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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94)+番外

燕七同元昶排排站,冲准同一个方向,武珽横向站在一旁,向着两人所在的靶道上空扔出沙包,第一把先丢出一枚沙包,笔直向着空中飞起,便见一红一黑两抹流光疾闪,“噗哧”两声命中,不必等沙包随着箭落地,武珽已经凭眼力看出,这枚沙包是被两人同时命中的。

“加难度了啊!”武珽喝了一声,四枚沙包脱手飞出,分往四个方向,顿时箭光乱闪,顾不得细看究竟谁射中得多,第三拨沙包出手,速度更快,力量更大,仍旧分别飞往不同的方向,接着是第四拨,第五拨,一时间满天飞的都是沙包和箭,包影箭光纵横飞掠,直把站在远远地方观战的武玥看了个眼花缭乱。

随着武珽扔沙包的速度越来越快,武玥已经看不清箭射中沙包的过程,只得挪眼望向燕七和元昶,见这两人拔箭、搭弓、射出,这一系列动作简直如出一辙,一样的流畅,一样的从容,一样的毫不犹豫,一样的洋溢着令人为之热血沸腾顶礼膜拜的霸气侧漏!

武玥兴奋得跳着脚,莫名觉得这一高一矮一健一胖一霸道一淡定的组合意外地登对,两个人并排站在那里,比肩堪敌,牛逼得不分上下,简直有种雌雄罗刹的般配感。

五十枚沙包没用多长时间便被丢完,对决结束,元昶讶然地转头盯向燕七,半晌才道出一句:“好你个燕小胖……真有你的。”

负责检查结果的武珽也很惊讶——他当然了解元昶的射箭水平,若不是因为他在入学时选了蹴鞠社,只怕早就被选到骑射社并占据绝对主力的位置了,甚至就连他武珽,也不敢说自己的箭术能好得过元昶,因为他很清楚教元昶射箭的人是谁,名师出高徒,元昶真若参加骑射大赛,只怕年年的魁首就都会是他了。

而眼前,燕家的这个小胖丫头,居然能和元昶在射箭对决中战个平手!没错,他没看错——五十只沙包,两人各中二十二只,其中有没被射到的,也有两支箭共穿了一只沙包的,合计算下来,无巧不巧的正好每人射中二十二只!

可真是巧啊,武珽一再觉得。

“你箭法谁教的?”元昶还在那厢追问燕七。

“我师父呗。”燕七道。

“你师父是谁?高姓大名?”元昶不依不饶必要问个明白。

“老人家是世外之人,无名无姓,无影无踪。”燕七道。

“真的假的?骗我揍你啊!”元昶九分不信,弓一摆挡在燕七身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再比一次,这次我可不会再让着你了。”

亏了他怕燕小胖输太惨脸上下不来还留了一手,没想到这小妮子居然水平当真不低!

“不比了,回家吃饭。”燕七哪儿看不出元昶这要强的性子,输给他也就算了,万一赢了他,估摸着这小子得天天缠着她比试,关键是她也并不想装输或是真输,别的事情上面也就算了,唯有射箭,她一向认真,因为那个人曾经说过:你不敬箭,箭就不会敬你,人箭合一,心箭相通,一个轻浮弄箭的人,实则是在羞辱自己。

“吃什么吃啊,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元昶伸手捏住燕七脸蛋子上塇腾腾的肉,“跟我比箭,比完才许走!”

“那这么着,你去拿新沙包吧,我帮武五哥收拾一下。”燕七指着满地破碎的沙包。

“行,你别走啊!”元昶连忙跑着往器械库去了。

见元昶跑得不见人,燕七冲着武珽和武玥一摆手:“明儿见,我先跑了啊。”

然后放下弓,撒开小胖腿儿就往校门方向蹿了。

武家兄妹俩留在原地相对无语,一时元昶回来,不见了小胖子,气得大叫:“人呢?!说了不让走的!竟敢骗我!”

“人家没‘走’啊,人家用‘跑’的……”武玥道。

“说好了要再比一次的!”元昶气得跳脚。

“人可没说啊,人光说让你去拿沙包,没说要比啊。”武珽道。

“我——”元昶气噎,丢下沙包发足便追往了校门方向,“燕小胖你等着!别让我逮住你……”

武家兄妹继续留在原地相对无语,半晌才开始低头捡沙包,捡着捡着,武珽不由“咦”了一声,捏起手里一枚沙包,见里头只剩了小半袋沙子,而外面那层厚厚的布上,豁然有着两个对称的箭洞。

显然这枚沙包是被一箭洞穿过去的,武珽刚才只注意了穿着箭的沙包,连忙又去检查其它的,见还有四枚与这一枚一样,都被箭洞穿了过去,不由讶然。

这是两人谁射穿的呢?一共五枚,只有一支箭射穿过的箭洞,很明显这回不可能再打成平手,这是一场决出了高下的比试,遗憾的是只凭箭洞是无法得知这些沙包是被谁的箭射穿的,其实武珽心中隐隐有着猜测,因为之前两人各射中二十二枚沙包的结果实在是太巧了,是有人有意控制这样的结果的?还是……确实就是这么巧?

