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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436)+番外

“不用麻烦了。”萧宸道。

“跟我见外啊?好吧是我的错,连累你受了伤,这让我怎么过意的去呢!这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伤,我这负罪感biu——”

“你去弄吧……”萧宸额上一滴汗挂下来。

燕七先去找到老方问了问伤者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受伤在军中是家常便饭的事,老方麻利地口述了一张食单,燕七就照着往炊事班儿要东西吃去了。

双手各端着个大碗一进萧宸的帐篷,这才发现不知哪个这么有创意,竟然把元昶也扔这帐子里了,和萧宸俩各睡一边,萧宸伤轻醒得早些,元昶一副木乃伊扮相还跟那儿昏睡呢。

燕七把碗放到萧宸地铺旁边的矮几上,看着他接了筷子吃起来,这才起身走到元昶旁边低头瞅了瞅,见呼吸平稳底气尚足,就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再抬眼看看,他的那柄战戟就丢在一旁,戟身上血迹斑斑,与他这张年轻无忧的睡颜格格不入。

燕七转回来坐到萧宸对面,监督着他把饭好好吃了,看着他手上缠着的绷带,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句:“死活都不该让你跟着来的,下回再拗不过你咱俩就干一架,谁赢听谁的怎么样?”

“……”萧宸看她一眼,“我可以不跟着你。”

“别欺负老实人啊我告诉你。”燕七道。

“……”究竟谁才是老实人啊?

“昨晚真刀实枪地跟敌人打,感觉怎么样?”燕七转而开始采访这位,每个男孩子心中都有个英雄梦,何况她知道,萧宸一直也都想上战场。

“……鞭子不适合上阵杀敌。”萧宸老实交待,这是昨晚他最大的感触。

“你看,我早就说你的鞭子上应该都弄成狼牙棒那种尖东西,”燕七一副先知先觉的口气,“抽完一鞭后就不用再管了,敌人自个儿滋血就把自个儿滋死了。”

“……我还要往腰上缠。”萧宸道。

“忍一忍就过去了。”燕七道。

“……”这是该忍的事吗?

燕七闲扯了几句就站起身,端上碗预备离开:“你好好歇着,能睡就睡,睡觉是所有动物自我治愈的重要方式,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萧宸这会子哪儿睡得下啊,刚被这位盯着吃了将近两大碗饭菜,差点把身上的伤口都给撑裂了,正要说话,却忽听得对面的地铺上传来沙哑的一声:“燕小胖……”

“哎,吵醒你了?”燕七回头看,见木乃伊同志一眼睁一眼闭很是不舒服的样子,就这样了还挣扎着想抬起头把燕七看清楚。

“燕小胖……你在跟谁……说话?!”都木乃伊了还挡不住他操心。

“快别乱动啊,动一动你就得多躺一天。”燕七道。

“你……你过来!”终归是木乃伊,想动都动不了,只好死心。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燕七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木乃伊咧嘴笑了。

“燕小胖……你……你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你呢?”明知故问不能更坏。

“我也好得很……”木乃伊还乐呢,眼睛总算全都能睁开了,转了转,瞅见燕七上头的帐篷顶,不由疑惑,“这是哪儿?”

“燕家军的营地。”燕七道。

“燕家军?为什么我会在燕家军的营地?”

“昨晚上吧啦吧啦吧啦,你忘啦?”

“……不记得了,燕家军什么时候来的?”

得,这位还闹失忆了,估计是昨晚杀敌太累,杀着杀着大脑就缺氧了。

“别多问啦,好好歇着吧。你渴不渴?饿不饿?”燕七问。

“我……有点儿渴。”元昶声音劈着叉。

“正好这儿有一碗水。”燕七一看见这碗水才想起来:卧槽,我爹还在那沙岩上扔着呢!

算了,先顾眼前的重伤号吧。端着水过去蹲到元昶身边,看了看这位实在没法子自主抬起头来,便伸了手勾住他的颈子,小心地给他抬起个角度,“慢慢喝啊。”把碗凑到元昶嘴边,却见这位脸和耳根子红成了一片,“哎,是不是扯着你伤口了?疼吗?”

“……没事!”元昶声音都劈成了八瓣儿,凑嘴咕咚咕咚拼命喝水,一碗水立刻见了底。

“还喝吗?”

“……还喝。”元昶说完这句,耳根子好像更红了,像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那等我一下,我再去舀碗水。”燕七把他放回枕上,起身去端了菜碗,和萧宸道,“你也歇着吧,我给你也弄碗水来。”

还没等萧宸答话呢,就听得元昶那厢哑着声道:“燕小胖你在跟谁说话?!”

