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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108)+番外

看着面前小胖子一无所知且无辜的脸,刘院监有火也不好撒,只得放燕七走了,胡乱将这份检讨登记在《劝善规过簿》上,《劝善规过簿》是书院用以记录、考察诸生品行的簿册,等到学期末的时候要一并算总账,轻过小错可以酌情忽略,若有大过大错,累计起来是要扣学分从而影响升级或继续就学的。

刘院监记录完毕就把簿子丢在桌上,决定到外面去给学生们找找不痛快以抒解某些人给他带来的不快,院监本来就是监督学生日常行止的职务,平时刘院监也会见天儿在学校里四处逛,遇到违纪的学生当场拿下,拎到院察署去写检查并记过,因而学生们对他也是很有些畏惧的。

一行逛一行四下查看,远远地看见器械库前围了好些个人,不由快步过去,问向在场的一位书院的同事:“这是要做什么?哪儿来的这么多劳工?”

那同事便道:“说是有人向书院捐了笔银子,还雇了劳工来给咱们重建器械库,把旧的这个推倒,建个更大的,器材也全都换新,这不,说干就干,一大早就让劳工们过来了。”

啧,谁这么有钱烧的啊?刘院监觉得稀罕,就问:“这无缘无故的,谁会突然给咱们书院捐银子啊?”

旁边另一个同事听见,便过来答道:“听说是庄王爷,我宗亲的一个侄儿是御前侍卫,今早我遇见他,听他说起的,庄王爷昨儿正用着晚饭呢就被皇上请去了宫里,出来之后便让人拿银子送到了书院来,具体是为的什么,这个就无从知晓了。”

啧啧,有钱就是任性啊。刘院监感慨地摇摇头:“总之这是好事一桩,只不知这一动工要到什么时候能建成。”

“大概要到四月中旬吧,”那同事道,“适才听那工头说来着,‘要不多不少,干够一个月’,也不知是什么讲究。”

管它什么讲究,有人肯往书院扔钱,不接白不接,刘院监摇头晃脑地走了。

下午第一堂健体课上课之前,元昶把燕七拎到了操场边怒目而视:“中午怎么没在书院吃?我还给你占了座位呢!等了你半天!”

“抱歉啊,中午崔晞的大哥请吃饭,走得急,没来及支会你。”燕七道。

元昶更恼了:“你还跟姓崔的来往?就他长得那副祸国殃民的样子,以后能惹的麻烦多着呢!昨儿你在场上是不是攻击看台上的雷豫了?是不是就因为姓崔的?”

“雷豫是谁?”这名字听着倒挺耳熟。

“庄王世子!有断袖癖的那个!”元昶吼道。

“哦,他啊。”

“哦什么哦!你就不怕惹麻烦上身啊?”元昶气得一把捏住燕七的鼻头,“姓崔的自己惹下的麻烦让他自己去解决,你替他出什么头?你能耐大了是不是?他是你什么人啊让你这么不管不顾的?”

“求放手,你指肚儿上有茧子呢。”燕七发着鼻腔音去扒元昶捏在鼻子上的手。

元昶被白软软的小胖手一扒,手上莫名地就没了力气,想放开又有点舍不得放,最后只得在小胖手上狠狠捏了一把,然后甩开,哼道:“别顾左右而言它!我方才说的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

“以后离姓崔的远点!”

“这话你最好去和雷豫说。”

“你——燕小胖,你这蠢丫头,你还想替姓崔的出头是怎么地?”元昶火气又上来了,瞪着燕七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你知不知道昨儿你那一箭险些要了雷豫的命?你知不知道意图谋害皇亲国戚是什么罪?要不是你大伯昨儿进了宫,今儿你人就已经在天牢里了知不知道?”

“这样啊。”

“这样什么啊这样!真想揍你一顿!”元昶气得张开手箍在燕七头顶上使劲摇了两下。

“@ε@。”

“我再跟你说一遍啊燕小胖——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瞎替人出头,但若有人主动惹到你的头上,只管放开了胆子收拾他!事后报我的名号,我给你担着!”元昶十分认真地盯着燕七道。

“好。”

见燕七答应了,元昶高兴起来,乎拉了一把燕七毛茸茸的头发,笑道:“不过你大伯真有本事,不知是怎么在我姐夫面前跟庄王应对的,最后非但没你什么事,还让庄王破费了一把荷包,雷豫那蠢货也被勒令禁足了,到礼亲王寿辰的时候才许放出来——对了,三月二十八是礼亲王六十大寿,听说请帖今儿就都发出去了,是要大办来着,估摸着要请许多人,你大伯必然在受邀之列,你回去跟他说,让他那天带你去赴宴,咱们一起玩儿。”

燕七算了一下,三月二十八是个星期五,书院还要上课,她倒是宁可上课也不想去跟着应酬,好在这当口上课钟响了,元昶也就没再追着她把话说定。

待到下午骑射社的训练结束时,燕七抱着一堆训练器械准备收进器械库去,这才发现器械库没了,变成一堆废砖烂瓦了,库内所有的器械都在外面堆着,上头罩着防水油布,燕七只好去请示武长戈,这器械库都没了,让她打扫啥啊?

