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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修改版)(269)

“灵歌?”季燕然笑着望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我拼命地眨着眼睛,觉得有些难受,便伸手边揉边道:“燕然哥哥,你仔细盯着这画中的一点,眼睛不要看别处,盯一阵之后再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白墙,你就能知道这画儿的奥秘是什么了!”

季燕然依言去盯那画儿,盯了一阵便往墙上看去,却见他面上一惊,睁着黑黑的眼睛待了半晌,方沉声地道:“这李阿辉果然是个画画的奇才!竟不知这一奇特之处他是由何处想来的!”

嘿!——什么何处想来!这就是人的视觉“补色残像”现象啊!所谓补色残像,就是指人的眼睛长时间地连续注视某物,移开目光至白色平面上时,原有物色的补色还会暂时地残留在视网膜上,譬如当久视红色后,视觉迅速移向白色平面,那么出现在白色平面上的就不是红色,而是红色的补色——绿色。同理,当注视了黑色一段时间后,再移开目光,出现在视网膜上的就是黑色的补色——白色。白变黑,黑变白,这种现象的生理原理物理原理化学原理我是不大清楚的,我只知道穿越前曾经在网上见过这样的图,明明是黑白相间的看不出具体形状的一坨,当注视了它一段时间后再移开目光去看白墙,出现在眼睛里的就是一个令人瞠目的、活灵活现的人头像!

想这李阿辉定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一人体现象,因而致力于研究可以造成这一视觉错像的画法,难怪他如此自负自己可以考中宫廷画师,毕竟这一奇妙的科学现象在古代还是一项最新的发现。

出现在我的视网膜上的是一张惟妙惟肖的人脸,虽然我不曾见过这张脸,但想来应是那剩下的五名待考学子中的一个。可惜了李阿辉,本来可以将这神奇的现象推广给古代的老百姓知道的,谁知却遭到了如此不幸。

“多亏了灵歌,否则这一次为兄不知还要绕多少弯路方能破案了!”季燕然低下头来望着我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在扯着他的胳膊,连忙松开,别过脸去,低声道:“如此……大人可还有别的事么?”

“唔……没有了,剩下的便是为兄的活儿了,虽然没有其他证据,但凭李阿辉的这幅画,再加上些讯问技巧,相信凶手招供是迟早的事。”季燕然眯眯地笑,低着声道:“辛苦灵歌了。”

“百姓协助官府办案是应该的,”我不看他,鼻中嗅着他唇齿间的茉莉茶香,将头垂得低低地道,“大人若没有别的事,请容许灵歌告退。”

“喔……好,灵歌……慢走。”季燕然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便转身向着门口走,才要开门,忽然被跟上来的他长臂一伸支在了门上,低下头来将我深深地望住。

一时间心头撞如小鹿,睁大眼睛仰脸儿望向他,见他凝起眸收了笑,黑黑的瞳子深如浩海,低着声音轻轻地道:“灵儿……要照顾好自己,莫再往危险的地方去了,嗯?”

“知……知道了……”我低下头,用连自己也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大人也……也要照顾好自己……”

“呵……灵儿好,我便好。”季燕然温柔地笑。

嗯,你好我也好,请用**牌肾宝……咳咳,我走了。

季燕然替我打开门,我便不敢回头地径直离开了这命案发生之地,沿着走廊往“风吹雨”慢慢行去,还不曾走了多远,忽然在拐弯处看到了贺兰慕风。

贺兰慕风负了手立在那里正看墙上的一幅画,画上画的是十八道地狱,无数恶鬼面目狰狞,或遭油烹或被石碾,其状可怖,令人胆寒。

“慕先生。”我同他打招呼。

贺兰慕风慢慢转过身来,表情麻木。

“先生不回去给我们上课么?”我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听说,岳小姐已同季大人订了亲,我该恭喜二位才是。”贺兰慕风木木地开口,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慕先生……在恨我和季大人么?”我静静地望住他。

贺兰慕风忽地一笑,迈上前一步来,道:“我为何要恨你?”

“因为……慕雨小姐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我沉声道。

“我原以为,促成慕雨之死的,仅是季大人一人之力,”贺兰慕风笑着,面色苍白而凄冷,“然而自从见了你的表现,我这才恍然明白,为何慕雨走时……脸上竟会带了些许笑意……想来她在临去之时,终于见到了一个堪与她匹敌的女子……她寂寞了很久呢。”

“所以当你见到了我,难免不会心中生恨,”我望着他,“因此你才想杀了我,为慕雨小姐报仇,对么?”

