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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吃才会赢(13)

分给厨娘们的房间一共有三间,罗扇挑了最靠西的那一间,带着金瓜和小钮子将行李安置了进去,剩下的两间分别是黄嫂和杨嫂的,以及新来的另三人的。

新房间仍然是大通铺,不过这房间可比南三西院的大多了,罗扇三人又还是小孩子,所以睡在这大通铺上宽敞得很,金瓜当场就在铺上打了七八个滚儿。小钮子一头摔在枕上,四仰八叉地摊在那儿,望着房顶道:“真好,这里比咱们原来那地儿强多了!——嗳,我觉得黄嫂人很好,咱们以后当不会再像在麻子婶手底下干活儿时那样常捱耳光了罢?!”

罗扇正打开靠墙那架新衣柜往里瞅,闻言笑道:“在麻子婶那儿你犯了错顶多是捱上一巴掌,在这儿你要是犯了错只怕就不止是捱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小钮子吓得坐起身,吐着舌头道:“小扇儿你就吓我罢!”

金瓜从床上跳下地,立到屋子当间儿背着手,很是正经地道:“从今日起你我三个就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什么俱什么,都小心着点才是!”

罗扇笑着点头:“嗯,一什么俱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小钮子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三个已算是相当幸运的了,被分到这专门招待客人的客院来。你想,老爷他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天天都请客人下榻在府上罢?而咱们这小厨房只管客人的伙食,白天了客人肯定在前厅用饭,只有晚上想吃夜宵了才会动用咱们的灶,所以基本上咱们平时都是很清闲的,只要你不乱跑不乱碰,自然不会做错事。”

小钮子闻言欣喜非常,同金瓜一个对视,两人抱在一起又跳又笑:“太好了!真的是很清闲呢!挣得还比原来多,到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呢!”

11高级反击

罗扇适时泼了杯冷水:“是啊,清闲的时候没什么,要是真有客人来了我们就要打点起一百二十分的心思来应对,毕竟是客人,稍有不慎只怕会罚得比别处都重,所以啊,还是小心为上。”

小钮子和金瓜对着一吐舌头,老老实实地坐回床上,小钮子便问罗扇:“咱们在这儿真的能挣得比原来多么?也没见谁告诉一声。”

“去问黄嫂啊,她是咱们的头头,自然知道这些。”罗扇开始把自己的衣服往衣柜里扔。

“我去问!”金瓜迫不及待地跑出门去,半晌回来,皱着眉道,“黄嫂说,咱们新来的每人每月六十个钱,因为小厨房是冬天了临时设下的,等明年开了春儿不定还设不设,因此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罗扇耸耸肩:“能挣几个月就挣几个月,反正平时也清闲,权当既休息又挣钱了。”

金瓜和小钮子觉得言之有理,很快便又嘻嘻哈哈地兴奋起来了。

下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了新衣服,这是专门给新进小厨房的下人的,毕竟大家以前都在外宅混,穿的都是粗布衣衫,在内宅再这么穿就不大雅观了,尤其是让客人看见,只怕要笑话白府视财如命舍不得花钱呢。

于是罗扇她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件绫子质地的衣衫,虽然比不上缎子的,但也足已令金瓜和小钮子两个小丫头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绫子衫是有客人的时候小厨房的下人们出入院子时穿的,除此之外,每人还得了两件料子好些的粗布衫,这才是平时干活穿的衣服,另还有两双鞋面儿、两块擦手的巾子。

第二日一早起来,新的生活就正式开始了,因为没有客人住在府上,所以黄嫂她们只需做金院里一干下人们的饭就可以了,熬个米粥、腌些咸菜,蒸点饼子,伙食一般,但也好过南三西院数倍去。

吃罢饭收拾收拾灶台,一上午就没了事干,几个嫂子便凑到一处边做针线边说笑,罗扇她们不喜欢同这些“大人”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嗑,要么就在房里自寻乐子,要么就到院子里闲逛。由于前院里住的都是男丁,所以罗扇这些人平时基本上不往前边走,只在正院或是后院里随意走走,罗扇每天出来透透风也就回房了,只金瓜和小钮子是真正的小孩儿心性,根本就闲不住,满院子乱窜,还时常偷偷地窥视那些个穿红着绿的负责伺候客人起居的丫鬟们。

那些丫鬟们年纪也不大,但是已经学会了看人高低,每每瞥见金瓜和小钮子在那里偷偷窥探,那脸就几乎仰到了天上去——呸,小厨房里成天和烟灰打交道的粗贱丫头,怎配得我们这些能入得厅堂的人正眼瞧呢!

