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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青雀台(21)+番外

要知道在庆朝,无论是笔墨还是纸张造价都是非常高昂的,云栖用自己的月钱可能都买不到几张纸,云栖不怕出风头,但她现在保全不了这样的风头。

“以后需要什么,便和锦瑟说,我这里给你更适合的描红本。”

“奴婢谢二夫人。”

“你这孩子,太拘谨了。”

说着,余氏让小厮将卡在大树上的纸鸢拿了下来。

云栖才知道,原来是余氏在陪女儿玩纸鸢,她眼神一黯,有些涩意。

刚取到纸鸢,李崇音便从远处走来:“母亲。”

余氏看到他,倒是笑开了:“不是说这几日要拜访友人吗?”

“是崇音思念母亲,就回府了。”

“我看是月儿那丫头把你喊回来的吧。”

李崇音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这清浅的微笑,引得周遭丫鬟轻轻抽了一口气,这样丰神俊朗的少年,实在令人心旌摇曳。

“母亲在看什么?”

“小丫头写了一手好字,你已是茂才,便来看看?”

云栖低垂着头,沉默地行了礼,将微微发颤的手指缩回袖子里。

不是害怕,而是紧张。

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她这样的笔法,实在不像十岁女孩能写出来的,哪怕因为年纪还小,稍显稚嫩,也写得过于好了。

云栖看了眼自己在泥土上的字,猛地一顿。

糟糕!

前世都看习惯了,导致她遗漏了一件事。

她的字曾被李崇音手把手教过,后期不可避免的有一部分是他的影子,常年练习下来,早就成了她笔法的一部分。李崇音擅长多种字体,其中以行书为最,只是这人很少在外使用行书,他写得更多是楷书。

他曾说,楷书最为方正,最是看不出笔锋。

为何需要看不出笔锋?

前世云栖琢磨了许久,觉得应该是他要做的事,不能让人看出来。

云栖的余光中,看到那双白底云靴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尖上。

李崇音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品这些字。

“的确不错,可惜了。”可惜什么,无人知道。

“难得你也会夸,说明云栖写得是真的很好。”

“我院里还缺个会笔墨的,不如母亲割爱?”

云栖双眼猛地睁大,心快跳到嗓子眼里,万万想不到有这一遭。

但又是在情理之中的,别人不知道李崇音会行书,他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而且才十一岁的李崇音,他的行书可能还没练出火候。

云栖呼吸变快了些,紧紧抓着手下的泥土,等待着余氏的回答。

长子很少会提要求,从小就相当懂事。

难得提一次,余氏是不想让他失望的。可当她发现云栖瘦弱的身子微微颤着,闪过一些道不明念头,还是回绝了。

“她还太小,进你那院子可不是羊入虎口?你也该好好约束一番了。”

说的是前些日子,李崇音院子里两个丫鬟争风吃醋,闹得人尽皆知的事。

云栖暗暗松了一口气。

“是崇音的不是。”

“你的院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主人,哪怕是姨娘也好。”

“崇音还小,该以学业为重。”

“小什么,你这年纪都有不少定了亲的。”

母子两人走远。

云栖仿佛打了一场无声的战役,背后被冷汗浸透。

第008章

这事不知怎么的就在懋南院传开了,大家听闻二夫人欣赏会笔墨的下人,整个懋南院刮起了习字热潮。

就是云栖有时候下了差,都能听到隔壁屋里有人朗诵“人之初性本善”,像三字经、千字文等等蒙学教材在李府还是能借到的,仆人们真有心学,二夫人也会给方便。可习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他们没云栖那毅力坚持,勉强弄到了纸张也很快耗费掉,更没机会在二夫人面前展示,久而久之,便没了兴致,热潮自然而然地退去。

云栖戒了在院子里写字的习惯,她担心再被某个有观察习惯的家伙注意到。

她有了闲暇就用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写字,把上辈子背过的文章句子时不时拿来温习一下,来了人就擦掉上面的字迹,依旧贯彻她在后宅中的沉默谨慎。

也许是那次陪李映月放纸鸢,余氏受了凉,回去就咳嗽了,伴着头风,余氏本就心病由来已久,大半月的汤药也不见效,整个懋南院里都能隐约闻到草药味。

李昶新官上任,正是与各同僚处关系,处理上一任留下烂摊子的时候,焦头烂额之际没想到女儿做出如此任性又不孝的事,这样的气温,哪怕有太阳也一样寒凉。

哪怕余氏再三劝说,李映月依旧跪了一日一夜的祠堂。

到第二日,听闻此事的李老夫人过来,才将哭得泪眼婆娑的嫡孙女解救出来,在她的安抚下,李昶答应让李映月先在老夫人这儿学学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