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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571)+番外

话音落时再度搭箭,这一次,箭尖直指燕七。

“不——”元昶大步冲到燕七的面前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师父——”

“啊,对了,”涂弥歪了歪头,脸上浮起一记暧昧的笑意,“你不是问过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么?不妨今天就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曾与我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可怜的是,她被我抛弃了,一个人孤独终老……哦,不,还未等到老去,她就死在了我的江湖追杀令下。小昶,你连师父的女人都想接手,这一点,师父可是不会同意的,所以……”

手中箭离弦,竟是直取元昶的咽喉!

“叮”——红光一闪,正撞上涂弥的箭尖,定睛细看,竟是燕七出手,而出手的那一箭便是元昶方才拿在手里的那一支!

涂弥毫不在意地笑起来,慢条斯理地又由背后抽取了一支长箭挂上弓弦,然而这一次未待他放出,半空里突地划过一支乌黑长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施以流星赶月之姿,毫无征兆地,狠狠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涂弥的身形被带得向后跌去,砰然倒在了门内。

循着乌箭施放的源头望去,见燕子忱正将手中的弓丢还给自己神箭营的手下,甚至来不及多看那酒楼上的情形一眼,立刻便投入到了下一波的激战之中。

名声动朝野的箭神涂弥,箭技所向无敌的涂弥,就这么被燕子忱弹指间击杀在箭下!

——这就是战神!这就是战无不胜的镇西大将军——燕子忱!

“箭神死了——”战团中有人大吼。

“箭神被燕将军杀死了——”

“战神燕子忱!”

“战神燕子忱!”

“战无不胜!战无不胜!”

燕军的狂吼一浪高过一浪,在心理上狠狠地摧残着叛军,箭神是叛军的精神支柱,永远不会失败的箭神被杀死了——死在的竟是对手的箭下——

精神打击的效果往往惊人的巨大,叛军的守势有了渐弱的趋向,平叛军却因着燕子忱对涂弥的绝杀而精神大振,反扑的势头掀起一波狂潮。

元昶在涂弥倒下的一刹那便向着那酒楼的方向冲出去,冲了几步回头看向燕七,却见燕七冲他点头:“去吧,我会保护自己。”

元昶便也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那厢狂奔,突然一阵汹涌的叛军狂潮向着这厢推挤过来,后方不明真相的叛军还在凶猛地冲杀。元昶没有带着战戟,劈手夺过叛军的一柄钢刀抡开了便杀入阵中。

燕七终于捡到了一袋箭,重新搭弓开始射杀叛军,余光里她看到了叛军阵中疯狂收割头颅的元昶,看到了挥剑沉稳杀敌的武珽,还有一丝不苟以鞭作战的萧宸,她甚至在人丛中看到了穿着叛军铁甲的廿八枝,灵活游走在叛军阵中施放迷药,收获反而比众人都要快都要多。

几个人渐渐杀到了一处,武珽看见燕七,不由笑了一声,再看看身边的萧宸和元昶,挑起唇道:“这情形倒似在综武比赛中一样了,不若今日我们也来喊一喊口号如何?”

“好啊,来!”燕七道。

武珽一笑,吸气提声,高喝一嗓:“燕家军——”

“——必胜!”呼应他的,是四周百千人齐刷刷震天响的狂吼。

“——杀——”轰轰然一长串巨响,玉华城城门洞开,狂澜般的燕家军——冲进来了!

第423章 战后 滴血认亲。

就像是一锅开水浇进了蚂蚁群, 燕军的攻势澎湃又犀利,从冲进城门的一刹那方才胶着的局势便成了一边倒, 摧枯拉朽地将叛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燕七射光了箭袋里的箭, 并没有跟着武珽他们继续冲杀, 而是走到了城门边靠着城墙壁休息, 纵然前世没少经历战场厮杀, 但那大多是追逐与射击,哪里像是这些古人,全都是真刀真枪和肉搏上阵, 对于耐力和力量还真是莫大的考验。

这考验她勉强及格并且也不打算继续考高分,眼前大局已定, 她终于可以松口气稍微偷个懒儿。

雨势在天完全大亮以后更加急了, 燕七立在墙根儿下不小心喝了好几口雨水, 不得不从旁边的尸体堆里扯出一片盔甲顶在头上遮雨, 目光追随着平叛军的洪流落向远方连绵的屋顶, 高高的塔尖,灰白的天空。厮杀声越来越远, 听在耳里渐渐变成了嘈杂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 模糊迷离的雨雾中走出个人来, 丢开手中的钢刀, 一步步迈至燕七的面前, 仔仔细细地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看了一阵,而后转过身,道了声:“上来。”

