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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修改版)(87)

想至此处我才蓦然惊觉这件事的复杂性,难怪岳明皎会满屋里走来走去的想辙,也难怪岳清音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我不禁暗恼自己怎么就沾惹上了田幽宇这么一个疯子,真是霸道得可怕,执着得吓人。

三人各怀心思地保持沉默,忽然听得岳明皎开了口,沉声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我看到岳清音的身子动了动,莫非他已猜到岳明皎所谓的办法了?

见岳明皎一字一句地道:“若不想被田家藉由后羿盛会促成此门亲事,唯有让灵歌赶在此会之前与他人订下亲事!”

我一下子就瞠了,虽然日日想着早些嫁人以脱离在我的真实身份来说最为危险的岳府,可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来,呆呆地怔在原地望着岳明皎。

岳明皎也望住我,沉声道:“灵歌,为父再问你一次:你是当真宁嫁他人也不愿嫁与那田家公子么?”

我心头一阵大乱不知如何作答,我确不愿嫁给田幽宇,可……可我又突然发觉自己其实……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过早地嫁人。爱情随时可以去追寻去拥有,可亲情……亲情是求不来的,我好不容易因雀占鸠巢意外地获得了一份在那个时空求了数年也没能求得的亲情,还没有好好地拥有和体味,怎能……怎能这么快就离它而去呢……

然而现实已不容我再过多地贪图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也许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就算我的肉体是岳灵歌,可灵魂和思想仍然是原来的那个我,因此命运也是原来的命运,注定我终将是一个伪孤儿,一个亲情的乞丐,一个完美家庭的妄想者。

而至于爱情……嫁个有钱郎,吃穿不愁——这一直都仅是个自谑的愿望而已。由我开始记事的时候起便已经知道,愿望与现实之间是隔了九重天的,既没有腾云驾雾的本事,偶尔遥想一下总不打紧吧。

所以,我还是该回到从前,孑然一身,枕着个华丽的愿望,继续做那精神自藉般的美梦,一朝梦醒,独自归去,下一世或许能博得个父仁母慈……嗯……再加一位绝好的哥哥。

思至此,心内轻叹,而后微笑。我平静地抬起头,望着岳明皎,轻声道:“爹,女儿不想嫁给田公子。”

“那么……为父……只得替你另订亲事了。”岳明皎锁着眉头,看得出来他在为委屈了自己的女儿而难过。

我没有吱声,老人家已很是为难,不该让他再添担心。

岳清音偏脸望向我,我却并不看他,只听得他道:“爹,此事先且莫急。另订亲事这一策不过是建立在田幽宇夺魁这一前提之上,倘若他并未能夺魁,我们便不必动此下策。因此依儿之见,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不知爹意下如何?”

岳明皎叹口气道:“正是因现在无法得知那田家公子是否能夺魁,若不得尚好,若果真得了,那时再寻亲家只怕为时晚矣。如今着实是两厢为难哪……总不能逼得灵歌像清音你那样……唉!”

嗯?岳清音怎么了?岳明皎的话中似乎有着什么隐情。未及细细探究,忽见岳明皎一拍自己脑门,道:“对了!我怎么将他忘了!真真是老糊涂了!”

我和岳清音不约而同地望着他,见他眼中焦虑竟瞬间减去了七八分,亦将我们两个望住,慢慢地道:“有个人正值婚龄,且为人绝对可靠,与咱们岳家可谓是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与他将此事说明,他必会同意订下亲事,若那田家公子未夺魁,他定肯同意将亲事取消;若田公子夺了魁,咱家灵歌嫁与他也是一桩好事——何况为父认为,不论那田公子是否夺魁,为父所说的这个人都是值得灵歌托付终身的!这个人嘛,就是……”

我的心里一咯噔,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地盯住岳明皎的嘴,看着他一字一字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名字来:“季燕然。”

试探·推拒

为什么……会是他呢……季燕然,那个外表看上去总是悠闲散漫、实则却精明无比的腹黑男?那个总能看穿我的心思却又不点破、让我常因智商逊他一筹而忿闷不已的冤家?那个永远对我笑脸相向、喜欢让我叫他“燕然哥哥”却又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PLAYBOY?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你们不明白,你们全都不明白,对他……我是要强且极度自尊的。我可以在田幽宇面前毫不掩饰我的怯懦,也可以在岳清音面前尽情夸张我的卑微,可是在他面前……绝对不能!我和他就像两个撑了保护伞的人,他用散漫掩盖他的精明,我用懵懂粉饰我的敏感。我可以在他面前装作天真无知,但我不能让他识破我本质的软弱,因为那样……那样会让我觉得很没面子,嗯,就是这样的,我和他注定是冤家,怎么可能同床共枕!若为了这件事去请他帮忙,那他还不得将我看得轻了?不,绝对不行,我才不要让他暗暗笑我!我才不要让他看不起我!身体虽然是别人的,可自尊心却是我自己的!

