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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无双(53)

于是笑道:“太太说笑了,既然每个院子都要搜看,那儿子的白梅院又岂能破这个例呢?但凭太太吩咐就是了。”

姜氏便将头一点:“那就这样罢。含嫣,你且说说,你那香粉儿最后一次见到是在何时?”

“就在昨日早上。”柳氏从温大少的身上收回目光,“平日我都只把它放在妆台上的,也没有刻意收着,今早起来梳妆时就不见了,找遍了整个院子,哪里都没有。”

姜氏点头:“香粉儿那东西不同别的,若是掉在哪里只怕里面的粉儿就都洒出来了,若要认真找不可能找不到,而今却遍寻不见,可以肯定是被哪个眼高手低的偷了去了。只不过,你那香粉儿是放在卧房里的,又不是随意放在哪个地方,也不是谁都可以进去拿到手的,我看不如先从昨日早上到今天早上之间去过你那房中之人的身上查起罢。”

姜氏话音一落,温大少已然明白了这一次事件的真正阴谋——她们的目标是画意!昨儿画意不正是被柳氏叫去房里描绣样儿了么!她们——她们可真是够狠够毒的,莫说他这个嫡长子了,就连他身边的丫头都不肯放过!这个柳氏,他原以为她不过是为情所迷才做了那样的错事,却谁料她竟也是个争权夺宠的恶俗女人,这样狠毒的心肠,简直愧对“女子”这样一个美好的词汇。

温大少垂下眸子,将眼中怒火牢牢掩住:画意是绝不可能偷柳氏的什么破香粉儿的,怕就怕她是在不知不觉间着了对方的道,需想个法子确认画意不会被诬陷才能让她们去搜院!

这厢柳氏的樱口里正往外吐着画意的名字,且,从昨天早上到今天早上,进出过她卧房的人除了她的丫头们就只有画意一个人。

第47章 连环歹计

“我已经让人把整个院子都搜过一遍了,我们那院子里并未发现丢失了的香粉儿。”柳氏这么说着,言外之意:她的丫头们没有偷那香粉儿,该查的是画意,是白梅院。

姜氏今早一听到柳氏的哭诉便明白了她们婆媳俩想的是什么招,这虽然是故计重施,但从柳氏给她的暗示来看,这一回是可以十拿九稳找到赃物的。所以她乐得顺水推舟,且又经过了温大少的同意,就算老爷回来得知了此事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不过事情做得不能太过明显,因而姜氏假作想了一想,道:“话虽如此,也保不准你房里的丫头们把那香粉儿藏到了别处,还是各处各院都查看一下得好,几位姨娘当也没有什么意见罢?”

高氏当然没意见,吕氏向来是个闷嘴儿葫芦,秦氏又没什么心计,因而三人都摇头说没有。当下姜氏便亲自带了众人,叫上一干身强力壮的婆子,从柳氏的院子开始一路搜查起来。温大少才要寻个借口回去白梅院让画意防范着些,却被姜氏先一步看出意图来,也不看他,只淡淡地向着众人道:“此次失窃之事十之八九出于下人之手,为防出现误会,大家暂且先莫要回去,免得到时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纠缠不清。”

温大少心内暗骂一声,只好作罢。

旁边的诗情一直面无表情地跟着,心内却更是骂翻了天——姜氏,高氏,柳氏,这些女人居然合起伙来想害心儿?!若是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老子就一辈子做女人!

为防有人走漏消息给白梅院,姜氏特令眼前所有知情者暂不得离开,且每查过一处,该处人都需暂留原地,不得四处走动。于是带着众人一路挨院儿查过去,当然是毫无收获,眼看查完了二小姐的院子,下一个就是白梅院了。温大少不由有些紧张,万一姜氏和柳氏当真想了法子栽赃画意,他要怎么救她呢?他一向行事沉稳,可这一回他却有些慌了,他暗恨自己没能更早一些将冷落请来保护这个院子,他暗恨自己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居然不能为画意做任何事,他突然发觉自己根本离不开画意,他……他要如何是好呢?

姜氏带着众人跨进白梅院去,琴语棋声连同画意等所有白梅院的丫鬟闻声连忙从屋内迎出来,姜氏只淡淡向身旁几个婆子道了声:“看好这几个。”而后便率先进了西厢丫头们的卧房。另有几个婆子直奔了妆台,掀开妆奁,拉开抽屉,里面一应物事悉现眼底,姜氏便让柳氏亲自上前查认,柳氏探头看了一阵,心中不由跳了几跳。

原本这一次的计划她是十拿九稳的,所谓丢失的香粉儿,其实就是她上一回到白梅院来硬塞给画意的那一盒。虽然其价值并不是如她方才所说的足有五十两,但也属相当昂贵的妆品了,以一个小丫头的薪饷来看,她就是攒上三年也买不来这样的一盒粉。在柳氏看来,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下人得了这样的厚赏,是绝不可能随意丢掉的,要么拿去同别人显摆,要么就会收藏或自用,所以她敢肯定画意还留着那盒香粉,只要她留着,她就百口莫辩——当时在场的除了她们两人就只有她柳氏的丫头杜鹃,没有人可以为她作证!

