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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下流胚!(24)

如玉忙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别叫鬼差抓我……”

正这会儿,钱庄大门被推开,一个鬼差进到堂中。老板脸色一转,笑嘻嘻地上迎了上去。

如玉只想这鬼差或就是才从阳间取回邵寂言烧寄来的冥币的,便往前蹭了蹭探头去看。老板回头喝道:“看什么看!你还想明抢不成!”如玉连连摇头又退了回去,却仍是抿着嘴儿伸着脖子往哪儿瞧。

鬼差见了这情景上下打量了如玉一番,随即冲她扬了扬下巴,道:“你,是叫如玉吗?”

如玉从没跟鬼差说过话,只瞪了双大眼睛战战兢兢地点头。

鬼差从怀中摸出一叠冥币道:“这是你朋友给你的。”

如玉大喜,心道寂言果真有办法,忙美滋滋上前去拿。只才上了两步便被那老板拦了,只见那老板一脸为难地对鬼差行礼道:“差爷,咱们这儿的规矩是千百年定下来的,没有人家户籍不给拿钱,这丫头记不得自己的名字,纵是有人给送钱也不得转交,您这个……可是不大合规矩……我跟上面也不好交代……”

那鬼差也没说什么,只把一张纸塞给那老板,道:“给,她的户籍。”

老板看了一遍,立时露了失望之色自认倒霉,只叹遇了个比他更会钻空子的,看了看如玉捏着纸念道:“京城,大柳街西柳巷,甲八号,邵寂言家的如玉。可是你啊?”

“啊?”如玉愣住了。

老板颇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问你是不是邵寂言家的如玉?”

如玉懵懵地点头。

老板道:“行了,我记着了,你的东西先存在这儿,等过些日子我这儿腾出人手上去核实对了,你就能来取了。”

鬼差凑到老板跟前儿小声道:“别麻烦了,不用查,给他烧东西那个是个阴阳眼儿,都跟我说好了,只说这屋里最呆最傻的胖丫头就是她朋友了。”说完又从袖子里掏了钱塞到老板手里,耳语道,“那户籍是糊弄上头的,这个是那小子孝敬咱们的。”

老板垂眸看了一眼,唇角儿一弯,把鬼差手里那叠冥币扔给如玉,乐道:“行了行了,拿走吧。”

如玉直到接了钱仍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只看那鬼差和老板说了两句悄悄话,这老板就跟变了人似的,怪得很!

她抱着钱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看看鬼差又看看老板,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心道寂言真是太厉害了,只这么一会儿便跟鬼差成了朋友。

如玉嘻嘻跟“邵寂言的朋友”笑了笑,又跟老板道了谢,把钱揣进怀里钱便往外走。待走到门口又被鬼差叫住,摸出个盒子,扔给如玉道:“差点儿忘了这个。”

如玉接住打开一看,却是一套精美的首饰,她愣了愣,抬头不好意思地道:“谢谢大哥的见面礼,我来得急也没带什么礼物,下回来定好好孝敬您。”说完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堂内,老板与鬼差面面相觑,一脸的莫名。

25

25、第二十五章 ...

邵寂言一个人生活惯了,忽地多了一口人……呃……一只鬼,他多少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如玉住在一只花瓶里这个事实,让他更觉新奇得很。

最开始的两天,他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地站在墙角盯着花瓶看,他不太确定如玉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为了确定,他要么轻轻地唤两声如玉的名字;要么把耳朵贴着瓶身细听如玉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打呼噜;要么干脆俯身凑到瓶口往黑乎乎雾昭昭的瓶子里看;甚至还会轻轻的摇摇瓶身,好似如玉是他养在花瓶里的一只小乌龟,会有硬硬的壳子敲在瓶身之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于是,夜幕降临之后,如玉总会气呼呼地飘出来,大声抱怨:

“你知不知道做美梦被人叫醒是很讨厌的事啊!”

“下流胚!你今天又偷看我睡觉!”

“大坏蛋!你是不是摇瓶子啦!我掉到床底下去了知不知道!”

邵寂言觉得过意不去,每每都要满脸堆笑的讨好哄劝一番,可第二日又忍不住去花瓶那儿“研究”,却也不单是因为好奇,只因想看如玉鼓着腮帮子数落他的模样,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直到如玉第三次被他从床上晃了下来,威胁他要搬回二牛家里去,并告诉二牛他欺负她,让他挨一顿暴揍,邵寂言才不得不戒掉了这个习惯。

因与科考舞弊一案的关系,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邵寂言如今很少出去应酬了,大部分时间是待在家里,白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点东西,看看书,再收拾收拾屋子,磨蹭到太阳落山,便有如玉出来陪他。而如玉也不怎么上街同鬼友们说是非聊大天儿了,两个人的生活似乎只剩下了彼此。

邵寂言一日心血来潮,提议教如玉读书识字。

如玉不大高兴:“不用你教,我本来就识字!”

