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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修改版)(185)

耳听得崖顶上隐隐传来岳清音在质问季燕然的声音,道:“为何让她去冒此危险?”

季燕然沉声地道:“清音,这一次非灵歌不可,请暂捺一时,待此事完结为兄再向你兄妹赔罪!”

为免节外生枝,我已顾不得岳清音后面又同季燕然说了什么,双手使劲一用力,让辘轳重新转动起来继续带着我落往河面,嗵嗵地两声过后,我和麻袋已是浮在了河中,小心地攥着绳子,任由水流将我们“俩”送往位于孤峰西南角的石阶处。

很快抵达目的地,我用扁担别住石缝,以防水流将我和麻袋冲走,然后自己先迈上石阶去,再将麻袋扛在背上,吃力地沿着石阶爬上崖顶。

季燕然、岳清音和夏红裳已等在了那里,我方一上崖,岳清音便大步迈过来将我背上的麻袋拎过去扔在地上,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便往回走,我连忙扯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哥哥莫生气,现在还走不得,事情还没完——灵歌还要沿着河回去,那很重要!哥哥!”

岳清音只是不理,仍旧要走,却见季燕然赶上来拦在头里,脸上赔笑道:“清音,是为兄的错,不该让灵歌冒险!然而……若不如此,便无法证明这方式乃女子可行,是以还请清音暂忍一时。灵歌还需逆流回去,这一点相当重要,不过清音放心,这一次,为兄陪同灵歌一起下河!”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必,灵歌一人足矣,何况凶手逆流回去时也是带着我的……”

“灵歌!”季燕然忽然低喝一声,令我不由噤声在当场,见他从未如此严肃过地沉声道:“本府的命令岳小姐要违抗么?闲话莫再多说,随本府来罢!”

我看向岳清音,见他面无表情地放开了我,一对冷眸盯在季燕然的后背上,季燕然仿佛被冻了一下子,打了个激凌,转过脸来,凝目望向岳清音,道:“放心,灵歌绝不会伤到一根头发。”

我走在了他的前头,拔了一根头发在手里,狠狠地一口气吹了出去。

下至崖下,我与季燕然一人一只桶坐了,由于他的身材高大,勉强把自己塞进桶去后像极了一罐溢出来的西红柿酱,以至于我实在没办法再拿冷眼看他,只好别开目光望向身下水流,以免不合时宜地诡异笑场。

回去时我没有将绳子交给他,自己掌控着,按今日白天的方法慢慢逆流往回走,虽然旁边的桶里装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使得行进起来很有些吃力,不过勉强还是能在我承受的范围之内。

行至吊桥下方,我暂时停止了行进,指着距头顶两三丈处崖壁上的那块焦痕道:“这是放火烧桥时留下的痕迹,那桥事先应该是被夏红裳浸过了油,并且她还用这样的方法在崖壁上也事先涂了油……”

我说着竖着举起手中的扁担,点住那崖壁上的黑痕,道:“在扁担的那一端缠上布,浸上油,油放在另一只桶里,像这样在油里蘸一下,然后涂在崖壁上,一直顺着过去……”

我边说边比划,继续逆流而行,偶尔因为使力不匀,使得载有我和季燕然的两只桶相互碰撞在一起,两个人一阵东倒西歪,像一对简易装的不倒翁。

终于行至辘轳下,我开始垂直拉拽绳子,不觉格外费劲,便听得季燕然在耳边沉声道:“让我来。”

“不,夏红裳也是自己做的这一切,大人若插手,这证明便无法成立了。”我执意不肯将手中麻绳递给他,努力加速往上拽。

“灵歌!”他又是一声低喝,大手伸过来扯住绳子,皱着眉望住我,“武明玉瘦瘦矮矮,体重至多不过我的一半,而你亦瘦得很,夏红裳载你们任何一人都不成问题!到此已经足可证明这方法的可行了,不必再坚持到上得崖去,把绳子给我,让我来。”

我望着他,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心内那只魔鬼的存在令我始终不愿对他言听计从。

看到了我的目光,季燕然叹了口气,轻声地道:“听话……让我来罢。”

把手中绳子交给他,我淡淡地不再看他,他也没有多言,只拽着绳子向上提升木桶。至那块滴有蜡油的突出来的石块旁时,我出声唤住他,指了那石块道:“那道黑痕延伸至这石面上,石面上被夏红裳放了蜡烛,大约是她将武明玉的尸体移至西厢回来后便在这石上点起来,一根蜡燃烧的时间想必她也早就计算过,估摸着快要燃尽了,便叫着佟家二位小姐一起到东边看日出,以给她做不在场的证明。蜡烛烧至最后,点燃了石面上的油,油迅速燃至桥下,一举将浸过油的吊桥烧毁。这道黑痕并非一次留下的,想是夏红裳为了不失手,一遍又一遍地演练过,只不过她每一次演练都是在夜里,而这峰的形状又是倒梯形的,是以晚上她无法发现这黑痕,白天又因视角的问题亦无法看到这黑痕,否则只怕她早便会想办法将这黑痕去掉,从而不留下任何证据了。”

季燕然点了点头,偏脸望向我,道:“灵歌是何时试过这方法的?”

