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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104)

璞玉默默垂泪,泣不成声的道:“不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真的……”

初兰哭着点头道:“我知道,可就是因为你的这片真心,我更不能辜负了你……你爱的是她,不是吗?”

璞玉语滞凝噎。

有些话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摊开了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见璞玉此时的神情,初兰心里委屈又心酸。在你心里,我到底还是及不过她的。

两人默默无言,对着流泪。好半晌,初兰才擦了擦泪水,道:“你虽说在府外住着,可与我的关系也不算是秘密了,至少周大人和皇上是都知道的,这府里的奴才都是周大人给指派的,虽不说监视,到底不能大意。你如今若就这么走了肯定惹人怀疑。我已是安排好了,过两日只说你回家乡探亲,我派人跟着,这院儿里的奴才也跟上一两个,行至半路出个事故,天灾人祸的无人能料。有这里的奴才给作证,旁人也就只当你真的死了。你只放心,我自有安排,暗中会有人接应,带着你去找她。”

璞玉听着初兰给自己安排的妥帖,心里愈发的难受,才止住的泪水又是涌了出来,拉了初兰的手,泣道:“我不走,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初兰将璞玉的手贴在自己额上,脉脉的流着泪水,道:“再别说这样的话了,我怕我真的后悔,不让你走了。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对你好的。可有些事,我怕是一辈子也做不到,给不了你的。”

“你对我已经够好了,真的。”璞玉急着道。

初兰摇头,道:“不够,不够好。我若真的对你好,当时就不该向母皇妥协,让你偷偷摸摸的当个外室。虽我不愿承认,但还是得说,对你,我不如她。她为了你敢去和家里挣,为了你愿意弃了前程,为了你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你道她这次为何会替人家认了杀人之罪?那是因为有人拿你要挟她。若非我后来与她说了你们之间的这段误会,有些事儿她是断断不会告诉我的。她为你,真是死了也心甘的。”

璞玉这会儿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头百感交集,只拉着初兰默默流泪。

初兰心里也是酸涩的要命,又是不甘又是委屈,只恨自己如何不能自私一些,这会儿真是跟在心头割肉一般难受。她伸手,将璞玉拥住,许久,只在他耳边低声抽泣:“别忘了我。”

肩头一片湿热,是他的泪。

最后,璞玉还是走了。

他走那天,初兰没去送他,一是不愿惹人怀疑,二来,只怕自己一个不舍将他留住,他知道璞玉,若她开口,他是一定会留下的。

后来,她只让人去紫罗巷,把养在后院儿水缸里的那条鱼捧了回来,放到了她府中那潭湖水里。

两个月后,初兰诞下一子,皇帝赐名元衡。

郜兰公主早产一个月,在当时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只她后来风生水起,在历史上闻名赫赫,人们才对次愈发对此事关注起来。

正史上无甚记载,只据推测,说是因郜兰公主是因被无辜卷入卓洲知府冯锦玉被杀一案,惊劳过渡,以致早产。

至于野史上的说法,那可就五花八门了。一说,因当时郜兰公主一宠爱的外室在归家探亲途中,不慎连人带车掉入山涧,尸骨无存,郜兰公主伤心欲绝,意外早产。

第九十九章

顾卿婵成亲了,娶的是雅容侧驸莫谦的胞弟,莫言。

其实皇帝早有意给顾卿婵做媒,但被顾卿婵婉拒了,只说她当日逃出之时,自己的原配驸马为了救她而亡,她思念故人,无心成亲。她既然如此说了,皇帝也就不好再勉强。如今顾卿尧都已经成亲许久,她这个做姐姐的就不好再拖。是以,不久前,由雅容做媒,顾卿婵这婚事也终于是定下来了。

这是大喜之事,初兰也为她开心,自顾卿尧嫁过来之后,她便一直是一个人,如今也算有人相伴了。可除了顾卿婵大婚那日她去喝了杯喜酒,初兰一直也没得空去拜望,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元衡莫名的大病了一场。

只说元衡将近满月,一日夜里忽然没来由的发热起来,哭闹不止。初兰紧着着人请来了张医官,可看了之后,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能是受风着凉了。初兰纳闷儿,这府里上上下下如今最最着紧的就是他,身边多少个人伺候着,如何就能受凉了?

