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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修改版)(200)

季燕然沉默了片刻,慢慢地道:“灵歌……聪明如你当清楚,愿望不等同于事实,这么做只会是饮鸩止渴,愈伤愈深。”

我颓然低下头去,说得没错,我这是在自欺欺人。可笑的是我竟然会希望季燕然能够认同我的这个毫无依据的念头,似乎只要他认同了,这愿望便可以成真——几时起我竟开始依赖与相信他的看法了?

“那么还有谁呢……为何要救你我?为何不肯露面?”我喃喃地道。

季燕然一笑,道:“灵歌不必心急,依我推断,你我与此人必定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知他说得有道理,我也索性不去再想,只淡淡地道:“季大人伤好了是要回衙门去的,而灵歌不过是一介深闺女子,又不会与季大人天天在一起,如何那人便会同‘你我’再见面呢?想必要见也只是见季大人你的。”

季燕然干笑一声,道:“是为兄说错了,不是‘你我’,失礼失礼……”

正说着,岳清音已是送罢佟家姐妹回来,进屋冷冷向我道:“随我去书房。”

“哥哥,我们两人若是都离开,谁来看护季大人?”我坐着不动,眼睛瞄向季燕然。

季燕然接收到暗示,连忙笑道:“为兄正想请灵歌妹妹替……”

“让长乐来伺候。”岳清音一句话甩过去,季燕然便成了哑炮。

于是只好起身跟在岳清音身后往外走,没有理会季燕然投过来的既同情又好笑的目光。

进得书房,岳清音转身盯着我,道:“几时为兄的事要由你来置喙了?”

我望着他,轻声道:“灵歌只是希望哥哥多关注关注自己的事情,莫要太过操劳府里的事……”

岳清音沉声道:“为兄早已说过,你只需顾好自己便可,其它的一律不必你操心。听清楚了?”

我轻轻一叹,道:“听清楚了。从今往后,灵歌便只管待在自己房中顾好自己,其它的一概不理不问不看,任何人任何事都与灵歌无关,什么都不做不想,一切听由哥哥安排,做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大家闺秀。如此,灵歌现在便回房去了。”说着转身欲往外走,忽然肩头被一双大手由身后握住。

身子被扳回去,眼睛对上了眼睛,岳清音并没有恼火,而是深深地望住我,低声地道:“莫再同为兄赌气,为兄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为兄的事为兄自有打算,灵歌不必为此操心了,可好?”

惊讶于他意外的好脾气,我怔忡地望了他一会儿,轻声地道:“好。只是哥哥可不可以告诉灵歌,哥哥究竟打算几时娶亲?”

“尚无打算。”岳清音淡淡道。

“为的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哥哥再不做打算,岂不是要同季大人一样成了老男人?”我纳闷不已地问。

“你这小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操心事?”岳清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几案后面走,“若当真闲得很,不若去好好练练你那针黹女红。”

“哥哥,”我跟过去立到他的身边,“你可知灵歌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是什么?”岳清音淡淡问着,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卷书准备翻看。

我伸手盖在书页上偏脸望着他,慢慢地道:“灵歌很想好好地照顾哥哥一次,哪怕只有一天可以让哥哥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做,轻轻松松地度过也好。”

岳清音垂着的眼睫轻轻动了一动,仍旧淡淡地道:“你有这份儿心已足矣了。”

“嗳……”我有意地重重叹了口气,“哥哥始终不给灵歌一个表现自己是个知道心疼哥哥的好妹妹的机会呢。”

岳清音好笑地抬起眸子望住我,道:“你当真想要‘表现’一回么?”

“当真。”我点头。

“那好,”岳清音轻轻拍开我盖在他书上的手,重新低下头去看,道:“你的第一个‘表现’机会,便是照顾好你的救命恩人。”

“……”我抿了抿唇,没有吱声。

“怎么,这么快便反悔了?”岳清音头也不抬地道。

“没有,灵歌既然答应了爹跟哥哥,就一定会做到。”我轻声道,“既如此,灵歌也没别的事了,先行告退。”说着便往门外走,至门口时回过身来,冲着岳清音道:“窃以为,哥哥将来还是找个比灵歌更好欺负些的娘子罢,如此灵歌便可解脱了。”

岳清音抬起死人脸来瞪向我,道:“要我再施一次家法么?”