“今日白天。”我答。

“哦?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在捣鼓这些呢?”季燕然作回想状。

“那时大人还在忙着为众小姐安抚受了惊吓的芳心,自然无暇它顾。”我淡淡一笑,“大人还有别的疑问么?没有的话我们便上去罢,这夜里崖间的风很有些凉,灵歌快要熬不住了。”

季燕然闻言,顾不得多说,连忙用力地拽动绳子,木桶便迅速地向崖顶升去。

岳清音和几名衙役等在辘轳旁,待衙役们将季燕然扶出木桶后,岳清音方几步跨过来,像拔萝卜似的架着我的双臂将我从木桶里拔了出去。

夏红裳冷冷地立在不远处,一副地面无表情。我走上前去,道:“如此,夏小姐可还有什么驳词么?”

夏红裳笑了起来,道:“这能证明什么?你的方法可行并不代表我就是用的这种方法作案,你没有证据,一切都免谈!”

我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叹了一声,道:“夏小姐可否回答灵歌两个问题?”

夏红裳淡淡地道:“问罢。”

“第一,灵歌记得夏小姐曾说过,昨天一早曾经叫着佟家两位小姐一同去看日出,由南门出去到了东面。”我望着她,“日出东方,你们为何不直接从东门出得楼外,而偏偏要从南门绕一下呢?难道不正是为了让佟家二位小姐为你证明当时那桥还没有烧起来么?”

“第二,”我不等她回答,紧接着又问道:“夏小姐你当日由武小姐的窗纸洞望向房内,只看了一眼便断定武小姐已死——不错,武小姐的确脸上被扎了针,然而单单只是被扎上针应当不会当场毙命罢?你既不知道武小姐何时遇的害,又不知她的真正死因,如何只一眼便能确认她已死了呢?”

“另外,岳仵作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季燕然由我身后走过来,手里拿着我那会儿给岳清音的那块被罩布,道:“将这布浸入清水中后,有淡淡地迷药味道,不知灵歌是从何处取得的?”

“这是灵歌昨晚盖过的被子上的被罩布。”我轻声地道,见季燕然有些不大明白地陷入思索,连忙又向夏红裳道:“若这些皆不能令夏小姐心服口服的话,灵歌还有最后一样决定性的证据。”

“哦?”夏红裳面色出奇地平静,等着我的下文。

季燕然也同样凝眸望住我,我便看向他,道:“请大人派人前往西厢由南往北数第一个房间——也就是灵歌所说的,昨夜被夏小姐移过去看月亮的那一间,枕头底下有一样东西,取来便知。”

季燕然毫不犹豫地派人去了,夏红裳有些惊异地望着我,直到去的人回来,手里捧着一块帕子,我便展开来给她看,慢慢地道:“这块帕子是田心颜小姐亲手交给我,要我转交给林小姐和柳小姐的。前日我因怕忘记了这事,便从包袱里将它取出来放在身上,昨晚第一次睡着时我是坐着的,第二次被夏小姐你移到了西厢去后,我便听你之言躺上床去睡,因怕压皱了这帕子,便将它掏出来平平整整地放在了枕头下面。——夏小姐,昨夜从进了你的房门到今天早上,灵歌我一直都是同夏小姐你在一起的,你便是灵歌的证人,证明灵歌昨夜一整晚绝对没有离开过你的身边——那么,这块帕子又是如何会出现在西厢房中的呢?”

夏红裳笑了起来,神色哀伤至极,她慢慢地移动步子,幽幽地开口,道:“我输了……输了个彻彻底底体无完肤……我原以为挑中一个最迟钝最笨拙最胆怯最无用的女人来做掩护便可使这计划天衣无缝……却谁想最终让我一败涂地的,竟也是这个女人!……罢了,胜者为王败者寇,我今日输得心服口服……还好……还好……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该遭报的人已经遭报,我了无遗憾了!”

说至此,她回过头来冲着我一笑,道:“灵歌,你可知我为何在去年的绣艺精社上百般地欺负你、侮辱你么?”

我摇摇头。

“因为我必须要想办法接近武明玉和林浣霞,她们两人平时便酷爱捉弄人、侮辱人甚至伤害人,若非与她们臭味相投,她们又如何肯放心地接纳我呢?”夏红裳目光里带着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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