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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无双(58)

温大少嬉皮笑脸地贴过去伸臂便要揽明月夜:“娘子,有什么话咱们被窝里说多亲热?都这么晚了,画意也要休息呢……”

明月夜偏身闪开温大少的胳膊,乜斜着他道:“正要同你说这事儿——鉴于二姨奶奶今日加害画意未遂,我是不放心再让画意一个人行事了,今日起至二姨奶奶之事处理完毕之前,我想让画意与我寸步不离,不知少爷同不同意?”

温大少有点傻眼:“娘子啊……你担心画意我自然明白,只不过……总不能睡觉的时候也不让画意离开罢?那我……你……咱们……嗯?”

“你的意思是,画意的安危还比不上你同我少睡一觉来得重要?”明月夜冷冷看他。

“当然不是……”温大少有点儿委屈,成亲这么多天了,他除了吻过——不,是被诗情咬过两回嘴唇儿之外连亲热都没同她亲热过,谁家丈夫娶了媳妇儿之后过得像他这般委屈窝囊的?!就算是日日同床共枕她也不肯让他碰上一下,两个人两套被窝,各睡各的,偶尔想搂着她睡罢还要挨上一拳。如今可好,非但不让碰她了,连一起睡觉的资格都被无情地剥夺了,这——这真是教他芳心尽碎啊!

画意实在不忍再看着温大少那张无辜又委屈的脸,她狠狠地瞪了明月夜一眼,嘴唇轻轻动了一动——她知道以明月夜的听力是完全能听清她在说什么的,她说:“哥,我不想看他难过!”话里带着撒娇带着赌气带着蛮横,明月夜最怕这个。

“你当真喜欢他?”明月夜用内力将声音送进画意耳里,即便温大少就在面前站着也听不见分毫。

画意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是。我喜欢他。所以不许你让他不高兴!”

明月夜一下了成了哑炮:这这这这,这个臭妮子!胳膊肘——胳膊肘朝外拐——她她她,为了这个混小子——噢,老天!气死我了!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为了让这小子开心,只怕她连自己哥哥会不会失身都不在乎了罢?!

这一回换明月夜委屈到不行了,和温大少两个对着噘了一阵子的嘴,最终还是在画意盯过来的目光下投了降,无精打采地道:“那就在外间设张小榻罢,让画意睡在外间。”

温大少闻言立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好好,这样好,明儿我就让人搬张小榻到外间……”

“不行,今晚就搬。”明月夜瞪他。

“好好好,今晚就搬,今晚就搬。”温大少连忙改口,跨出门去叫人搬床。

这厢明月夜拉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到床上,也不理会画意,画意更不理他,转身出了门,回原来的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一时小榻搬入了外间,画意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妥当,待里间熄了灯后方才睡下。然而明月夜却毫无睡意,高氏那臭婆娘险些害死了画意——险些就让他失去了心儿,这笔账一定要算!就算眼下因顾全大局而不能要了她的狗命也绝不能让她好过!

捱到半夜,见温大少睡熟,明月夜一指点了他的昏穴,而后起身推开后窗,鬼魅般地飘出了白梅院。直至高氏房外轻轻落下来,使了招“倒挂金钟”头下脚上地挂在房檐下,侧耳倾听房内动静。

房内熄着灯,然而并非一声不闻。凭明月夜的耳力轻易便能听出来此刻房内高氏正同温二少爷温如水在那里窃窃私语,密谈的内容竟然是明天晚上在秦氏寿宴上要施行的陷害温大少并秦氏的计划。原来在临波水榭东西两座楼之间那道悬空长廊上有一间偏房,原是给客人略事休息用的,两人商量着先将秦氏灌醉,再使人故意“不小心”打翻酒杯淋在她身上,如此高氏便可就势将她骗入偏房,脱下她衣衫哄她躺上床去——秦氏酒量很小,到时只怕一沾枕便能睡过去。

由于高氏故意安排着男女眷分别在东西两楼分开就席,如此就算秦氏被带去偏房,男眷那边只怕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差不多同一时间,由温如水在男眷席上将温大少灌醉——即使灌不醉也不妨事,温如水只需在酒壶里下上从外面青楼里买来的烈性春药骗温大少喝下腹去,而后再以相同的法子“不小心”洒酒在温大少身上,再将之骗入偏房——在那春药的助力之下就是柳下惠在世也扛不住,更莫说一向风流的温大少了。待他与昏睡在床的秦氏干柴烈火如此这般的时候,高氏便找借口带上众人一并前往偏房去探视秦氏,来个捉奸在床,以乱伦之罪彻底毁了温大少和秦氏这两枚眼中钉,来个一箭双雕!