“哦?你从哪里看出我想杀你?”贺兰慕风笑着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没有丝毫笑意的眸子用力地盯住我。

“‘满庭芳’那间画室,根本不是每个初入学的学生必须要去看的,”我慢慢地道,“那门的锁上积了灰尘,可见已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打开过,屋中的画亦是如此,全都积了灰。且倘若那画室内果真收藏的皆是名家之画,那便当倍加小心珍惜才是,为何屋中会有成窝的老鼠出没呢?难道不怕老鼠将画啃了?若有一只两只的或可解释,然而老鼠成窝,更说明了那间画室平日根本不会有人去——慕先生你带我前往这样的画室,难道仅仅是为了让我看一看墙上挂的那几幅并不出色的画么?”

贺兰慕风笑起来,闭着眼睛待了半晌,方又慢慢睁开,道:“岳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昨日我将你带去的那间画室,几年也不会有人进去一趟,且那画室位置较偏,倘若我在那里面杀掉你,是绝不会将其他人惊动的。我只需将你抛尸于内,再扔一根蜡烛在那些干燥易燃的画上,即便引起火灾也会被人认为是天干物燥疏于防范……”

“那,慕先生为何又临时改变主意了呢?”我问向他道。

贺兰慕风低下头来望着我,喃喃地道:“只因你同慕雨……很像……很像,尤其是托了腮的样子,神色间……总是心事重重……然而又不像,你比她快乐,你比她懂得如何活下去,她若有你的心思,只怕这会儿仍然还坐在她的小楼中,望着窗外的春雨出神……”

“没有人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命,哪怕是你心爱的慕雨也一样。”我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慕雨的错,就是为了自己的爱剥夺了别人去爱的权利,她逾权了。”

“但是你和季燕然却逼死了她!”贺兰慕风突然一声低吼,伸手扼住了我的脖子,“哪怕她坐一辈子的牢也好,起码她可以活着!可你们却逼得她不得不死!你们逼死了她!”

我拼命地去扳他的手,他力气大得几乎要掐断我的脖子,我已经无法呼吸了,只能用尽全身气力地去踢他打他,嘴巴翕合着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所以现在我要你去见她,”贺兰慕风眼睛里全是血丝,一张脸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来,“去向她道歉!你管了你不该管的事!你加速了她的死!——不止是你——还有季燕然——我要请他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贺兰慕风疯了一般狠狠地扼着我的喉咙,直到我渐渐地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直到我渐渐地失去了意识,直到我浑身一软,魂灵儿轻轻地散去……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将自己从昏迷中弄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景物有些模糊,挣扎着坐起身,揉揉眼,再向四周望去,却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小榻上,贺兰慕风便坐在榻边的椅子上望着我。

“怎么……”我开口,声音沙哑,“慕先生不杀我了么?”

贺兰慕风颓然一笑,喃喃着道:“杀你何用……杀了你也换不回慕雨来……何况……如你所言,慕雨她犯了错……她不该夺走他人的性命……一切只能怪命运弄人,怪命运……让我与她生为了兄妹……”

“爱一个人,不见得非得以男女之情的形式去表达,”我翻身坐在榻边,凝眸望住贺兰慕风,“你爱她,无非是希望她能活得开心幸福,无非是想要照顾她,做为兄长,这个目的不难达到,何必非要拘泥于身份呢?今生你无法娶她,至少可以以兄长的身份更好的照顾她,替她找一个可以好好爱她的男人,看着她幸福地度完此生,难道不好么……”说着说着,一道古怪的思绪忽然飞快地划过心头,想要捕捉却未能来及,只得任由它一闪而逝,无处可觅。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贺兰慕风凄凉一笑,望着我待了片刻,恢复了平静,淡然地道:“你可以抓我去见官,无论怎样处置,我绝无二话。”

我起身冲他笑了一笑,道:“学生可不想只上了两天的课便丢了一位好老师,学生还想跟慕先生学画人物肖像呢。”

“画人物?”贺兰慕风挑眉而笑,“画那位季大人么?”

“……谁、谁画他!”我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慕先生原来也这么不正经!学生是……想要画一位故人,故人而已。”

“喔。”贺兰慕风亦站起身来,望着我浅笑,“记得我曾说过的你并不适合学画的话罢?”

“嗯,记得。”我目光闪闪地望着他,等着他推翻自己的话。

“唔……那话是真的。”贺兰慕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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