“萧宸啊。”燕七答道。

“萧宸是谁?!”元昶恼道。

……麻蛋你们都有记名字障碍症吗?!

“你们见过的啊,后羿盛会上忘了吗?”燕七反复介绍得都快哭了。

“你们——什么关系?!”元昶嚯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怒目瞪向对面面无表情亦看着他的那个小白脸儿。

第324章 脾气 哎哟我这小暴脾气。

“噼噼啪啪”,营帐里炸裂着四目交接产生的火花,两个身缠绷带的人杀气腾腾一副要搞大事情的模样。

“燕小胖!”元昶咬着牙,目光仍死盯着萧宸,“我问你呢!”

“啊,”燕七从元昶一言不合就诈尸的奔放行为中回过神来,“萧宸是我朋友。”

“什么朋友?!”元昶这回直接将目光戳到燕七脸上,恨不能在这小破胖子脸上黥出“红杏”两个字来。

“过命的朋友。”这小破红杏居然还理直气壮地答他,“我觉得你还是赶紧躺下的好,否则你这条小命就真过去了……”

“你甭管!”元昶气炸了肺,“他为什么会在北塞?!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这个就说来话……”

“说!”

“他护送我们来的北塞。”

“……”唾嘛的“长”呢?!“他为什么要护送你?!为什么要他护送你?!”

“他功夫好……”

“功夫好?!”元昶冷笑一声,“那正好,我倒想要来领教领教他的好功夫——姓陈的!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燕七:“……”

萧宸:“……”

元昶:“怎么,不敢?!”

萧宸:“我姓萧。”

元昶:“……”

“别闹了啊,”燕七勇敢出头打破尴尬气氛,“你看你伤口又裂开了,赶紧躺下,我去找军医来重新给你包扎,姓陈的你也躺着去,谁再闹我可往谁水碗里下毒了啊。”

姓陈的:“……”什么时候了还逗……

冷眼瞅着燕七出了营帐,元昶重新盯向萧宸:“敢不敢同我比一场,谁输谁退出!”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然而有心人们却能心照不宣。

“好。”萧宸冷冷应了,“几时?”

比性命还重要的赌注,元昶也没有意气用事,道:“待你我的伤养好,咱们公公平平干一场,我还要随军作战,近期没有机会,待哪日暂无战事,我回城找你——你住哪儿?”

“夜光街,琵琶巷,燕宅。”萧宸道。

“……”——燕——宅——燕宅——和燕小胖住在一起——一股澎湃的怒气直接撞上顶门,元昶伸手抓过旁边的战戟便要暴起,然而当看到戟尖上的斑斑血迹时,却硬是把这股怒火给压回了腔子里。

这个时候动手,胜算不大,若事关其他也还罢了,这是为着燕小胖,不能忍也要忍!要动手,就定要一次便让对方一败涂地,否则宁可忍!

到边关参军是为的什么?做了骁骑营的急先锋是为的什么?数月征战,出生入死,拼尽一切也要活着又是为的什么?!

不能让这一切毁在意气之争上,把脾气拿出来,那是本能,把脾气压回去,才是本事!

元昶额上的青筋狠狠蹦了一阵,最终还是将战戟丢下,冷冷道了声“知道了”,歪身躺回了铺上,不再理会萧宸。

燕七带着军医老扁回来的时候,见俩伤号一边一个都乖乖地在自个儿铺上躺着,不由还纳了一闷儿:自个儿说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等等,这俩货不会其实已经把对方的脚筋挑断脊椎打折了吧?!

过去瞅了瞅比较严重些的元昶,这货刚才垂死病中惊坐起时绷裂了伤口,这会子血都从绷带里浸出来了,见躺在那儿拿眼瞪她,一副要活吞她的劲儿,忙冲人友好地摆摆手:“可别乱动啊,身上的伤口反复开裂会化脓的,这么热的天,很容易感染,不要总让人担着心啊。”

“嘁,”元昶牙缝里呲出字儿来,“谁担心?!你吗?燕小胖,你是不是减肥减的把心都减成肉渣儿了?!”

“肉渣儿再小也是肉啊。”燕七叹道,“你饿不饿?给你端肉汤喝啊?”

“少在这儿给我装傻!”元昶还要再瞪,却被那军医的一颗扁头挡住了视线,没好气地给他拆绷带——麻蛋的老子给你缠成木乃伊容易吗!你看着——老子这回非特么把你缠得屁都放不出来!

燕七又去看了看萧宸,见这位倒是没什么事,把手里的水碗放在他旁边的矮几上,另一碗放到元昶那儿,然后就准备离开,却听得元昶在那儿叫她:“燕小胖你干什么去?!老实待这儿!”

“咳,待在这儿的话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绷带下面穿衣服了吗?”燕七腼腆地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