我立刻转身颠着小脚消失掉了。

感恩·允婚

一整个下午,我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看那由段慈带来给我的《臣史》。这书放在我这里已有一个多月了,一个月来一直未敢去碰它,每每看到带着与大盗有关的记忆的东西都如同将才结痂的伤疤又重新撕开。人去万事休,我本想暂将过去的所有记忆封存,熬过这最痛苦的、最初一段失去他的日子。可我心中有疑团未解,而大盗亦有心愿未了,所以,所以我只好鼓起勇气重新面对那几近死亡与窒息的痛苦,我要亲手解开大盗的身世之谜,让他放心地……在来生与我相见。

为了不使自己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我看得相当仔细,是以速度也慢得很,至晚饭时也不过才看了一卷,这部《臣史》的前朝臣子部分计一百零八卷,饶是如此仍有一部分尚在编纂之中,若要将所有这些全部看完,不花上三五个月只怕是不行的。

叹口气,将书放回书架上,揉揉自己发酸的眼睛,看样子以后不愁没有事情做了,倒可借此打发掉难熬的时光。

由于季燕然被岳老爹强留在府中养伤,因此岳清音需陪同用饭,我便在自己院中独自吃过,小歇片刻后沐浴更衣,一时有传话丫环来报说岳明皎回府了,现在岳清音处,便由院内出来,径去请安。

岳家父子未在书房,想是正在季燕然屋内,敲门进去,果见岳明皎正坐在床前椅上同季燕然说着什么,岳清音则坐在窗前桌旁。挨个儿向三人请了安,见岳明皎向我笑道:“你燕然哥哥适才夸你照顾得好呢!”

我低头立着没有作声。

岳明皎便又呵呵笑道:“你燕然哥哥不比别人,若让咱们家那些小子丫环伺候,为父怕他们不经心,而灵歌你又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的,为父担心你这丫头有什么想不周全的或失礼之处,也好代你给燕然赔礼!”

床上半倚着的季燕然闻言忙道:“伯父言重,真真折煞小侄了!小侄无缘无故在府上打扰本就心内不安,如何还敢劳动清音和灵歌妹妹如此看护?小侄正想明日便回自己住处,才要同伯父说。”

岳明皎脸一沉道:“燕然如此见外,莫不是不把伯父当成自家人?你爹同老夫乃结拜兄弟,同年赴考、同年出仕,当年在一处做官时也曾同风雨共患难,出生入死不离不弃。如今我与他虽然相隔千里,然这十几年修下的手足之情却是无法抹煞,他的命便是老夫的命,他的骨肉便是老夫的骨肉,如今燕然你独自一人在京为官,来此不过几个月,周遭无亲无友,老夫若不顾你,年下回乡时还有何脸面再见你爹?老夫又如何对得起同你爹的结拜情谊?眼下你为救灵歌身负重伤,若不让老夫一家人略尽绵力以报恩情,岂不是给老夫一家挂上了忘恩负义的罪名了么?!”

岳明皎这一番话下来直说得季燕然既尴尬又慌张,忙忙地赔笑道:“伯父莫恼,侄儿错了!侄儿何尝不是将伯父这里当做了自家?!只是不想令伯父为侄儿这点小伤操心忧虑……既如此,那侄儿便厚颜住下了,失礼之处还望伯父莫怪才是!”

岳老爹这才转怒为笑,捻着胡须道:“既把此处当做自家,见外的话便莫要再说。老夫日常公务缠身,在家时间甚少,不能亲自照看燕然你,所幸尚有清音和灵歌在,你且将他两个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想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直管吩咐他两个去办,切莫委屈自己,可记得了?”

季燕然赔笑着连连点头道:“侄儿记下了。”

岳老爹满意地含笑点头,听得有人敲门,见是个小丫环端了药进来,便转脸向我道:“灵歌,接过药来,服侍你燕然哥哥吃药。”

“是,爹。”我将小丫环盘子里的药碗接过,走向床边,听得季燕然道:“伯父,侄儿的伤已无碍,不必劳动灵歌妹妹了……”

岳明皎道:“诶,你这伤动了筋骨,没个一年半载的难以复原,哪里说无碍就无碍了?!况燕然你救了灵歌的命,对灵歌有再生之恩,让这丫头来服侍你是理之所在,不必推却。老夫从来教育他兄妹二人做人当知恩图报,若不让他们亲力亲为,他们便不能深领其意。”

见岳明皎说得果断,季燕然也不好再做推辞,只得眨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我,我坐到床边,垂下眸子,将他那张无辜的脸挡在眼皮之外,用勺子舀了药汁送到他的嘴边,待他张口将药喝下,我便再舀第二勺喂过去。

岳明皎放下心来,在旁笑道:“燕然哪,伯父想着趁你这次养伤得空,正好为你物色物色合适的姑娘,年前把婚事办了,免得过年回乡时见了你爹不好交待……”

也不知是我喂得急了还是听了岳老爹的话兴奋的,季燕然险些被药呛着,偏头捂了嘴咳嗽了几声,我本欲冷眼看着,但碍于岳老爹就在旁边坐着,只好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他悄悄瞟了我一眼,将手帕接过,轻轻在唇上碰了一碰,而后便顺手揣进了袖口,笑着对我道:“多谢灵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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