“还能行吗?”燕七问他。

他只是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肩, 燕七便不再多说,轻轻一跳伏上他的背脊。

他背着她走出城门,向着大营所在的方向行去,梗着脖子望着前路,前路雨迷草凄一片苍茫。

“他对我,实则很好。”良久他忽而沉着声道,“虽然他……”临死前曾想杀了他。

他停在这里,声音哽了哽,最终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燕七道。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燕七在元昶背上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后来朦胧中知道回了营地,有人给她在厮杀中受伤了的腿上药包扎,然后她就迷迷糊糊地脱了湿衣换上干衣,钻进被窝睡了。

睁开眼,顶上是熟悉的帐篷,旁边是熟悉的人,光着膀子,缠着满身绷带,交叠着长腿架在她的榻上,正盯着虚无的某一处出神,听见她翻身,骤然回过神来,扭脸看向她,然后咧嘴一笑:“你快要睡死过去了燕小胖。”

“别提了,”燕七开口,声音干哑,“做了好多连环梦,每个梦里都在不停地找水喝,好不容易等到下雨,抬头想喝几口,结果听见天上有人说:‘怎么可以随地小便?!’然后雨就停了——好生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元昶无语地看了她一阵,“现在还想喝吗?”

“想。”燕七道。

“等着,”元昶放下腿站起身,“我肚子里还有点。”

燕七:“……”男人们的伤口愈合能力还真是快……

当然,也许这位只是把伤口藏到了更深的地方去,却将年少时的笑容故意摆在脸上,然后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慢慢疗伤。

假扮少年的少年很快坏笑着端了碗水回来:“自己喝还是我帮你?”

“……不用麻烦你啦。”燕七坐起身,浑身骨头酸疼得快要散了架,“我睡了多久?”

“两天一夜,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元昶坐回来,歪着身看着这位的小红嘴儿抿着碗沿儿,脑海里忽然闪过涂弥临死前说的那番话,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了一蹙。

燕七喝罢水,把碗递回给元昶:“有劳了。”然后不客气地又躺回了榻上。

“还要睡?不吃点儿东西?”元昶把碗放到旁边几上,转回头来看着这头小胖。

“明天早上再吃吧,”燕七看看他,“呃,你还要在这儿坐着?”

“你这是什么语气?!”元昶瞪她,“难道我乐意在这儿陪着头小死猪吗?!”

“那你这是……?”燕七问。

“对啊,我就是乐意在这儿陪着小死猪。”元昶道。

燕七:“……”

“伤口怎么样,疼吗?”元昶重新把腿架起来,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问她。

“不疼,你呢?”

“我疼,”元昶呲牙皱眉,“疼得动不了,只能在这儿坐着。”

“……好了我知道了。”燕七无神脸,“叛军怎么样了?”

“顽抗的杀了,投降的绑了,逃跑的正在追,”元昶闭上眼睛微微仰起脸,“你爹活捉了涂华章及其长子涂弘,那个自称是寿王遗孤的家伙吓得自尽了,叛军现在只剩下了几颗残渣,被彻底清理掉是迟早的事,可以向天下百姓和我姐夫交差了。”

“是啊,可以交差了。我爹呢?”燕七问。

“一直忙着在前头大帐里安排战后事宜,”元昶道,“玉华城内的尸首都需要处理掉,武器装备要回收,打扫干净就要张榜让那些逃亡到他处的住民都回来,重新恢复日常生活,还要清点我军伤亡,安置尸首……反正林林总总事情多得是,想要回京至少还要耗上个把月。”

怪不得没时间防范勾搭他闺女的臭小子,燕七看了看臭小子,见这位脸上挂着彩,头发还焦了半幅,不由问他:“对了,弹药库你们是怎么炸的?”

“用猴子炸的。”元昶轻描淡写地道。

“在考验我的想象力吗?五个字打发要饭的呢?”燕七木脸看着他。

元昶笑出一声来,道:“有什么可说的,功臣是猴子,我们充其量就是给猴子打了个下手。”

话虽如此,实则除了空降兵们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凶险。

元昶他们这几个人一连在弹药库附近观察了三天,不但找到了弹药库的通风口在什么地方,还摸清了把守弹药库的守卫进行巡逻的规律,于是就在行动当天,由元昶带着一只身形最小的猴子潜至最接近弹药库的地方,武珽则卡着两队守卫都远离通风口的时机,在远处放出一枚烟花,当烟花升空的时候,弹药库的守卫出于惊讶至少有一个瞬间是向着天空看的,而元昶也就是在这短短一个瞬间的空当施展轻功疾驰至通风口处,让猴子顺利钻入投放引火物,爆炸的威力巨大,元昶未敢多做停留立即后撤,即便如此也还是受到了波及,不但头发被火给燎了,爆炸的冲击波还震得他内腑受伤喷了几大口血,耳朵也有一段时间的失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