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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130)

画眉道:“自是准的,是咱们府里的丫头柳儿亲见的,她兄弟这次也被招了入伍,她请了假去送行,回来亲跟我说的。只说大军几要开拔时五公主策马赶到,谁也不理,直奔那洛飞去的。那洛公子原受伤的时候不是在咱们府上住过一段日子吗?可巧正是柳儿从旁伺候过,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初兰脑子里嗡嗡直响,怔怔的问道:“五公主……都和他说什么了?做什么了?”

画眉道:“这哪能知道呢,柳儿一个小丫头站得老远,什么也听不见,只说是远远的看着像是给了洛公子什么东西。”

“他收了?”初兰忙问道。

画眉噗嗤一笑,道:“公主送的定情信物,哪能不收。”

“定情信物……”初兰无意的呢喃着。

画眉接话道:“可不是吗,奴婢琢磨着可就是这样,或是洛公子上次在围场救了五公主,五公主便就动心了吧。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在场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这情定的可真是轰轰烈烈了。奴婢想着,保不齐将来这洛公子回来,就成了五公主府里的爷了。”

初兰一下子就想起当日几个姐妹的玩笑,一下子沉了脸色。

画眉原还要说什么,见初兰脸色不好便就收了口,只当公主是病了或是遇了什么难事儿,压根儿没忘这事儿上想。

初兰摆摆手道:“今日事多,累了。”

画眉未多想,伺候初兰歇下,便就下去了。

只说初兰躺在床上,又如何睡得着。她全没想到,降雪对洛飞的心意竟是这么坚决,直让她追到了城外去送行。这会儿再想昨日她说什么没有借口去送行之类的话,倒显得世俗可笑的很!同样的身份,降雪与洛飞还没什么能,就可以为他就什么都不顾的当着万千兵将百姓的面直表了心事。她与洛飞却是实打实的关系,却这般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初兰心中五味俱全,又是自责惭愧,又是担忧烦恼,只也不知洛飞会又生出怎样的心思,会不会也觉得她太过自私了,会不会因降雪这番心意生了小小的感动。否则如何又收了降雪的东西?她虽是知道即便不是在那种万人瞩目的场合下,公主赠物他也不能不收,可心里到底酸溜溜的不畅快,可如今他人都走了,即便她想去找他说些什么,也没有机会了。

她原想着,降雪中意洛飞这事儿不过几个姐妹知道,且降雪年纪还小,或许三两年一过,这股子心气儿没了,她再慢慢明说了与洛飞的关系,也算有些回转的余地。可如今只连柳儿这小丫头都看得明白,只怕明日这京城就得传遍,洛飞这五公主情人的声名,可真是坐实了。至此,她与洛飞的关系却真真见不得人了。

且不说看降雪这劲头,是真对洛飞动了真情,即便将来她对洛飞的心思淡了。自己与洛飞的关系怕也没什么出头之日:皇室公主共享一个男人,这闲话传出去,可是够让百姓磨牙多少年的。倒也不用老百姓的吐沫星子将她淹死,只母皇那儿就有她好受的,如何与降雪解释,如何在姐妹间自处可也是另一个难题了。

初兰长长地一叹,如今她也只能盼着这三年的时光,能让降雪淡了这情思,让世人忘了这轰轰烈烈的“定情”了。

122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

深秋骤冷,京城里许多人都染了风寒。初兰府上,德郡王及元衡先后染病,时值吏部事忙,顾倾尧恐初兰辛劳便自拦了府上大小事务,一老一小的两头伺候,没几日气色也有些不好。初兰忙叫来张医官诊脉,还好只是过于操劳,未染寒症,初兰这才放心,却也不敢让他再去忙活,让医官开了两剂调养预防的药,便令他好生在屋里养着。

德郡王病情日轻,只元衡间或发热,虽不十分严重,到底让人揪心。由是他上次发病才得大好,初兰心里更是担心。请了胡太医诊脉,只说是染了风寒,并非重症,可前两次元衡那没来由的病至今未说出个一二,是以初兰对胡太医的话少不得存了几分疑虑。一面着人按胡太医的方子熬了药,一面有又去外面请了郎中,郎中之言倒和胡太医一般无二,初兰心下稍安。

只说这日初兰累了半日,才要小歇片刻,忽听屋外似有人窃窃细语。初兰轻唤一声,便有人推门进来,却是画眉与刘顺。

刘顺支吾着似有话说,画眉则在一旁给他使眼色,似是不叫他开口。初兰这连日来操持府里府外本就心乏,不禁不耐烦的道:“有话就说,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支支吾吾的。”

刘顺诺诺上前,小声道:“回公主,外面有人求见。”

