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颜公主(10)

璞玉笑了笑,随手拿起盘中的一枚葡萄,一边剥皮,一边说道:“姑娘不必为璞玉伤感,名字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原是给他人叫的,只要叫的人开心满意,是什么却也没所谓。再者,抛弃过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璞玉将葡萄的皮剥掉,取了葡萄肉送到初兰嘴边,初兰伸手遇接,却被璞玉拦住,道:“姑娘十指纤纤,不劳姑娘动手,还是赏了璞玉来伺候吧。”

初兰虽说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张了口,璞玉将葡萄送进初兰口中,又摊手在她嘴边,接葡萄籽。看他认真小心地样子,初兰也只好将籽吐到了他手里。璞玉将籽放在小盘中,又取了袖子中的手帕轻轻为初兰擦了擦嘴。

初兰虽说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可自她记事起,从没人伺候的这么周到过,很有些别扭。在璞玉要为她剥第二枚葡萄时,及时制止了他。

璞玉道:“怎么,姑娘不喜欢璞玉?”那声音、表情似是被心爱之人拒绝一般惹人怜惜。

“不、不,只是这两天胃不好,不想吃水果。”初兰忙道。

璞玉闻此,俯下神,抬起初兰的脚放在自己腿上。

“做什么?”初兰道。

璞玉一边帮初兰脱了鞋,一边说道:“人的脚底连着五脏六腑,姑娘的胃不好,我帮你捏一捏。”

“不用麻烦了。”初兰道。

“怎么,你信不过我?”璞玉道,“我自然没有如烟手艺好,可也差不到哪儿去。”说着已用拇指按了初兰的脚底。

初兰只觉脚心一痛,可痛后却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待渐渐适应了璞玉的力道,初兰将身子整个靠在椅背的软垫上,渐渐享受起来。

“怎么样?舒服吗?”璞玉问道。

“嗯。”

初兰靠在椅背上,打量着璞玉,见他肌肤胜雪,面若冠玉,实在是貌美,尤其是他此刻略低着头,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睫毛一根一根地向上微卷着,那脸竟如粉雕玉琢一般,让她不觉有些看呆了,开口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长得很美。”

“你喜欢吗?”璞玉抬头,望着初兰,似是很期待她的回答。

“喜欢。”初兰答得很真诚。

得到初兰肯定的答案,璞玉满足地笑了,那幸福的表情,仿佛初兰便是他深爱的女子。好像他的整个世界只有初兰一人,只要她喜欢他,便足够了。

初兰知道,他对其他的客人也定是这般含情脉脉,就好像刚刚他陪坐的那位夫人。不过初兰不在乎,她觉得自己从没这般轻松过,她喜欢这种感觉,被人宠溺,被人呵护的滋味谁都喜欢,尽管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但又有什么所谓呢?他演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璞玉给初兰捏着脚,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人敲门。璞玉帮初兰把鞋穿上,起身去开门。

“没打扰你们吧。”满月笑嘻嘻地进了屋。

“你不是去泡澡了,怎么这么快就完了?”初兰道。

“快?姐姐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我都泡完半天了,就是怕打扰了你们二人谈心,还特意晚些过来,看来还真是打扰了啊。”满月笑着回头打量着璞玉,倒要看看她这姐姐掉进怎样的温柔乡里了。

初兰看看窗外,太阳似乎快要落山了,看来她和璞玉果真聊了很久了,怎么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

“我看咱们也该回去了。”初兰道。

“真的吗?姐姐真的舍得走?”满月笑道,“若是舍不得,留在这里过夜又何妨,我看这位哥哥怕也舍不得姐姐呢。”

初兰不说什么,上来拧了满月胳膊一把,疼的满月只得求饶。

未几,梅三娘进了屋来送他们二人出去。璞玉默默地跟在后面,却也不说话,只跟到二楼的楼梯口,便站住了。眼望着初兰与满月随梅三娘下了楼,穿过大堂,直到大门口。

初兰能感到璞玉一直站在那儿望着她,她却并不回头看他。一来,她觉得这欢场的温存终归是短暂的,不过一场戏而已。二来,满月一直在打趣她和璞玉,若她回头看了,指不定她又有什么话等着她呢。

可这么一路走来,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脉脉含情地目送自己,若是不回头看上一眼,自己倒好像是什么寡情薄幸、始乱终弃之人一般。待到快出门口,她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见璞玉站在楼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将与情人分别一般可怜,竟让她有种立时回去抱一抱,安慰安慰他的冲动。

直到梅三娘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她似乎才回过神来。只是仍不禁对璞玉回以笑容才转身出门。

“姐姐真看上那男子了?”满月小心地问道,她这个姐姐是个痴情种子,她与墨云的事儿自己也是略有耳闻,万一真惹她对这欢场男子动了真情,那可真是她满月的罪过了。

初兰瞪了满月一眼,叹笑:“你以为我是你啊?”

