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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188)

“郑将军得知消息,便就紧忙下令,命洛校尉速速率部撤回大颜境内,以免引起更大的冲突。可未等洛校尉率部撤退,天启驻军已经反扑至槐县,洛校尉一部被围。因五公主人在槐县,郑将军见境况危急,紧派人联络天启驻边主将谈判,没成想洛校尉竟已率军以少胜多,破了天启围剿。事至此时,本是对我方有利,郑将军一方面令洛校尉率兵撤退,一方面与天启主将何谈,想要平息此事。天启一方连番战败,士气受挫,原也似有息事宁人之意,可未尝想洛校尉似是杀红了眼,竟是违抗军命,非但没有撤兵,反而将天启一部逼退了十几里。”

“事情至此,再说要坐下来和谈也没可能了,因忧心五公主的安危,郑将军也只得往前增派军力。我军将士因见公主遭天启暗算,本已义愤填膺,又因洛校尉一路冲杀以少胜多大涨士气,如今全军势猛,双方战事恐难遏止,郑将军这才派末将日夜兼程赶回京城,请皇上定夺。”

初兰听完她这番话,第一个蹦进脑袋里的想法,便是那个什么洛校尉怕别是洛飞吧。她才这么想,便听一旁昭辰开口道:“这洛校尉……可是那个叫洛飞的?”

“正是。”陈参将答道。

她这话才一出口,屋内众人,只连皇帝在内都露了些了悟的神色,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似的,昭辰更是轻哼道:“难怪了……我原看此人便就鲁莽得很,驰雪也是,怎么竟能放任他闹出这样大的事来。”

初兰心里咯噔一下,却也不是为了昭辰这话将洛飞直划成降雪的人,而是怕昭辰在这儿敲边鼓,惹皇帝迁怒降罪洛飞,便也顾不得避嫌,开口道:“确是鲁莽了些……只不过我才听着,想他也是护驾心切,倒是天启一方派人暗中劫掳公主,其心险恶。”

满月见初兰这话,只当她是替降雪维护洛飞,便也接口道:“正是,若非洛飞相拼,只怕五妹已遭了天启的暗算了。”

昭辰道:“如你们所说,他挑起两国战事,可还是功臣了?”

满月道:“怎么是他挑起的?明明是天启心怀叵测,先掳了五妹!”

昭辰道:“可有证据吗?如今人都被他剿灭干净了,他可是说什么是什么了!纵是咱们信他,又拿什么与天启说话?但凡他机灵些,生擒了那些劫匪,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可怕人抵赖不成!”她这话虽是应对满月之言,可语毕却不看满月,反是别具深意地瞥了一眼初兰和雅容。

初兰听出昭辰话中弦外之音,明里说得是降雪被掳一事,暗里怕不是敲打她当日遇劫一事。可是暗里告诉她,若当日她能生擒劫匪,今日便可直指雅容之罪了?

昭辰话音才落,雅容便道:“妹妹们不必争论,事已至此,再要追究谁的责任也是无济于事。眼下是要商议如何应对才是。”

皇帝才听着昭辰初兰和满月三人的争论一直紧锁眉头,这会儿听了雅容的话才是微微展眉,道:“不错,承容,依你所见又当如何?”

雅容颔首道:“回母皇,儿臣以为,不管事情起因如何,按眼下之形势,万不可退兵,否则就是自损士气,反而涨了天启的气焰!另一则,儿臣才听陈参将那番话,一直在思量,这天启先派人假扮劫匪掳走五妹,明显有心挑拨是非,挑起双方战事。按常理,他们既是处心积虑,就应事先做足了准备,可见眼下形势,仅洛飞一部就将似他们冲杀得无甚还击之力。这其中顾有洛飞勇猛善战之故,可他毕竟才上战场实属新兵,而天启守边将士一个个也非等闲之辈,洛飞便是战神转世,怕也不会胜得轻松容易。”

皇帝微微点头,初兰原不通兵法,初听陈参将之报未曾深想,这会听雅容细一分析,也是听出些蹊跷。但听雅容又道:“据儿臣推想,这其中或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天启有意示弱,诱敌深入,布好了圈套只等我军往里钻。只这种可能较低,如今两国兵力相比,天启明显势弱,断没有莫名先挑起战事,大开杀戒的道理。”

“这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从中挑拨,煽动两国战事。或是有人假扮天启兵士劫掳驰雪,激怒我军。而天启军队全不知情,是以无甚防备,洛飞一部才得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便是天启后来筹备反击,然洛飞率部一路冲杀,我军士气已起,况儿臣对那洛飞有些了解,当年我军与天启一战他也曾建功,确也是个勇猛之人,发起狠来是个不要命的,两相消长,有今日之局面,也在情理之中。”

雅容说完,众人都沉默思量,仍是昭辰先开口道:“若如大姐所言,挑起战事的并非我大颜,亦非天启,那还能有谁?挑起两国战事,能对谁有利呢……”她这话才一说到这儿,忽又似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了口,只抬头小心的看了看皇帝和雅容。

