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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无双(90)

明月夜笑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道:“我也不过就是想问问小姐中午可吃得饱罢了,不成想小姐竟如此……大张旗鼓地摒退了身边下人,这真是叫小生很不好意思呢。”

谭锦瑟瞪着他看了一阵,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要气也气不起来,只好闷不作声地盯着湖水发呆。明月夜歪头看了她半晌,轻笑着道:“那小生换个问题罢,请问锦瑟小姐……每日忧郁的是什么事呢?”

谭锦瑟但闻此言方觉惊讶——原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够好了,骗过了谭正渊那老畜牲和谭华年那小畜牲,却唯独没有骗过这个大无赖叶月明。而与此同时她又觉得有种莫名的满足——人在忧郁烦恼之时总希望能有人听自己倾诉或为自己分担,可她的烦恼忧郁却不能同任何人说,这么长久地闷在心里使她既压抑又空虚,而叶月明一语道破她的心事则令她产生出被人关心了、读懂了、理解了甚至心疼了的满足感。

只是……她仍然是不能说,说了的后果只怕就是……会被叶月明厌恶、唾弃甚至永不再相见。所以她不能说,她不想现在就失去他……是的,她已经悲哀地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这个英俊洒脱、带着独特的野性美的男人,喜欢上了这个唯一见了她的美貌而没有丝毫动容的男人,喜欢上了这个最爱调戏她却从不会俯就她、讨好她的男人。

所以她也只好略带苦涩地轻轻一笑,道:“我的忧郁大约来自于对你的羡慕,羡慕你能自由自在掌控自己的命运,羡慕你能来去如风不受任何的拘束。你若是天上的雁,我就只能算是笼中的鸟,永远也无法像你般展翅冲上云霄去,只能在这金丝做的笼子里终老一生。”

明月夜哈哈地一笑,可惜谭锦瑟未曾听出来这笑声中隐藏着的些许无奈——他确是曾像大雁般有着自由的生活过,可惜,那样的日子都已过去,现在的他无非也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且这盘棋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是终局。

第79章 哥哥妹妹

正因为自己有着这样的无奈,明月夜也更清楚谭锦瑟的无奈,心头忍不住一动,沉静的眼波因相似的命运而泛起了微微的涟漪。他伸出结实的臂膀,忽地将谭锦瑟揽入怀中,低下头来在她耳畔轻笑:“来吧小雀儿,本雁带你冲上云霄去。”话音落时人已经揽着谭锦瑟拔身纵起,脚尖点上树梢,身形如流星赶月般腾空而上。谭锦瑟胆子意外地大,完全不似其他女子那般会吓得惊呼或是身上发抖,她就这么在明月夜的怀里睁大了眼睛用力地看着四周和自己的脚下,谭府的楼宇房舍一下子便踏在了足底,周围不再有挡着地平线的树和房,眼中的世界一下子被放大到了无穷无极,是那么的广袤无垠,那么的惊心动魄!

谭锦瑟鼻子有些发酸,她双臂牢牢搂住明月夜的脖颈,倔强地将脸埋进他的领窝儿不让他看见她红了眼圈儿,她用力地抱着他,直至落回地面时仍不肯放开。明月夜便笑眯眯地任由美人扑怀,享受那软玉温香,过了良久方听她闷声地开口,却仍不肯抬起脸,道:“你会在这里留多久?”

明月夜倒没打算骗她,便如实道:“最长三个月。”

“以后……还会偶尔回来么?”谭锦瑟问。

“嗯,回来闻花香,听雀儿鸣。”明月夜答着,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心儿这几天忙得很,又要教陈婉婉做点心,又要为陈老爷五十大寿时她的具体表现出谋划策,每天都泡在陈府里忙得脚不沾地,时时还要同陈婉婉两个带着人一同上街去亲自采买需要用到的物品。这一日累得腰酸腿疼回到家里,忙忙地生火做晚饭,才刚将饭菜端上桌却见明月夜居然回来了,不由欣喜地冲着他笑:“今天怎么回来吃了?幸好我做得足量,等我再煮个汤去……”

明月夜笑着一摆手:“不用,我吃过了,你自个儿吃罢。”

“哦……”心儿顿了顿,“今儿回来这么早是有事要办?”

“嗯,是有事,”明月夜一屁股坐到桌旁,笑眯眯地望着心儿,“有事要求我的宝贝妹妹帮忙。”

心儿便倒了茶递给他,含笑问道:“什么事?”

“给我打个络子,可好?”明月夜喝了口茶,笑道。

“好端端地要什么络子?上回给你打的那个不是还挺新的?”心儿纳闷儿地道。

“这个是要送人的,”明月夜嘻嘻地笑,“要个大雁式的络子,心儿会打不会?”