武长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罢了,我若让你把整个书院打扫一遍,说不定明儿就有人来拆书院了。”

于是燕七也就剩下抄抄《清心普善咒》这点罚了,放学后一回坐夏居,烹云就上来禀道:“两枝才送了一摞子经文来,放在姑娘案头了。”

燕七就拿来翻了翻,昨儿把她日常练的几页字给了两枝,今天两枝就还了她一个惊喜,哪怕是细看,那字也几乎同她写的毫无二致,而且不但仿得像,写得还快,一白天的时间两枝就帮她抄了百十来遍,照这速度,不到十天就能完成。

才撂下纸,又有燕大太太派来的婆子进来说话:“……三月二十八是礼亲王爷的寿辰,帖子上不但邀了大老爷和大太太,也邀了哥儿姐儿们一并去,明日中午让针线房的拿着料子过来给哥儿姐儿挑来做新衣裳……需提前和斋长请假……”

因官办的书院里都是官家子弟,官家圈子的应酬又极多,所以为着应酬请假的情况屡见不鲜,而像礼亲王爷这种重量级的人物做寿,甚至很可能有一半的学生那天都要请假跟着家长去赴宴,官圈里的交际往来都是很重要的事,书院本来培养的就是未来的官员和官员太太,所以在这方面不会给学生任何的阻碍,只要请就能批。

老人办寿,图的就是热闹,礼亲王是皇帝颇为敬重的一位皇叔,各种恩赏都不缺他的,钱更是不愁花,这回又是办甲子大寿,在皇上的亲口授意下是要狠狠地大办一回的,所以能请的宾客全请到,拖家带口全都来,这才能显出我们皇叔人缘好、受敬爱啊。

次日燕七去了书院一问,武玥和陆藕两家果然也在受邀之列,不过鉴于武家人口众多,这次除了有衔在身的大人必须去之外,小一辈儿的仍然只能采取轮换制,去上四分之一也就够多的了,“上回我跟着去了崔家,原本这回轮不到我的,幸好武二十九病了,我得以补她的缺儿,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儿啦!”武玥兴高采烈地道。

……“幸好”这词用在这儿……武二十九会不会很寒心啊……

第90章 嘲讽放嘲讽也要高大上。

其实聚会作乐办趴体这种事,年轻人比大人更热衷,今人为什么聊微信刷微博?因为可以边交流边八卦,今人为什么喜欢玩网游混圈子?因为可以边交流边娱乐。每个人都需要与人交流,每个人都有与人交流的欲望,对于古人来说,聚会趴体就相当于微信微博网游圈子一体化,今人你可以天天享受这样的交流和娱乐,古人却只能等逢年过节办生日才能和朋友圈友好基友痛快玩一回,所以但凡有这样的机会,年轻人们都很雀跃和积极,尤其是在这样的聚会上可以和异性近距离接触,还能一起做开心的事,谁会不喜欢参加啊?

于是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热切中,日子一天天飞快地过去,三月二十立夏,大家前前后后地换上了夏衫,三月二十六是燕大太太的生辰,因上头还有公婆,不好大办,就只在家中请了班小戏儿唱了一天,自家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过得圆满。燕七送了燕大太太一方亲手绣的锦帕,帕上绣的是白鹳,鹳在那一世的西方又被称作“送子鹤”或“送子鸟”,传说送子鸟落在谁家屋顶造巢,谁家就会喜得贵子,幸福美满。

这个时代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能多生孩子多为夫家开枝散叶的,燕七做为小辈儿不好太过明显地表示出在这方面对长辈的祝福,所以换了一种寓意方式,不管燕大太太懂不懂吧,反正她心意是送到了。

其他晚辈当然也各有贺礼送上,女孩子基本上送的都是自己的绣品,少爷们则大多送的是自己亲手写的贺词或画的画儿,小辈给长辈送礼讲究的不是贵重,而是心意。

燕子恪送了燕大太太一支金累丝牡丹花簪,燕大太太喜欢金饰,也喜欢那种看上去富丽堂皇的纹样,这礼物合心又合意,燕大太太当即就簪在头上,一整天脸上的笑就没断。

两天之后就是礼亲王的寿辰,听说皇帝还特意提早散了朝,让受邀赴宴的官员早些回家换衣准备。送给礼亲王的贺礼,燕大太太早就打点妥当,在旧例的基础上又添了几样,毕竟是六十大寿,其中还有四对活鹤四对活龟,龟都是活了上百年的龟,听说是燕子恪找来的,取龟鹤延年之意,另还有十几只小龟,原说给了自家孩子们玩儿,结果没人喜欢,唯独燕七留下了四只,养在书房的玻璃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