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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192)

林景皓全无了刚刚的咄咄逼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苦涩的道:“还留下做什么……”

初兰见他半边脸上红红的掌印,竟已有些微微肿起,不免有些心疼后悔,放柔了声音道:“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是你那话太伤人心。”

“是!是我伤了你的心……我活该受这一巴掌……”

林景皓话音凄楚,直让初兰心中一涩,心道他眼见了自己与别人的亲热,心里定是伤得不轻,适才那些话全是一时气恼之言,自己怎么竟就认真了!这会儿他脸上又挨了这一巴掌,必是更难受了。

初兰这么想着便就越发自责起来,倒比来时更觉对不起他,抬手轻轻的抚着他脸上的红肿,柔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轻重,打疼你了。”

林景皓闪开初兰的手,只道:“不是,你这一巴掌打得好,打醒了我,让我知道了自己的份量,原是我自视甚高,其实不过如此……”说着便欲推门出去。

初兰见他话音冷漠,眼中竟是完全没了自己,心下一慌,只怕他一时心寒,对自己死了心。紧忙侧身挡在门口不让他出去,有些焦急的道:“不许走!话还没说清楚,不许你走!”

“还有什么可说的!”林景皓一边冷语回道,一边抬手推她。

初兰见这光景,愈发心慌,死死地挡在门上。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两人一番拉扯推搡,忽的一个不防,初兰被林景皓用力推到一边,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初兰也顾不得疼痛,紧着回身去看林景皓,见他神色一慌,眸中满是关起,下意识的上前要来扶她。

初兰心中一安,他还是心爱她的,舍不得她的。然,就在下一刻,林景皓却是停了动作,眉头微蹙,避开了眼神,那神情似是在心中做了怎样的决断,竟是不顾靠在柜边的初兰,扭头便要出去。

初兰心中一寒,只觉他这会儿要是走了,他们就彻底完了。一种要永远失去他的痛楚直刺在她心口,让她根本无法承受,什么也不顾三两步出上去,从身后将他抱住。

“别走!景皓!别走!我知道我错了,我伤了你的心,你气我怨我是应该的,你说什么我都听着,我再不生气了!”初兰用力的拥着林景皓,急切的声音中渐渐带了些哭腔,“我刚刚是昏了头了才打你,我不想的,真的,你相信我……你不是‘自视甚高’,也不是什么‘不过如此’,我爱你景皓,我爱你……别走!别离开我!”

此情此景勾起了她心底痛楚的往事,让她越发变得脆弱,将脸贴在林景皓的背上,终是有些失控的落下泪来:“我再受不了了,景皓,我再受不了了……我失去你一次,就跟死过一次似的,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你到底要我怎样呢?真想让我为你死了是不是!”

初兰泣不成声,是怕失去这个男人,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悲悯,可怜自己为爱而变得懦弱渺小,对他全无一点的招架之力。什么皇族气度,什么公主威严,在他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甚至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偏偏就是无法停止爱他,只才似要失去他,那痛楚就能彻底将她击溃。

初兰悲从心来,松了松手,无力的泣道:“我可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吗?让你这辈子这么来向我讨债。倘真如此,你干脆一刀捅死我算了,给我一个痛快的,也好过这样一刀刀、一下下的在我身上割肉……纵是我真的十恶不赦了,你这一次次的刀子刺在我心上可也该够了吧……我就这一颗心,被你刺多少刀了,血还没留干,接着又是一刀……”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折磨我,只因为我爱你,你就为所欲为了对不对……有时候我真恨你,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你,我这辈子活得或还轻松自在些,可我又不争气的放不下你。我现在只觉自己是个最卑微的囚犯,每日过的诚惶诚恐,就怕哪一日被你判了死刑。偏生这枷锁镣铐是我自己戴上的,我谁也怨不了,非到我死了那一日,我这刑期才算到了头……”

“我这辈子是逃不脱你了,你也休想离了我……也只等咱们都死了,我才真真能放了你,你也才真能放过我……若有来世,我只求老天别再让我遇到你,就算是我今生积的造化了……”

初兰这话掏心掏肺、越说越苦,每一句都似刀子剜在林景皓心上,直让他痛苦,自责,懊恼,羞愧,齐齐而来。他转过身来,只见初兰泪眼婆娑,也不看他,满是凄楚憔悴的眸中竟是透着一丝绝望,心下一慌,用力的将她拥进怀中,急道:“你休想!你休想离了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跟老天爷商量好了,让他把咱们生生世世缠在一块儿,你休想甩开我!”