心儿点了点头:“会打,不知想要什么颜色的?明儿我就上街买线去。”

“等不得明儿了,”明月夜笑着贴过来拉起心儿的手,“明儿谭府有个小宴,请了几位客人,锦瑟她……咳,谭小姐她明儿就得戴那络子,线我已经买好了,只是得劳烦心儿今晚给赶出来……”

心儿“喔”了一声,抿嘴儿笑起来:“原来是要讨好人家去的……好罢,线拿来,我这就打。”

“别,你先吃饭,不急在这一时。”明月夜伸手捏了捏心儿小脸蛋儿,“甜甜”地冲她笑。

心儿看着这张笑脸不由也翘起唇角,促狭地笑问道:“这几日进展怎样了?可拉上过人家的手了?”

明月夜将胸一拍,道:“你哥哥我的本事你难道还不清楚?拉个小手也算个问题么?”

心儿扑哧笑出来,别开脸道:“不听你扯这些不正经的,把线给我,我很快就吃好。”

因白天跑东跑西实在有些累,心儿便也没吃下多少东西,忙忙地拿了线回房去打络子。这雁形的络子她极少打,因而手生得很,直花了一宿时间才最终在鸡叫前赶了出来。明月夜拿了络子高高兴兴地去了,心儿躺到床上小睡了片刻便又强打精神起来梳洗,陪了陈婉婉上街挑寿宴那天要戴的首饰。

晚间回来时已是又累又困,晚饭虽然做好了却也没有胃口吃,只强挣着坐在那里等明月夜回来。直至夜深时方才见他带着一身的酒气进了门,连忙泡上热茶来端给他喝,一近身便闻见满襟的脂粉味儿,不由皱了皱眉,问向他道:“你这是钻进女人堆儿里去了么?身上香得熏人!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

明月夜却将手一摆,笑道:“不妨事,明儿还要穿呢。”

“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件衣服,换身干净的不成么?”心儿瞪他。

“不成……锦瑟明儿也穿这个颜色的衣裙,我同她说好了的,不能换……”明月夜笑着冲心儿挤挤眼。

“哦。”心儿点了点头,“那个络子她还喜欢么?”

“呃,说到络子……”明月夜从怀里掏出那络子来,大大咧咧地一笑,“她说不喜欢这个颜色,所以就算了,这络子你留着戴罢。”

心儿伸手接过那络子,低声道:“她喜欢什么颜色?我再打一个就是了。”

明月夜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而后捏了捏心儿脸蛋儿,笑道:“不必,我已经从外面给她买了个喜欢的。……今儿喝得多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说着便转身回了西耳室。

心儿在椅子上坐了一阵,慢慢起身,原想回自己的房间,忽地又想起件事来,便走至西耳室推门进去,却见明月夜并未睡下,正盘膝坐在床边出神,膝头放着的正是那日沾了酒的、谭锦瑟的帕子。

心儿在门口站了一站,心道这一回哥哥只怕是真的动了情罢,成天魂不守舍的样子……

明月夜转过头来看向她,问道:“怎么,还有事?”

“后天是陈婉婉父亲的五十大寿,想必谭府也在受邀赴宴之列……我只是同你打个招呼,明天晚上我就要过去陈府帮陈婉婉做准备的……”心儿望着他道。

“喔,知道了,去罢。”明月夜点点头。

心儿看了他半晌,忽地一笑:“当真同意我去了?我可是要晚上过去呢。”

“喔,怎么?”明月夜不大明白心儿的意思。

“不怕这城里治安乱了?不怕我大晚上的过去陈府出什么意外了?”心儿歪着头笑问。

明月夜笑起来:“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我这当哥哥的总不好什么都管——以前你说得对,什么事若都带着自己哥哥不仅拘束还恐遭人笑话。——去吧,路上小心点就是了,让那陈小姐派辆马车来接你。”

“哦。”心儿应了,转身欲关门出去,却又被明月夜叫住,便停下来看他,见他笑着伸指冲她一点,道:“傻丫头,下回再进我房间要记得先敲门。”

心儿怔了一怔,转而微微一笑,道了声“知道了”,便关了门离去。

一宿竟然未能好睡。

次日起来,心儿只觉一阵头晕脑胀,熬了碗清粥却是半口也吃不下,想要继续回到床上补眠,头一沾枕脑内便是乱嘈嘈的轰鸣,直扰得她根本合不得眼,只好起身打扫房间,扫完屋子又洗衣服,洗了衣服便是缝缝补补,实在没了事干就干脆满院子绕圈圈,直绕到干呕起来,苦笑着舀了勺井水喝了,回到房中倒在床上。

好容易熬到傍晚,起身沐浴梳洗,至陈府马车到门上来接,便带上个小包袱,里面是明日寿宴上要穿的衣衫,乘上马车直奔陈婉婉的家。

连日来因心儿每天都要到府上来陪着陈婉婉,所以陈府下人都已认得了她,忙忙地将她请到了陈婉婉的秀楼,见陈婉婉兴高采烈地迎上来,拉住手道:“心儿!来得正好!你未来的夫君也才刚到呢,我带你去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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