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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83)

朝简用拐杖戳他:“吃早饭去。”

陈仰做做扩胸运动,扭扭脖子:“K32就要开了。”

“还有两个半小时。”朝简说。

“那吃泡面吧。”

陈仰说:“包里有两个开杯乐,我给泡了去,你等我一下。”

他走几步停下来等少年,谨记“跟紧”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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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的时候,火车站的水是少一点加一点,还没烧开就被人接走了。

现在人少,水都是烧开的。

开水间那里有几个人,捧着杯子喝过夜的浓茶。

咳痰声,嘬茶声交织在一起。

陈仰一边往里走,一边垂头撕泡面包装,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条件反射的回头望了望,没注意到一个高竹竿男乘客在靠近自己。

对方走得好好,脚下就跟凭空出现个什么东西把他绊了一脚,抱在手里的水杯没拿稳。

滚烫的开水朝陈仰泼去。

陈仰脑后也没长眼睛,没看见。

那男的也是懵的,一根拐杖凌厉挥来,他被那股力道打飞出去。

PC材质的杯子脱离手掉在地上,闷闷的声响夹杂着杯子主人的惨叫,在场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包括陈仰,他摸摸脑后,几处皮肤阵阵灼痛。

陈仰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一眼冒着腾腾热气的水迹,问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乘客。

“你只接了开水,没接温的?不烫嘴?”

“我忘了。”

那男的黑眼圈快掉下来了,精气神很差,他艰难的撑着脏地面坐起来,也不计较自己被拐杖打开的事,只是很抱歉的说:“对不住啊老弟,是我不小心把水洒了,没烫到你吧?”

“老弟”这个称呼让陈仰愣了下,他背过身对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少年:“你帮我看看烫伤没。”

没有动静。

陈仰喊了一声,少年噩梦惊醒一般,徒然低喝:“去水池那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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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水还是凉丝丝的,一股股水流从头顶冲下来的时候,陈仰人是木的,叫喊声都卡在了嗓子眼。

朝简按着他脑袋,让他冲了会。

陈仰冷过了头,呆呆的想,这回应该不会起泡。

然而现实成心跟陈仰过不去。

他后面的头发里烫了个大泡,附近的头皮就跟被扎满细针,刺刺的疼。

不仅如此,耳廓后面还有几个小泡,后颈也烫红了两块。

朝简已经算是反应快的了,陈仰不过是被水珠溅到就成了这样。

他怀疑那男乘客接的水有问题,温度不正常。

通过这个小意外,陈仰深刻怀疑他不是好运用光了,是自己跟这里的磁场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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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没吃上,陈仰在超市找有没有烫伤膏。

不是他一个大男人连这点痛都受不了,是这烫伤跟平常的不一样。

要往他骨头里溃烂。

烫伤膏估计也没用,陈仰就是抹个心理安慰。

可这点安慰也没让他如愿。

陈仰找遍了小店都没找到一支。

就在他疼得生无可恋的时候,那位雀斑姑娘给他送来了他想要的。

雀斑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小猫的崭新便利贴本,用同色系的笔写了什么,将那一页撕下来给陈仰。

【哥哥,我听说你烫伤了,我有药膏,很好用的>ω<】

陈仰敛着神色看那支药膏,是跟朝简药瓶上相同的蝌蚪文。

这么巧。

他烫伤了,她就正好有。

雀斑姑娘似是猜到陈仰所想,她把笔跟便利贴本放椅子上,慢慢卷起紫色绒外套的袖口。

手腕内侧有一块烫伤。

创面没感染,看伤处,估摸着大概有一两天了。

陈仰问道:“怎么弄的?”

雀斑姑娘把袖口弄回去,在便利贴上写下一行小巧秀气的字。

【开水烫的,跟哥哥一样。】

陈仰有问:“你叫什么?”

雀斑姑娘这次没有立即写,她垂着头站了会,才写了两个字。

【哑巴】

接着又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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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走后,陈仰不敢直接用药膏,他给朝简看:“这是哪国的文字?”

“德文。”

朝简拧盖药膏的白色小盖子,挤出来半个绿豆大小在指尖上,捻了捻,闻闻味道:“是很不错的烫伤膏。”

陈仰挠了挠额头:“那是我想多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做的对。”朝简说,“转过去。”

陈仰迟疑的看他:“你要给我擦药?”

“不然你想找谁?”

陈仰动动眉毛,直言道:“我是想自己来。”

朝简看着他,漆黑的眼里浮现一抹不耐。

陈仰也就不矫情了:“麻烦你了。”

“头发里的能抹的吧,我这寸头,短短的,就是密,从小发量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