初兰在旁看着,却见皇帝、雅容和昭辰三人目光中似有如何的深意传递,心道他们之间可是有何默契了?她瞥了一眼满月,见她也似看出皇帝三人之间的微妙,回给初兰一个迷茫的眼神。初兰这便断定,皇帝、雅容和昭辰必是对大颜与天启一战早有商议。其实也不奇怪,雅容掌兵权,战事上她素来早得皇帝心意。而前些日子皇帝暗里指派昭辰的差事,想来也是与筹集粮草有关,昭辰能得内情也没甚奇怪的。

初兰又想前番林景皓与她所言,皇帝似有心明年御驾亲征与天启殊死一战,如今战事突起……难不成……那个从中挑拨两国战事之人会是顾卿婵?初兰垂眸细想,十有八九怕是她了,若是大颜做好了万全准备,哪还有她坐收渔利的机会!昭辰刚刚欲言又止,怕不是已猜到顾卿婵身上?皇帝及雅容昭辰的异样神色,或是顾及着她与顾卿婵姻亲的身份,立场尴尬才不好明说……

既是人家有意不说,初兰也佯装不察三人异样神色,接下来更是小心谨慎,直到最后定了主意,她也没再主动开口。

次日,朝堂之上,皇帝就此事寻问诸臣意见。未等众人开口,雅容便就一番慷慨陈词,直说眼下之势,绝不能退,否则便是自损士气,不若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并自请领兵,讨伐永平,光复天启。她才说完,昭辰、初兰、满月,也是纷纷上前陈辞进言,一致主战。众臣早就知道头日皇帝宣了几位公主进宫议事,这会儿见公主们统一口径,便知圣意已决,再没有反对的道理。

兵贵神速,皇帝当朝钦点雅容率兵出征。因此番出兵是举讨伐逆贼,光复天启之名,是以名以上天启的正统继承人顾卿婵自请同往出征,皇帝自无不准,更亲赠战马宝剑,设宴壮行。宴上众人均似一腔热血,同仇敌忾,然众人无不心明这其中的暗潮涌动。

离京前夕,顾卿婵来探望初兰与顾卿尧,三人各怀心事的在中厅说了会儿话。

顾卿婵对初兰道:“刀剑无眼,我此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只把弟弟交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

初兰紧忙道:“别说这话,姐姐必能受天庇佑。至于卿尧,姐姐放心,他是我的驸马,不管怎样我都会护他周全。”

顾卿婵与初兰相视,有些话二人却是心照不宣了,只说顾卿婵此去,不论胜败,怕是再难返回大颜,顾卿尧只身在此,几与人质无二,可得依靠的便只初兰了。

话已至此,顾卿婵也就未再多言,初兰起身道:“姐姐明日就走,今儿晚上就在我府上吃饭吧,算是我们夫妻给姐姐践行。卿尧,你先陪姐姐说说话,我去吩咐安排一下。”说完便就起身离开。

回道后堂,初兰却是不能放心,叫来画眉,让她躲在暗处偷偷听了顾卿婵与驸马说些什么。不多时,画眉回来禀报,说顾卿婵拉着驸马去园子里散步,没法靠近偷听。初兰心中一叹,这都入冬了,又近傍晚,院子里冷哈哈的有什么可转的,可见顾卿婵还是防着她呢,保不齐有什么背人的话要与顾卿尧说的。初兰不由得忧心,只道顾卿婵暗地里做了这么多的手脚,可见不是个安分的,别又拉了顾卿尧去搅什么浑水。顾卿尧如今身份本就尴尬,母皇必要派人紧盯了他,万一有事,可不是害了他吗?可转又一想,这道理顾卿婵也未必不知,想也不会推弟弟去死,再者……顾卿尧那心性,她是了解的,也是绝不会作出什么事来。

后园。

顾卿婵挽着顾卿尧的胳膊在湖边散步,一直默默无语,直到进了湖心小亭坐下,顾卿尧才是先开口道:“真的……放不下吗……”

顾卿婵侧头看他,道:“你放的下?”

顾卿尧垂首不语。

顾卿婵叹道:“看来你真是跟她过闲散了,你就不怕母皇父王在天之灵听了你这话寒心吗?”

顾卿尧眸色一暗,喃喃地道:“我只想天下太平,大家都过得平平安安的。”

顾卿婵想了一会儿,回道:“我也想天下太平,可如何才能天下太平呢?大颜皇帝觊觎天启已久了,便是没有你我,这战事也是无可避免的。”说着只看着顾卿尧道,“到时候你我可躲在这大颜安享富贵,天启的百姓怎么办?扔着他们不管了?”

顾卿尧眉头一皱,咬了嘴唇,顾卿婵见此,连忙道:“我并非放不下什么皇位,我是不想母皇含恨九泉,不想将来到了地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更不想咱们天启的百姓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