久而久之金瓜和小钮子也不去看她们了——因为看不到脸嘛,都仰着呢。

闲了小半个月,罗扇闲不住了。照这么下去几时才能逮着个被主子打赏的机会呢?看来还真不能指望着单靠这一途挣钱,于是她决定还是把卖竹艺这一项拣起来,能挣一文是一文,总好过天天这么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

由于黄嫂她们都是成了家的人,府中规定每周可以回家住上一晚,但是不能一下子全回去,每次只许一个人回,大家错开时间也就是了。黄嫂她们家都是本城的,离白府也不远,所以来去都很方便,罗扇便央了黄嫂下次回去的时候替她到鹰子家找鹰子爹要些竹片来——幸好她曾问过鹰子家住何处,黄嫂一去便找着了,果然带了一筐的竹片回来。

于是罗扇每天就有了事干,天天窝在床上编竹艺,编好的第一个双屉床柜就送给了黄嫂,并且好说歹说地硬是把卖竹艺赚的钱分了两成给她——总不好让人家每次回家都白白帮着把竹艺拿到鹰子爹那里去卖呀。

被分到金院的人大概是最幸运的了——当然,也要看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了,不甘寂寞的人自然不会觉得这里好,因为这金院实在是太冷清了,十天半个月的捞不着个别的院子的人来,每天就是这么些人晃来晃去,天高皇帝远,上头的顾不着这里,宛然自成一个小天地。

罗扇十分喜欢这样的宁静,如果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她甚至会考虑在这儿多待几年,毕竟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她一点都不知道,这是在法律落后的古代,危险到处都有,何况她还是个女儿身,能有个安定的容身之所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日子安逸得久了总会生出变故来,这天中午罗扇正偎在床上编竹艺,就见小钮子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进来,却不敢大声,直管一把扯了罗扇往外走:“出事了!你快来!金瓜跟人打起来了!咱们赶快帮忙去!”

“啊?谁?”罗扇吓了一跳,扔下手中的活计跟着小钮子跑出了门。

一路直奔东北角院,就见金瓜正同四五个丫头揪扯在一起,对方虽然人多,架不住金瓜天生力气大,从小又干粗活,推这个一把搡那个一下,一时间竟也没吃了亏。再看对方,个个衣冠不整头发散乱,还有一个甚至已经被打得哭了。

罗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忙上去劝架,却被谁向后一甩肘子正撞在了左眼上,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只好退到外围,劝了几声也没人搭理,不由起了火,扯起嗓子大吼一声:“都给老娘hold住了!”

众人也没听清她喊的是什么,倒是都被她这一嗓子给震住了,齐齐停下手来扭头看向她,便见罗同志睁一眼闭一眼以猥琐猫头鹰的形象强势插入道:“究竟为的什么呢?金瓜,你干毛同人动手?”

金瓜怒气冲冲地一指其中一个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丫头:“她非说我把她晾在竹竿上的衣服碰掉了!”

“本来就是你碰掉的!”那丫头也怒道,“我亲眼看着你从旁边走过把它碰掉的,你还敢赖账?!”

“我从旁边走过去没错,那时正巧刮了阵风把你衣服吹掉的,与我毫无干系!”金瓜提声吼道。

“嗬!哪儿就有那么巧的事,你从旁边走过的时候就正好来阵风?怎么别人走过去就没风呢?”那丫头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天天在暗处偷窥我们衣服的事!要不是我们防范得紧,只怕早被你们这些下贱蹄子偷走了!我看是你偷取不成就恼羞成怒故意把我的衣服弄掉的罢?!”

“嗳嗳,多大点儿的事呢!”罗扇笑着拽住又要动手的金瓜,“既然这位姐姐的衣服是在我们经过的时候掉了,咱们也别管它是怎么掉的了,我们拿去替姐姐洗干净就是了,这么点的小事,不值当伤了和气,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小扇儿!你——”金瓜瞪着罗扇还欲再说,被罗扇用一只眼睛瞪了回去:“你赶紧回去洗把脸罢。”说着又给小钮子打眼色,让她连推带拽的把金瓜弄走了。

罗扇这才回过头来冲着那几个丫头笑了笑:“几位姐姐莫要见怪,我们初来乍到的多少还有点不太习惯,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那几个丫头纷纷冷哼着,见其中一个道:“我告诉你,这事儿不算完!你看那小贱蹄子把我们秋棠打的!单单说几句好听的就算了么?你回去告诉她,必须亲自来给我们秋棠道歉才行,否则咱们就到孟管事那里评评理!”

“好,好,”罗扇笑得眯起一只眼,“我回去一定让她来给秋棠姐道歉。”

回到房里时,金瓜正坐在床边呼呼地生气,一见罗扇迈进房来,噌地一下子就跳起身,嚷道:“小扇儿!你怎么那么窝囊呢?!那衣服明明就不是我弄掉的,凭啥要给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