然而眼前的妆台上却并没能看到那盒香粉儿,柳氏的心里头不由有些嘀咕,转头看了姜氏一眼,姜氏便向那几个婆子道:“柜子也打开看看,还有枕头下面,床底下。”婆子们依言上前一一打开,当拆到一个包着衣服的青色包袱时,柳氏欣喜地发现了那盒香粉儿——“就是这个!太太,这就是我丢的那盒粉儿!”说着两步上前劈手将那粉盒拿在手里。

姜氏心下一笑,面上则不动声色地向个婆子道:“拿了这包袱,到外头问问是哪个丫头的。”

画意等人正在院子里头立等,一时见个婆子拎着包袱,姜氏等人在后面跟出来,乌拉拉站了一院子,十双眼睛里有八双都望在画意的脸上,其中还有温大少的一双,满是担心。画意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仍悄悄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放心,而后垂下眸去。

姜氏、高氏和柳氏揣着看好戏的心思望住画意,听那婆子问道:“这包袱是谁的?”

“回……回嬷嬷,那包袱……是小婢的。”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却是勺儿。

姜氏愣了一愣:“是你的?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确是小婢的。”勺儿心中惴惴,尽管自己是太太的人,可某种不太好的预感还是让她觉得心里莫名地发虚——究竟出了什么事?

姜氏有些傻眼,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拿眼瞪住柳氏:你是怎么搞的?!弄了半天竟是想除去我的人么?!

柳氏也有些傻,看了看画意又看了看勺儿:怎、怎么会这样呢?

倒是高氏在旁最先反应过来,劈手拿过柳氏手里的粉盒,在勺儿眼前晃了一晃,道:“这盒粉是从你包袱里找出来的,价值五十两纹银呢!你区区一个小丫头哪里买得起?说,是不是谁送你的?或是不小心塞错了包袱?”

高氏话中的提示之意再明显不过,直把温大少和诗情听得不约而同冷哼了一声。

勺儿也不知是明白了提示还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点头道:“回二姨奶奶的话,这粉儿确是别人送小婢的,是、是画意送的!”

“画意!你倒是说说看,这粉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姜氏立刻接了话尾道。

画意不紧不慢地躬身道:“回太太的话,想是勺儿记错了,小婢不曾送过她香粉儿。”

“胡说!”勺儿连忙叫道,“你忘了么——就是太太把我拨到白梅院那天,你把这粉儿给了我的!”

画意笑了,温大少和诗情也笑了。

聪明如画意者,当看到高氏拿出了那盒香粉儿时便明白了这一遭突袭的目的。这盒粉儿是柳氏早先塞给她的,早不闹晚不闹,偏偏今天才闹出来,由此可推知柳氏是才刚想出的要陷害她的主意,再加上昨天柳氏又无缘无故地把她叫去描绣样儿,两下里一联系便能猜出柳氏的计划——必定是诬陷她昨儿去她房里时偷了她的香粉儿。

所以呢,画意故意推说勺儿记错了,引勺儿自己说出画意送她香粉儿的时间来——勺儿被拨来白梅院是数天前的事儿,你柳氏昨天才丢的粉儿,那就与我画意没有半文钱关系了。

也不等画意答话,温大少已然开口截住道:“既然是勺儿到白梅院时画意送的,那就绝不可能是弟妹丢的那一盒了——弟妹不是说那香粉儿昨天早上你还用的么?时候不早,太太可以继续往下搜查了。”

“且慢!”高氏目光阴冷地道,“先不管这香粉儿是不是二少奶奶丢的,只说这粉儿五十两银子才能买来一盒,画意区区一个丫头,哪里来的银子买它?”

温大少笑起来:“我就说看着这粉盒眼熟呢——那原是我的一个朋友刚从京里回来买的,正逢我才刚收了姨太太,便送给我要我拿去哄新娘子开心的,想是情姨娘赏给画意的罢?”说着看向身旁的诗情。诗情便点头称是,温大少复又望向姜氏:“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太太还不继续往下查么?只留在我这院子里迟迟不去,倒让做儿子的心中不安呢!”

姜氏此时心中正恼着:这个柳氏!这么笨的法子亏她也想得出来!害自己以为她布了多么无懈可击的一计,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彻底让温如风嘲笑了一回!真真是气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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