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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傻瓜(42)+番外

荷花笑道:“你小子这心眼儿倒会拐弯儿。也好,我倒也是不愿求人呢,你要是真想干,我怎么求也不算啥,你既然自己不想干,咱也别讨那人情,要不往后过日子也不踏实,总想着啥时候还得给还回去。再一个你说得也对,咱爹娘岁数大了,身边儿不能离了人,他们为了咱们好,咱也得给他们想想。”

姐弟俩一路盘算着进了县城,从城门口下车,一路往孙雪梅家走。三人才拐进她家巷口,便见有人从她家里院出来,却是两个男人,一个便是孙雪梅的男人程捕头了,另一个年纪也不大,却仪表不凡似个贵人。

大宝愣了一下,紧把荷花往回拉,低声道:“先别过去,那是县太爷,上回来找我姐夫时见过。”

荷花吓了一跳,忙把直愣愣往前走的长生拽了回来,侧着身子藏着一高石墩子后面,想着等县太爷走了再过去说话。可县太爷站和程捕头在门口有说有笑的站了半天一直没动,荷花也不敢抬头,只怕不小心被程捕头望见认出来,又少不得过去叩拜,也不知县太爷是个啥脾气,万一不小心失了礼那就事大了。

荷花和大宝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藏着,长生却是站得端正,眼睛直勾勾的往那儿瞧。荷花紧忙拉他道:“别往哪儿看,小心县太爷看见你。”

她正说着,但听孙雪梅的声音从那方向传来,荷花下意识的望过去,见孙雪梅陪了个妇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那妇人怀里抱了个孩子笑盈盈的和孙雪梅道别,荷花料想必是县太爷夫人了,又赶紧低了头藏好。

程府门口,县太爷夫妇和孙雪梅一家道完别便抱着孩子上了轿。直到两顶轿子彻底拐出巷子消失不见,荷花和大宝才放心的走了出来往孙雪梅家里去。

长生却是落在了后头,也不急着跟上,只歪着脑袋愣愣的望着轿子消失的巷口,瞪着眼呆了半晌,自语自语的嘟囔:“狗男女……”

第三十八章

只说荷花三人到孙雪梅家拜谢,孙雪梅当荷花是闺中密友般热络款待,没了心结的荷花也觉孙雪梅仍像从前那样亲近随和,两人又不免忆起还是姑娘时的光景,勾出不少怀念来。有些话不好当着男人们说,孙雪梅只拉着荷花进到房里一边说话,一边哄着她那才满周岁的儿子。荷花见这小娃子肉呼呼可爱得紧,着实喜欢。孙雪梅笑说让荷花和长生也紧着生个娃子,若是生了儿子就与她儿子结作兄弟,若是生了个女娃儿就给她儿子作媳妇儿。荷花也没什么羞涩的笑了笑,她老早就想生娃子了,听孙雪梅这么一提更是向往,又想着如今和长生做了实在的夫妻,明年的这个时候或也该有个小东西累她操心了。

另一边,作为主人的程捕头也是热情得很,山南海北的和大宝胡侃,却一点儿也没了官府捕头的威严。长生就一直闷声不吭的坐在一边儿,盯着人家的眼神总是带着防备,还时不时紧张的往里面张望,就好像他一不小心媳妇儿就会被偷走了似的。

三人在孙雪梅家待了半日,午饭后又坐了一会儿便与孙雪梅夫妇道别回家,姐弟俩在路上商量好了如何把她爹骗过去,待回到家已近了傍晚。

只说三人进了院,屋里并没人出来,待大宝喊了两声,方见二丫掀了帘子迎出来,脸上却是一副愁苦心焦之色,只道:“你们可回来了,二姐出事儿了。”

大宝立时急道:“可是那王福根又皮痒犯浑了不是?!”

“不是王福根……是二姐……”胖丫儿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屋里,拉着大宝往外走了两步,小声道,“二姐跟人跑了……”

“啊?”荷花和大宝同时一惊,都跟没听明白似的愣在了那儿。

胖丫儿道:“今儿你们才走没多会儿,王家庄就来了人,吵吵嚷嚷的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别提多吓人了。王福根和他大哥带的头,说是二姐昨儿半夜里跟人跑了,问咱家要人来了。”

大宝仍是惊着,直愣愣的道:“什么跑了,跟谁跑了?”

胖丫儿脸上一红,道:“跑了还能跟谁跑,说是跟外头的男人跑的……”

大宝一愣,忽地瞪了眼,冲胖丫儿喊道:“不可能!我二姐不是那种人!”