明月夜在窗外听得心下冷哼:好歹毒的心思,幸好今儿个听见了,否则明日又要横生事端。于是等得房内母子二人商议毕,温如水借着夜色悄悄离去,高氏在床上躺下睡熟,明月夜这厢便曲指由微启的窗缝里弹出几缕指风直袭高氏周身几处穴道,而后神鬼不觉地回了白梅院。

次日一早,画意打水进房伺候温大少梳洗,见明月夜那家伙仍旧臭着脸,对温大少与她的“接触”不闻不问,看样子还当真是生了大气,画意心下好笑,走过去要替他梳头,被他转过身子闪了开去。温大少见状悄悄冲画意挑了挑眉毛:你姐姐怎么了?

画意摇了摇头:不用管她,一会儿就好了。

温大少眨眨眼:她是在生我的气么?我又哪里做错了?

画意笑了笑,再次摇头:没有,少爷莫多心,她就这个样子。

两人在这厢“眉来眼去”,那厢明月夜“啪”地一声把梳子放在妆台上,直把这两人吓了一跳。温大少便朝明月夜指了一指,然后飞快地溜出房去,生怕被其怒火殃及,这个点燃了的炮仗还是让画意去收拾罢。

画意走过去拿起梳子,才要给明月夜梳头,却见他又想避开,不由也生气了,“啪”地把梳子重新丢回妆台上,绕到明月夜面前叉了腰瞪他:“都一晚上了,你这气打算生到几时?我已搬到外间睡了,你还想怎么着呢?”

明月夜拿起梳子自顾自地梳头发,面上冷冷地道:“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从今后你愿怎样就怎样罢。”

画意被他说得气结,立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看着明月夜把一头黑发编得乱七八糟还试图着往上插簪子时才没忍住笑了出来,上前劈手拍开他的手,将那破麻绳般的辫子拆了,用梳子细细梳理顺滑,重新编起,既好气又好笑地道:“我是大了,你呢?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在这里赌气吃干醋?”

明月夜不阴不阳地“哈”了一声:“我吃什么醋?!不就是自个儿妹子帮着外人说话么!不就是自个儿妹子为了外人高兴就不管我这个当哥的心情如何了么!不就是自个儿妹子有什么心事再也不同我这哥哥说了么!不就是……”

画意从身后两手一伸齐齐捂在了明月夜的嘴上,好笑不已地道:“好大的怨气,难怪一早起来就不见日头呢,感情儿全被你这怨气遮住了!——既然你也知道他是‘外人’,那还生的什么气呢?外人能比得过亲人么?”

可是某人就想把那外人变成亲人啊!明月夜想说话,却被画意故意死死掩着嘴,只好哀怨地呜噜了几句。

“喏,你不说话就证明理亏了,不许再生那莫名其妙的气,听到了?”画意笑眯眯地望住镜子里明月夜那张仍旧恼火的脸,只作看不见。

“呜呜呜噜噜!噜!噜噜!”——臭丫头啊!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迫使他屈服!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昨晚她居然那么斩钉截铁地承认她喜欢那混小子,居然用那样的语气让他不许为难那混小子——他这颗做哥哥的心哪……都碎成一片儿一片儿一片儿的了。

“喏喏,你若是没意见了,那我就同你说些正经事,若是还有意见,且等我出了房间,你爱摔梳子摔梳子,爱摔镜子摔镜子,可好?”画意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像极了才刚成功偷得鱼吃的猫儿,惹得明月夜那腔子怒火瞬间便去了十之七八,才想无奈地捏捏她的鼻尖,转而又反应过来:不成,这一回绝不能心软!这丫头昨晚太过分了!太让人伤心了!必须要让她知道他有多气多痛!

“呜噜,呜,噜。”明月夜冷冷地哼着。

画意松开手,笑着从镜子里看他嘴边留下的被自己摁出的手印儿,道:“那个冷落绝不是个一般人,昨儿他用话激我,把我当成了盗宝之人,恐怕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会有很大的困难。他现在下榻在抱云楼,昨日能将我及时从湖中救出来只怕也是因为他能从那里时刻监视到这院中的情形,所以我想以后哥你还是暂时莫要施轻功进出这院子了,以免被他发现行踪——目前来看他并未怀疑到你的头上,只把我当成了会武功的独行盗而已,估计他对我的监视会更严密一些。”

那个冷落么?臭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仅凭着几不可见的蛛丝马迹就能找到心儿头上来,其心思缜密可见一斑,再看他功夫不弱的样子,难道是六扇门的人?明月夜转起了心思,虽说一踏入这一行时他就知道自己和心儿迟早要和公门中人交上锋,只是没料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他并不怕六扇门出动人手来查自己兄妹俩,因为他们所盗的所有宝物在整个天龙朝的土地上都绝不会再被找到,只要寻不到赃物,即便对方拿住了自己和心儿也无法定罪,这一点他很有信心。甚至如果不是为了心儿的安全,他很想去会一会那个姓冷的家伙,好好儿地戏弄他一番,让他后悔接下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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