初兰心里担心,又不敢给他乱吃药,就忙着差人去请胡太医。谁知胡太医来了,元衡这热却竟是退了,也不哭闹,安安静静的又睡过去了。这倒是更让初兰害怕,怎么这病来得这么邪乎?胡太医看了,只说让她们不要担心,小孩子身上本来就比大人们热,身子又单薄,极容易受寒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初兰这才放了心。

送走了太医,初兰不放心将元衡交给下人们守着,定要陪在床边看着才踏实。不单单是她,德郡王和顾卿尧也是跟着急了半宿。初兰坚持着让德郡王回去歇着,德郡王几次嘱咐,若有什么事儿赶紧着去叫他,这才勉强回了屋。

初兰又不忍顾卿尧跟他一起熬着,可见顾卿尧真是把元衡当自己儿子一般的紧张,就又怕说让他回去的话惹他多心。就由着他跟自己一起守着,及至后半夜,两人才轮流着在床边歪了一会儿。

第二日,德郡王又说小孩子眼睛干净,元衡这别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吓着了。便就让人去请了法师,收魂做法,移改风水,整整闹了一日。法师叮嘱说近期府中不可喧闹,众人不敢大意,一连数日闭门谢客,这满月就更是不敢操办了。

如此,又过数日,见元衡并未有什么异样,众人放心,府中诸事才算恢复照旧。

数日之后,雅容来探,关心询问了一下元衡的病情。听初兰一说,便就笑着宽慰道:“我看前几日你府里闹得这么大,又是做法又是谢客的,我还当元衡得了什么大病,真真把我吓死了。小孩子嘛,头疼脑热的也是常事儿了。我记得元朔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常常闹个病痛什么的,你看如今,他可比谁不欢实?倒成了混世魔王了。”

初兰道:“是了,我前两日倒是有些急了。我只一看他病了,心里就什么似的,直恨不得这病生在我身上才好。”

雅容笑道:“可不是吗?天底下哪个做母亲的不是这样的?元衡又是你第一个孩子,手忙脚乱的是常有的。我才生元朔那会儿也是一样。怕他冷着、怕他热着,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那么护着。如今可倒好,养出这么个小魔王来。所以我与你说,等将来元衡长大点儿了,可别跟我当日似的一味宠着,大了可就不好管了。”

不管如何英武飒爽的女人,一旦说起自己的孩子,便就尽是温柔了。初兰这会儿听着雅容的话,也笑着点道:“瞧姐姐把元朔说的,我听说他最近就很好,说是长进了不少,安心读书,也不到处找人耍招比试了。”

雅容一笑,道:“这才是一物降一物呢。”

“嗯?”初兰不明。

雅容道:“说起这人来,你也认识,就是那洛飞。”

初兰听了洛飞的名字,便愈发好奇起来,只听雅容道:“元朔这孩子自小被我惯坏了,加之母皇又极疼他,平日里耍混谁敢惹他?偏生那洛飞就不吃他那套,元朔也不知怎么想的,定是要和他过不去,几次三番的去招惹他,可每每都是吃了大亏回来。时间长了倒也是学乖了,最近可不就老实些了吗?”

初兰听了,又是担心,忙问道:“他可没把元朔怎么样吧,我瞅着他好像是个蛮横的人,只怕下手没个分寸。”

“就是这样才好!”雅容道,“也让元朔长长记性,别以为天底下没人敢收拾他了。至于洛飞,只要他给元朔留条命,就任他怎么去收拾,我到还得谢谢他呢。我果真是没看错人,且不说将来战场上如何,他把我家里这小魔王收拾了,就算是替我解了大忧了!”

初兰随笑,心道洛飞这性子确实是收拾元朔的不二人选,也难得雅容有此胸襟气量,若换做旁人,如何舍得自己的孩子让人家欺负的。别说旁人了,她自己怕是就做不到。又道洛飞跟了雅容,倒算是遇着伯乐,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雅容邀初兰明晚去她府里晚宴,说是请了顾卿婵夫妇,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大家一起坐一坐。初兰自没有理由回绝,顾卿婵前日还来探望过元衡,倒是她一直没机会去过去拜望呢,心里正是过意不去,这会儿自然是应了。

次日傍晚,初兰及顾卿尧便往雅容府上赴宴,倒真如雅容所说,没什么外人。大家闲聊一阵便就入宴。雅容自座主位,驸马阮泽瑞和侧驸莫谦一左一右相陪。初兰夫妇和顾卿婵夫妇陪坐两侧。宴上众人敬过几轮酒,便就各坐桌前吃饭,雅容又安排了几个弹琴唱曲儿的助兴,众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倒也随意。

只说顾卿尧这会儿倒是有些别扭,一来他不好热闹,本也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面,二来却是因为雅容之故。自与初兰大婚之日后,他这倒是头一回见了雅容。他自觉对雅容动心,故而心里如何也觉忐忑不安,才聊天饮酒之时,竟是一直不敢正眼去看雅容。这会儿众人各自吃饭,欣赏歌舞,他才偷偷的往雅容那桌望去,却是正看见雅容侧头和莫谦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