胖丫儿吓得缩了缩,低着头扁着嘴,委屈的嘟囔:“又不是我说的……”

荷花心都揪了起来,只撂下他们不理,自己掀了帘子进屋。

荷花爹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眉头拧得跟个疙瘩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气不顺的叹了一声没言语。荷花又进了里屋,但见她娘歪在炕上抱着小宝抹泪儿,似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似的。

长生也跟着荷花进了里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从荷花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不好的讯息,迷茫的神情中带了些紧张不安,他往旁边蹭了蹭,寻了个靠近荷花的角落里站着,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她。

荷花也没心思理长生,只被这突如起来的状况弄得满头雾水,心里又惊又急。她爹在气头上,她不敢跟与他说话拱火儿,想要问她娘,她娘却又只管拉着她哭,又是担心又是生气,事情也是说不明白。好在胖丫儿跟着大宝进了屋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今日上午荷花三人没走多久,王福根便带了七八个人来她家要人,言之凿凿的说杏花和野男人私奔跑了。说是今儿一大早就不见了杏花的人,寻了好久也没有,后有个同村的乡邻,说昨儿夜里和儿子去邻村亲戚家喝酒,回来晚了,半夜里醉眼蒙蒙的倒似是见了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个是走村的货郎,另一个没看清楚,只隐约看着身形娇小,还拎了个包袱似的东西。第二日酒醒了又见王福根满村的找媳妇儿才猛然惊醒,回忆着昨日见的那人却和杏花的身形无二。王福根听完傻了眼,这便叫了几个亲族一块儿追来娘家。

几个人在荷花家闹腾了半日,非要讨个说法。荷花爹原不是个好惹的,可人家是占着理来的,自己又没个准备,只窝着火让人家在家中各屋寻了个遍。王福根没寻着人,又说杏花大姐的婆家就在同村,保不齐藏那儿去了,吵嚷着带人去荷花家找。荷花爹被几个年轻后生落了脸本就恼火,听说又要去亲戚家闹,一下子激出火来,抄了锄头要跟他们拼命,几个人这才没去荷花家闹事,可也放下了狠话,这事儿没个完。

王福根等人走了之后,荷花爹就一直在外屋坐着,荷花娘上去说话,他就发火骂人,荷花娘本来就心惊愁苦着呢,被这么一骂委屈又涌了上来,抱着小宝寻死觅活的哭了好半天,胖丫也吓住了,又不敢去劝荷花爹,只在婆婆身边劝解,中午好歹弄了点儿饭,可谁也吃不下,只一直撂在桌子上放到这会儿。

荷花和大宝听了原委,也全都傻了,一大家子人都跟乌云盖顶似地愁了脸,全不言语了,直到天色全黑,也没人开口说个主意出来。荷花娘哑着嗓子让荷花和长生先回家去。荷花不放心,可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劝了她娘一会儿,与长生回家了。

一路上,荷花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她想着上个月去杏花家时她和自己说的什么不想活的话,越想越怕,只怕杏花不是私奔,而是去哪个无人的地方寻了短见。只她这心思也不敢与家里人说,她娘已经哭得剩了半条命,再要听了这话,剩下那半条也得没了。她只盼着王家庄那人看的真,杏花当真是与人私奔了,好歹没丢了命。

可再一想,这私奔却也是条死路。头几年附近村子有个女子与人私奔,没多少日子就被抓了回来,那奸夫被打了个半残,实在受不住了便扔了女人自己跑了,可怜了那女人被婆家一顿毒打,娘家人连问都不敢问,人家说了已是留了情面的,再早几年官府不管的时候这都该沉河塘。后来,那家男人又娶了一房,却也不休这女人,只把她留在家里当牛做马的使唤,二十多的一个女子活生生的苦出了一头的白发,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没活几年便死了。

荷花那会儿才十五六,当个故事来听,却没想如今自己亲妹子竟走了私奔这条路。她心里七上八下,又盼着杏花别被寻着,可若真寻不到她又不放心,也不知是跟了个怎样的男人,万一又遇了个混账,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说话诉苦的人都没有,就是苦死在外头家里人都不知道……

荷花想着想着就掉了眼泪,长生跟在她旁边,这半日他一直没吭声,这会儿见她荷花哭了,不免着急的开了口:“怎么了?怎么哭了?”

荷花抹了眼泪摇了摇头没言语。长生不安的去拉了荷花的手,捧在手中婆娑,荷花很想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可嘴角实在是扯不开了。

两人回到家已经入夜,四奶奶那屋里还亮着灯,荷花与长生过去回话。四奶奶说灶房给他们留着吃的,让他们吃完了就赶紧歇着。荷花看四奶奶望着自己的神情,猜得她大概是知道了这事儿。却也是,七八个外村的大小伙子来老丈人家打架,这村里人没个不新鲜说嘴的。

荷花与长生去了灶房,坐在灶边儿上看着长生吃饭。长生不禁饿,这一晚上没吃东西饿得够呛,见了饭菜紧扒拉了几口,抬眼见荷花只坐在那儿发愣,放了粥碗,拿了一个饼子递给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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