满月见她如此,才是放了心。

微风爽人,让初兰才有些飘飘然的心又回了现实。不禁暗叹,这瑶台楼内真真是另一个世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瑶台对面是一家普通的客栈,名曰云来客栈,取客似云来之意。

此时二楼一间客房内,一男一女二人,男的坐在床边整理衣服,女的站在窗边看街景。

女子无意看到从瑶台里走出两个人,不由得一惊,似有些不相信,再仔细看了看,不禁露了笑容,开口道:“你猜我看见谁了?”

男子没有搭话。

女子回头看他,一边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边说道:“你快来看看。”

男子这才起身,走到窗前,顺着女子的手势看去,待看到她所指之人时,面上也是一惊,眉头跟着轻皱了一下。

女子一直侧脸捕捉着男子的神情,这一惊、一颦全落在了她的眼底,只是再盯着那张俊脸看去,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了。不过这已经足够,女子嫣然一笑,道:“如何?才新婚,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寻欢作乐了,居然还是去了青楼。”

男子不说话,只是望着街上那身影。

“是她欲求不满呢?还是你没伺候好?”女子仍打趣地说道。“应该不会吧,这世上还有你林景皓伺候不了的女人?”

在客栈内与这女子并肩立于窗前的男子,正是驸马林景皓,而从瑶台里与人一起走出的女子正是郜兰公主初兰。

女子见从林景皓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也失去了打趣的兴致,转头看向窗外的那两个背影,不由得哂笑道:“堂堂大颜国公主,竟然结伴来这青楼寻欢,说起来也真是可悲。郜兰……赦月……唉……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待街上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林景皓才回过身,说道:“诋毁公主可是重罪。”

“难不成你要去告发我?”女子笑着说道,“或者……我这么说她,惹你心疼了?”

林景皓扬了扬眉,说道:“怎么,我心疼不得?”

女子凝视着林景皓,美目流转,唇角微扬,展露了一个明艳动人的笑容。

第十章

德郡王在屋内来回踱着,他就觉得最近会出事,女儿和女婿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这段时间,两人一直没有同房,按说新婚燕尔,本应是如胶似漆才对。莫非这女儿当真讨厌林景皓,总觉得女儿看林景皓的眼神带着些火气。而他问林景皓的时候,他也总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公主只是和他使性子,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他也不便再过多过问。

这些倒也是小事,可是今日朝会,明明早已过了下朝时辰,女儿却迟迟没有回府,派人去吏部,发现林景皓竟也没有回去。两个人都没回,若是一起去了什么地方的话,也应该差人回来禀报,唯一的可能便是被皇上留下了,可又有什么事儿让两人都被留下呢?难不成是吏部出了什么差错?初兰才正式管理吏部没几日,若立时就出了问题,那可真是不妙。

正在发愁,外面人报,送公主驸马上朝的刘顺回来了。

“快让他来见我!”德郡王焦急地喊道。

片刻,只见刘顺一路小跑儿地进了屋,一进屋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德郡王见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心下凉了半截,忙问道:“快说!出什么事儿了?”

“回、回、回王爷,”刘顺喘着粗气,说道,“刚刚下朝,小的在外等候公主,却眼见着众位大臣都出来了,唯独不见公主和驸马的影子,小的心想别是出什么事儿了,便偷偷跟殿前伺候的宫女打听,这才知道,公主、驸马和吏部尚书柳大人下朝后都被皇上留下了。”

德郡王心里咯噔一下,连柳玫都被留下了,那看来定是吏部出事了,忙问:“你没问是什么事儿?”

刘顺道:“问了,可是那位宫女说不知道,今日朝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只谈了谈南安治理水患,和永安宫修缮的事儿,和公主并没什么关系。后来小的又向别的宫女打听,据说是昨天皇上看了户部递上来的两份奏折,说是跟什么叫沈无涯的人有关,好像今天留了公主、驸马和尚书大人就是因为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