里有话,偏头望住她。

打了一顿棍子,这个时候也该给他个枣吃了,有打击有鼓励,这才更能激发温大少的斗志,哄他为我所用。这是心儿昨晚同明月夜说的——其实说白了就是让明月夜使“美人计”来的。——这个小臭丫头!几时学得这么坏了?!到了这个份儿上明月夜还真是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

心里头暗骂了一声,明月夜硬着头皮伸出双臂去,缓缓搂住立在自己面前的温大少的腰——呕,恶心死了!噩梦啊!这一定是噩梦!——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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