“糟改东西啊!我要去告诉你们教头!你们这帮坏学生!”器械库的库管看着那一篮子被射得支离破碎的沙包忍不住咆哮。

武家兄妹抱头鼠蹿地离开了学校。

第79章 替换大家怀疑武长戈疯了。

第二天比赛日,燕七吃过早饭,懒洋洋地偎在窗根儿炕上翻书看,正看到女中豪杰李金花打土豪、分田地,威风凛凛抢了个俏郎君,就见煮雨一溜烟儿地跑进来:“姑娘,大老爷散了朝回府了!”

燕七放下书,翻身下炕,蹬上鞋,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外去:“走到哪儿了?”

“小椿子瞅见大老爷往外书房去了。”煮雨连忙提供情报。

燕七就从坐夏居出来,直奔了抱春居的外书房,每天跑圈练出了好脚力,远远能看见抱春居的时候,燕子恪才刚走到门口。那位一偏头也瞅见了她,脚下没停跨进院门去,等燕七到了门口,见一枝等在那里,恭恭敬敬地行着礼,道:“老爷请七小姐回去。”

燕七往院子里面瞅了瞅,不见正主儿人影,只有个婆子靠在柱子上用耳挖子掏耳朵。

“还在闹脾气啊?”燕七问一枝。

一枝当然不能背地里议论主子,只管恭恭敬敬地低头立着。

燕七从抱春居出来,沿着湖堤往回走,暮春时节,各种花儿次第开了,姹紫嫣红镶了一岸,沿堤植着成行垂柳,窈窈窕窕新枝方绿,宛如二八少女对湖理青丝,暖风一吹,千万枝条齐扬,柳絮漫天如雪,恰似好大一片头皮屑。

有人正立在湖边赏屑,穿了湖绿春衫,身姿如柳,轻愁如絮,转脸望见燕七,清婉善感地笑了一笑:“七小姐也来赏絮?”

“何先生。”燕七行礼,“只是路过,先生慢赏,我先回了。”

“七小姐是从抱春居来?”何先生偏身,有意无意地做出有话要说的样子,这燕家七小姐再没心没肺,也不好真就这么硬走过去。

燕七果然停下脚,道了声“是”。

何先生上下打量了打量燕七,见个儿头还未长起来,矮矮胖胖,幸好皮肤生得白,眉目漆黑,嘴唇天然红润,使得这胖胖的身形反而衬得这孩子一团福气,也多亏了现在年纪尚小,若是再过两年还这么胖,那看上去可就招人笑了。

于是又笑了一笑,换上开玩笑的语气道:“七小姐让老太太和大太太养得粉雕玉琢,真真儿是招人喜爱,只不过如今上了学,便是大孩子了,总要清减着些,这才能吸引那些小男孩子的注意呢……”

世风开放,平时亲近些的长辈对晚辈或平辈好友之间倒也经常会开些这样的玩笑,只不过她何先生同燕七这么多年统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突兀地拿这话打趣,燕七胖躯都抖了一抖,“所以您的意思是?”

“……”何先生眉头直跳,这孩子的奇葩脑回路她可是见识过的,因此连忙直接话入正题,“我那里有几道宫中后妃们瘦身纤体的方子,七小姐如若不嫌弃,不妨拿回去试上一试,或可有用也说不定……”

“好啊,得空我让丫头过去拿。”燕七倒也不客气,然后一脸“你还有什么事赶紧说完我走了”的表情看着何先生。

何先生嘴角直抽,闭了闭眼,又挤出个笑来:“你大伯这么疼你,就没帮你想想办法?他可是时常出入宫中的,御医那里也是有不少瘦身方的呢,他随口一句便能要出来。”

“是啊。”燕七道。

“……”是啊个毛线啊是啊!还能不能聊天了啊!何先生好想一记一字马把燕七给劈死,她再一次觉悟到同这个蠢孩子说话一定不要绕弯子,一定要直指重点,一定要让她想拐都拐不走话题!

“照我看,你大伯最疼的就是你了,你也需好生孝顺他才是,”何先生再接再厉,抿着嘴微笑地看着燕七,“前儿我一尚在宫中供职的好友恳我帮她给父亲做一双鞋子,她手工活儿不大好,我少不得应了,谁想不小心做得大了,看着你大伯的脚穿着应是恰好,不若你拿去,借花献佛孝顺了他,也不枉他疼你一场……只别说是我做的,免得引起什么误会,总归鞋子这种东西,你纵是从外面买回来,也是别人手制的,还要花钱,你手头上想来也不宽裕,我若留着也是白扔着,丢掉又可惜,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避讳讲究,索性来个一举两得,也算同七小姐结个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