初兰听他这话不再吱声,这会儿听了他这话,心中的酸涩却是多过甜蜜,只软塌塌的靠在他身上,默默地流泪。

林景皓这会儿自责得要命,他才那些话固然是妒恨气恼,再有却也是故意说来激怒初兰,一来是不愿让她顺自己想好的话来说服他接受那个洛飞,二来却是有意受她那记耳光,惹得她对他心疼愧悔,他也才更有立场从她身边赶走洛飞。适才佯装要走,也是想让她意识到自己对她的重要,可全没想竟是把她逼到这般田地。听她那一番话,他心中又悔又愧,他只知自己多么深爱她,从未有心却伤害她,却不知竟在不知不觉中将她伤得这么深,深到让她下辈子再不敢与他厮守,深到让她自恨爱上他的地步……

这一会儿,却是轮到林景皓害怕心慌了,只怕初兰对他死心,不再爱他,彻底放弃他!拥着初兰急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以前都是我错了,我从未想过要伤你的。我是爱你,太怕失去你了……原谅我好不好……别说那样的话,咱们这辈子在一块儿,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不好……”

初兰由着他拥着,却不吱声,全没一点儿反应,甚至不去回抱他,只将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林景皓更是慌了,紧了紧怀抱道:“兰儿,别不理我……”

初兰仍旧不应声,好似没听见一般,林景皓只觉被初兰抛弃了,一想到她不再爱他,就让他惶恐不安,甚至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自己该怎么办。此刻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曾经带给初兰的痛苦,不禁更加怨恨自己,只恨自己竟将她对自己的爱恋当做绳索去束缚牵制她。

此刻,他觉得自己甚至连祈求她原谅的资格都没有了,只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闷闷的道:“我从没爱上过谁,也从没人真的爱上过我,你就像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凭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尝了情爱的滋味,让我知道这世上原还有这种幸福……我头一次觉得自己辨不清方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知道这不是我伤你的借口,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绝不是诚心想要伤害你!以往的事我没资格求得你的原谅,只求你别放开我的手,我想要和你一直走下去,不止这一辈子,生生世世都想要遇到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兰儿……”

初兰咬着唇,心中又苦又恨,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理他,可内心的情感却又容不得她拒绝,终还是身子一松,抬手搭在他腰际,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默默相拥许久,情绪才是渐渐平复,初兰靠在林景皓怀中,轻声道:“景皓,关于洛飞的事我是瞒了你,这一点是我错了。我知你心里必然难受,你因此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我都不计较,都能理解,我只希望你能接受这一切好不好……我不求你立时就能接受,慢慢来……”

林景皓见初兰急着提起洛飞,心里一酸,遥想当年两人甜蜜嬉笑之时,还拿洛飞说笑过,却不想如今竟是戏言成真,他当真与她有了关系,只这一点就让他完全不能接受。

另一则,顾倾尧、凌天,甚至是璞玉的存在他都是心知肚明的。顾倾尧和璞玉能走近初兰,全是因为他的离开,在此事上,他一直觉得愧对于她,自然没资格立场计较。至于凌天,那是早他太久就出现在初兰生命中的,他当年一直对他视而不见充满敌意,就是因为知道初兰离不了他,迟早有一天是会把他收了房。只有洛飞是一个意外!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那洛飞在他不察之间就冲到了她身边,牢牢地霸了个位子,这让他嫉妒之外更添恼恨。他讨厌所有失去他掌控的事情,洛飞的出现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才是容不得他,定要将他从初兰身边赶走才满意。

可才历了刚刚那番情感波动,这会儿林景皓纵是心里千般嫉妒不甘,也无法直言拒绝,更不愿再说出什么话伤了初兰的心,怔了片刻,方是轻轻抬起初兰,开口道:“当日咱们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以你的身份位置,纵是你我爱的多深,也是拦不住你有别的男人。我虽是不情愿,却也有心理准备的。后来我离了你,就更没资格拦着你与别人在一起了,你还能念我爱我,已是对我情深意重。不论是顾倾尧还是凌天……我完全没有一点儿过问的资格,甚至连吃醋嫉妒也不敢直白的表现在你面前,我想,只要你是爱我的,纵是有再多的男人也抢不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