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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417)

向东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他臭烘烘的,高德贵的衣服上面却没那臭味。

地下室还有其他出口。

“别他妈装死!”向东怒骂。

高德贵没反应。

“还记得你的嘱托吗?你让我们找出夺取寿命最多的人。” 向东抓起地上的中年人,“镇上只剩你了,高德贵,你就是吃了最多名字鱼的人是吧。”

高德贵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嘴巴小幅度的动了动:“我不吃鱼,我讨厌鱼……”

向东把人往地上一扔,能说话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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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物间里,陈仰时刻留意着通道口的情况,没想到向东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过来。

向东拖着半死不活的高德贵进院里,第一句话就是“地下室有两个出口,另一个通向河边”,他是从河边跑回来的,满身大汗,头上都在滴水。

向东简短的透露了地下室跟通道里的事:“回来的路上我想到了一个推测,三只猫,三个人头,这两没准是一个灵魂。”

陈仰看向靠坐在门头底下的高德贵:“镇长,你是不是该把你隐瞒的那部分说出来了?”

高德贵的蓝布褂上都是灰,山羊胡和稀少的头发都耷拉着,了无生机。

“我没有隐瞒。”他的眼睛看着地面。

陈仰阻止要动手的向东,他把朝简塞在背包里的几张毛边纸捞出来,一张张抚平,然后抬头看朝简。

“六字大明咒,优婆塞戒经,佛说阿弥陀经……“朝简的拐杖伸过去,抵着毛边纸,从左往右点。

全是超度亡灵的经文。

朝简的拐杖点到最后一张毛边纸,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错了”“报应”。

高德贵的头垂得很低,没有半点响应。

“你在超度谁?被抢走寿命的人,还是吃了别人的名字鱼却死了的,或者是,”陈仰,“那些被煮熟的生灵们?”

高德贵的眼睛霎时瞪大。

陈仰拿出算命的书,将上面的批注摊开,接着又找红伞,有猫爪印的石头……

他每拿出一样东西,高德贵的脸色就白一度。

高德贵抓走石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完上面的两句话,他哈哈大笑几声,老泪纵横。

一件被死亡跟灰尘封起来的往事在高德贵的眼泪里重见天日。

那是高德贵爷爷在世时的事。

很多年前镇上发出了一场瘟疫,他爷爷听信妖言,举办了一场大型的活祭。

鱼,老鼠,猫,婴儿,少女,几百个生灵死在那场活祭里,尸骨被放进了河中。

在那之后镇子里开始出现怪事,先是下开水雨,之后出现了名字鱼。

那鱼最后怎么着了没人知道。

高德贵爷爷的笔记里没有写,他的生命停在了记录那件事的途中。

直到三年前,女疯子的父亲捕到两条名字鱼。

那两条鱼距离高德贵爷爷当年接触的鱼,刚好是六十年,一甲子。

女疯子的丈夫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他怕名字鱼会给自己招来晦气,就偷偷去找了高德贵。

当时高德贵的意思是把鱼放了,让它们从哪来回哪去,不要管,他的态度很坚决,几乎是命令。

因为他从爷爷留下的笔记里感觉到了鱼的危险,不能碰。

高德贵没料到他跟女疯子丈夫谈话的时候,他哥哥在门外偷听,更是在女疯子丈夫离开的时候把人拦下,私自谈成了一笔买卖。

甚至他父母也有参与。

那两条鱼,一条卖给了朱云两家,一条让他哥哥跟父母分着吃了,他们谨慎的没给他吃一口。

高德贵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名字鱼被吃掉的两个走商死在客栈,高德贵的父母跟哥哥意识到不妙就想躲进地下室里,躲一段时间再说,可惜他们没能如愿,他们全都变成了猫。

当夜家里下开水雨,高德贵的脖子跟肩膀都是烫伤,平时布褂的扣子都不敢解。

而朱云两家的族长为了自保请来高人做法,他们用至亲的皮跟骨制伞,还需要一个满月的婴儿。

女疯子丈夫卖给朱家的孩子生辰八字正好合适。

婴儿被活生生挖掉眼珠,按在齐家客栈二楼。

陈仰听到这心头一寒,那两个眼珠果然是用来镇压生灵们的怨念。

所以一旦把眼珠捂上,就会下开水雨。

女疯子捂眼珠的时候,一定觉得讽刺,竟然是她的孩子在守护这座小镇。

“今年还没到一甲子,鱼却出现了。”高德贵捏紧石头,肩头颤动,“我早就说不能吃不能吃,没有人听我的,报应,都是报应,不孝不仁不义,天打雷劈。”

半晌午,日光明亮,门前却弥漫着一片无形的灰暗。

陈仰清理着任务相关的线索,问高德贵:“当年他们怎么会想到把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