万般纠结之下,我轻声开口,道:“爹……这么做,会让季大人为难的。以季大人的优秀,完全可以娶一房条件较女儿好过数倍的妻室,倘若您开了口,碍于情面,季大人自不会拒绝,只是如此一来对他是否公平?若他心中已然对自己将来的妻室有了标准,我们这么做岂不成了强人所难了么?这件事是我们岳家自己的事,又何苦将季大人牵扯进来?”

岳明皎望着我,忽儿哈哈一笑,道:“我家灵歌确是长大了!已懂得为别人考虑周全,且还有着那么一点点靠己不靠人的小小傲气!不愧是我岳明皎的女儿,哈哈哈!”

我直想说算了吧老爹,我不过是不愿跟着一个干着吃力不讨好工作、挣着不多薪水的基层国家干部拮据地过下半辈子罢了,您老要是说让我嫁个富豪家的儿子,我立刻没二话,明天就能出阁(-_-!)!傲气?傲气能当银子花当首饰戴当衣服穿啊?

听得岳明皎继续说道:“这样罢,清音,明日你将燕然请到家里来吃晚饭,为父先探探他的口风,倘若他已心有所属,我们自不能强人所难,此事便略过不提。倘若他尚无中意之人,便问问他是否愿同咱家灵歌结为连理——田家的事亦不要对他提起,免得他为了出手相帮而做了违心答复。愿与不愿但凭他意,若愿意则罢,若不愿……我们也只能另想它策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我有些无奈也有些恍惚,嫁人的事说起来容易,可事到临头时却令人手足无措方寸大乱。将岳明皎送下楼去,我也转身准备回我的小院儿,忽被岳清音由身后叫住,便回过头去看着他。岳清音慢慢地走至我的面前,低下头,一双澈凉的眸子望进了我的瞳孔,低声道:“灵歌心内……可愿嫁与燕然?”

我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哥哥莫再替灵歌操心了,事到如今只好尽人事、听天命。哥哥早些睡,灵歌回房了。”

说罢浅行一礼,转身离去。既注定不能享受这亲情,那便该潇洒放手敬而远之,免得渐生牵绊,成为自己可以软弱的理由。

岳清音没有再出声叫我,我也没有再回过头去,慢慢走着,望着月光下草地上我与他的影子渐分渐远,忽然觉得自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茫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时不想回自己的院子,便踏着月光幽幽地往后花园而来。后园的梧桐已黄了叶尖儿,桂花却仍繁密,秋千架在月下静静立着,我走过去坐在上面轻轻荡起,偏头倚在拴架子用的铁链子上仰脸去看那天上的明月。带了花香的夜风轻轻拂过,心情稍有好转,望着被月光印在墙上的花影,忽然之间想起了那个鬼脸大盗来,发现自己对于他竟是有些羡慕的,虽然这一辈子都在被朝廷通缉着,可在他来说这也许才够刺激,才能称之为生活。而最令人羡慕的是他的生活可以完全由自己来掌握支配,如此恣意,如此自由,如此随心所欲。

再一次慨叹自己没能穿个男儿身,否则定当遨游四海遍览九洲,做个天下第一逍遥自在人!

胡思乱想间竟不知不觉倚在秋千上睡着了,恍恍惚惚着一番腾云驾雾般地轻飘,继而便是一阵温暖,潜意识里觉得安全了踏实了,咂巴咂巴嘴儿,一个猛子扎进了梦田乡沉沉睡去。

清早醒来有些癔怔,一时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直到青烟在旁边轻轻叫了我几声,这才慢慢清醒过来,却见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只脱了外衣。不由怔怔地望向青烟,道:“嗯……嗯?”

青烟立刻在线翻译出我发出的这两个单词的意思,道:“昨晚小姐您竟在后花园的秋千上睡着了,是少爷把您抱回来的,嘱咐我们莫将您惊醒,因此只脱去了外衣……您身体感觉可还好?没有着凉罢?”

哎……还真是够丢人的,我怎么睡得跟死猪……咳咳,似的,竟然没有醒过来?!……唔,许是昨日情绪浮动较大,因此身心都过于疲乏了。

我摇摇头,伸个懒腰翻身下床,青烟便喊绿水端洗脸水进来供我洗漱,自己则一边叠被子一边唠叨道:“小姐您总不愿让小婢们随身跟着伺候,昨夜幸是被少爷发现了,倘若无人知晓,您一个人在外头睡上一整晚,不着了凉才怪!到时候生病受罪,小婢们又要心疼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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