“谁?”初兰道。

“说是叫霍如烟。”刘顺道。

初兰先是一惊,怎的是这个女人!随即又生了愤懑,觉得这女人可是个蛇精托生的不成?倒是缠上她了,莫名其妙又跑来作什么,虽是好奇她的动机,可又怕她藏了什么鬼心思,便就冷着脸道:“不见,往后这女人再找上门,全不用回我,直接打发走便是。”

画眉瞥了一眼刘顺,暗示他道:我可早说了吧,你非来讨这个不自在。

刘顺却是未走,踌躇了一下,复又小声开口道:“回公主,小的原也是想打发了她,可她说是来给世子看病的,还说世子的病只她一人能看好,所以……”

“胡说!”初兰喝道,“世子好得很,容她来这儿妖言惑众!你只去哄走她,告诉她若非见她是个娇弱女子,定将她一顿好打,往后若她再敢胡言,就治她个辱蔑宗族之罪!”

刘顺连连点头,却仍是不退,有些为难的道:“可她说……是林大人让来的……还带了林大人的亲笔信……”说着面就从袖管中摸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初兰听了林景皓,更是火大,他果真和这女子有纠缠,前她还怕是被这女子妖言所惑,冤枉了他,如今看来果真不错!他竟还敢将这狐媚子招来她这儿!

初兰气急,一把抓了那信,摔在了刘顺脸上,呵道:“本宫念在你自幼伺候的份上,几次三番的饶你,你竟还敢跟他有牵扯!可真是不想活了!”

刘顺胆颤,道:“公主明鉴,小的实不敢与林大人有联系了,这信是那霍如烟带来的,小的这就去将她哄走!啊,不!将她打走!”说着便就连忙退了出去。

初兰气鼓鼓的在屋子里踱着,余光瞥着地上那皱巴巴的信,终还是站住,伸了手。一直跪在旁的画眉会意,忙将那信捡了起来递了上去。初兰取出信一抖,细看内容,果真是林景皓的笔迹,信倒也是不长,只说见元衡几次莫名发病,疑心他有甚奇症,这霍如烟有些祖传的本事,或对元衡之病有益。

初兰看完信,将这信纸揉成一团,摔在了地上,心中仍是气愤难消,可到底元衡的病让她忧心已久,虽她不识这霍如烟的底细,可林景皓这么精明的人,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却也不会让自己的骨肉涉险。初兰怨恨林景皓与那霍如烟的“情思纠缠”,可终归念着元衡的病,又想当日满月也说这霍如烟真是有些本事,思量再三,便让画眉出去传那霍如烟进来。

未几,霍如烟笑意盈盈的站在初兰面前,款款的行了个礼,道:“公主府上的规矩可真大,迎客还带着棍棒。”

初兰没心思与她逗贫,不接她的话茬,冷哼一声,略带了讽刺的道:“有劳神医了。”

霍如烟笑着拱手道:“好说,好说。”

初兰沉着脸将霍如烟带到元衡屋里,又怕她说出什么话来,便就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站在一旁细看着霍如烟为元衡诊脉望色,看那神情架势到似有模有样,忽又见她眉宇间微微一颦,初兰心里忽悠一下悬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忙上前问道:“如何?”

霍如烟收了手,为熟睡中的元衡盖上被子,起身走到桌边,道:“公主放心,世子只是略染风寒,想来太医们也开了方子,上好的药材公主也不缺,世子不日便可病愈。”

初兰听了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却又有些憋闷,只觉被戏耍了一般,可却是她自己请人进来的,她也不便发作,只冷着脸才要令人封了诊金送客,霍如烟却是开口道:“只是……世子的风寒虽非重症,然身有隐疾,却非一朝一夕可得痊愈的,若不及时医治……怕会愈发严重。”

初兰心下一惊,才要往深询问,可心思一转,又怕她江湖游医掐了她的心思信口胡言,便就强做镇定道:“姑娘莫要胡言,太医早就诊过脉,世子康健得很!请姑娘来,不过是怕世子风寒加重罢了。”

霍如烟浅笑,直言道:“若公主真信太医之言,想必我也没机会来得这房中为世子诊脉了。”

初兰被噎的无话可说,霍如烟继续道:“敢问公主,世子前两次发病可是高热不退,哭闹不止,却是来得快去得快,未如何用药,便就自安了?”

初兰一惊,竟全是被她说对了,不由得带了几分狐疑的道:“你这是听四公主说的?”

霍如烟笑道:“如何用四公主来说!只不过赶巧,刚好我有个朋友也患有这种怪病,是以我对这病症倒是略有研究。我原以为这天下只他一人患有这病,却不想还有第二个。”说着忽是一顿,目不转睛的盯着初兰道,“啊……应该说,却不想这病竟是会传给子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