邵寂言笑着摇头。

如玉道:“不信你考!我全认得!”

邵寂言随手拿了本书,翻了翻,故意寻了个生僻的字指给如玉。如玉看了,脸色一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换一个,除了这个字,其他的我全认得。”

邵寂言又给她指了几个难字,如玉一撇嘴:“你故意的!”

邵寂言笑道:“谁叫你夸嘴,我念了十几年的书都不敢说自己认识所有的字,你就敢说认得全了?”

如玉撅嘴哼了一声。

邵寂言从箱子里翻了一本书,道:“这是我小时候先生送我的,里面全是一段段的小故事,读起来颇为轻松有趣,你拿去看,若遇到不认得的便来问我,不知不觉中就能识得不少的生字。”说完只把书平放在桌上摊开,用镇纸压了书角。

如玉好奇地凑上来,只看了第一个小故事便觉得新奇得很,又顺下去看第二个,她看得入迷,待到翻页伸手之时,才意识到自己摸不到,只转头冲邵寂言道:“翻页。”

邵寂言上来帮她翻好,又用镇纸压了,如玉再继续往下看,如此每到了翻页的时候她便要向邵寂言求助,到最后也不用她说话,只一扭头眨巴眨巴眼睛,他便乖乖的过来给她做书童。

只十几个故事读下来,她却从没问过一个字,邵寂言只道如玉肚子里的墨水比他想象得多,没想他一问才知,她只是把不认识的字直跳过去不理而已,并理直气壮地道:“兴致上来,谁还顾得上认字啊。”

邵寂言表示理解,只道:“那你把不认识的字记下来,等故事看完了再问我,我一起教给你。”

如玉嘻嘻笑道:“既然故事都看完了,那认不认识那几个字儿也没什么所谓了。”

邵寂言无奈,只得摇头叹道:“孺子不可教。”

如玉不管什么可教不可教的,只管看故事去。邵寂言被扫了为人师表的兴致,也不白给她当书童使唤翻页了。

如玉央求了几次,邵寂言故意不帮她,如玉赌气:“小气鬼,谁要你帮忙了,我自己会翻。”说着便小心翼翼地伸手翻书,自然是什么也没摸到。

邵寂言往椅子上一靠,悠哉地双手环胸,扬着唇角看她。

如玉瞪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地伸手去摸,仍旧没有成功。往复试了了几次,书页没碰到,倒是让一旁看热闹的邵寂言寻了不少乐子。

如玉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干脆丢下他出屋去了。邵寂言深知如玉的性子,知她不过耍些小性子,上街上寻鬼友玩儿去了,是以也并不追出去哄她,只自个儿又看了会儿书便上床睡了。

只说如玉撇了邵寂言却非找人聊天玩耍,而是去找了二牛。

一见面也不说别的,直问道:“咱们怎么才能摸到活人的东西?”

二牛道:“怎的想起问这个?”

如玉扬了扬拳头,道:“我给你当妹子,总不能给你丢人啊,回头邵寂言欺负我,我好用拳头砸他。”

二牛觉得颇为有理,便道:“你只要集中念力便好。”

如玉道:“这我知道,可到底怎么集中念力?还有……到底什么是念力啊!”

二牛想了想,道:“我问你,你以前可曾无意中摸过什么活人的东西没?”

“呃……”如玉脸上一红,有些扭捏的小声道:“摸到过……”

二牛道:“你当时心里是怎样的感觉?”

如玉红着脸垂了头,手上不自觉地卷起了衣角,这要她怎么说啊……

二牛不晓其中的“典故”,只道:“要我说啊,这念力就是个感觉,咱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有人是欢喜的时候能摸到,有人是难过的时候能摸到,有人是害怕的时候能摸到,有人是紧张的时候能摸到,有人是兴奋的时候能摸到,有人是发怒的时候能摸到……反正,你只要把这种感觉寻着了,自然就明白怎么集中念力了。”

如玉有些愣神儿,心道那我摸他那儿的时候,是个什么情绪呢?该是紧张的吧……或许……还有点儿好奇?反正打死也不承认是欢喜兴奋之类。

从那日之后,邵寂言发现如玉多了个新的爱好,就是自己躲在一边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某样东西发呆,有时是一本书,有时是一支笔,有时是掉在窗台上的枯叶,有时是他晾在绳子上的衣服。

邵寂言初时不在意,后来有几次回头见她正森森地盯着自己后脑勺发怔,他就不得不有些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