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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一百六十二章 ...
当晚，郜兰公主府。
顾卿尧正将脱了的衣裳整整齐齐的搭在衣架上，忽听初兰在身后幽幽的开口问道：“卿尧，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可曾对哪个女人动心吗？”
顾卿尧回头看去，但见初兰靠在床上，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脸认真的望着他，她这突然的发问让他有些莫名其妙，未等他回答，初兰又补充道：“没关系，就算有我不生气的。”
顾卿尧浅浅一笑道：“你想气也气不到，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女人都没见过几个，怎可能对谁动心呢？”
“嗯？”初兰歪了下脑袋。
顾卿尧道：“我们天启与大颜不同，男子本就很少抛头露面。我自小生在宫里，管得是极严的，身边除了老嬷嬷，只连年纪轻些的宫女都不许有，长到十五六，除了皇族近亲，哪儿就见过其他女人了。”
“哦。”初兰应了一声。
顾卿尧一边上前一边道：“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初兰随口回道，想了一下，接着问道，“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很容易对第一个认识的女人动心啊？”
顾卿尧一怔，面露僵色，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初兰才觉自己说错了话，紧忙道：“我只随便问问。”她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却是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直让这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初兰见顾卿尧愈显紧张窘迫，双颊竟有些微红，便紧岔开话题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上来，怪冷的。”说着自己便就躺下，又觉两人面面相觑实在尴尬，便就翻了个身。
顾卿尧慢吞吞的上了床钻进被子里，只见初兰背身躺在自己身边，看上去似是平静的很，可他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如何也静不下了。
他知道，他曾对承容暗生情愫之事，初兰必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从不说破，怎么今日好端端的竟问了这话？是她白日里遇到了什么事儿？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顾卿尧越想越是不安，他原想着两人成亲这么久，感情也是与日俱增，往事总会越来越淡，直至了无痕迹，却不想原是他自己骗自己，那段往事已然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他甚至觉得那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永远也洗不清了。
顾卿尧自在这儿胡思乱想，初兰背对着他躺着，心思也是静不下来。
白日里林景皓那一番话把她说得心神不宁，明明知道他是有意针对洛飞，故意不让他们在一起，可却又觉得他那番话竟似有些道理。且不说她与洛飞今后会遇了怎样的险阻，这些都是她能预料的，只说洛飞对她的感情，却让她凭空生了些心虚。
果真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时情动痴迷？这一晚上她都在思量这个，可若是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看不明，她又如何能想得明白。是以刚刚才是随口问了顾卿尧，却没想竟引起了两人之间的一阵尴尬。
然，只这一旧事，这会儿思量起来，却又变了味道，竟好似隐隐印证了林静皓的话。
可不是吗？顾卿尧自小没见过什么女人，第一个识得的外人怕就是雅容了，又因雅容与他姐弟有救命之恩，故而他才是难免对她生了情愫。她与洛飞的情况虽有不同，却也相似。洛飞虽说不似顾卿尧那般被养在深宫，但如林景皓所言，未必见过什么正经女人，说她是他第一个认识的“女人”或也未尝不可，再有，她同样也曾在鬼门关上拉过他一把，或许……洛飞对她的感情，就同顾卿尧对雅容的感情一般？
初兰忽然觉得好乱，似是走入了一个迷宫陷阱，只觉若是否认洛飞对自己的感情是只是少年的一时痴迷，就等于承认顾卿尧对雅容的感情比她想得要深得多；反过来，若要相信顾卿尧对雅容的感情早已随风而逝，就等于承认洛飞的人生中，还有一个“初兰”在前面等着他。
初兰满腹心事，不察见已被顾卿尧轻柔地从身后抱住，拥进怀里。
初兰回过神，往他身上靠了靠。
“初兰……”
“嗯？”
“……”顾卿尧欲言又止，好半晌才是小声的开口，“我们……生个孩子吧……”
初兰转身，稍带惊异的望着顾卿尧，随即温柔的一笑，道：“好，我早说想要，是你一直怕我身子不好，如今我可盼着你松口了……等我忙过了这几日，咱们就开始用功……”
顾卿尧听初兰开头两句话才稍安了心，却又听说要“过个几日”，只觉这是初兰的推脱之词，明明头些日子她因等不及要有个孩子，几要强行与他欢好，怎么这会儿竟说“过几日”？可见是有事了！是受了外面男人的蛊惑？只他这些心事又不好直和初兰说出口，也只抿着嘴，点了点头。
初兰哪知他这一时半刻生出的这些个心思，见他不情不愿受了委屈的模样，也未深想，不无调笑地柔声道：“怎么了……可是下面不安分，想要了？”
顾卿尧立时红了脸，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可忽又想起顾卿婵当日与他说的话，已到嘴边的话生生便咽了回去，整张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也只咬着唇角，避着初兰的目光极羞窘的点了点头。
初兰一怔，没想顾卿尧竟是羞答答的承认了，虽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却也未觉如何惊异，只浅浅的一笑，起身将贴身衣物脱了，又对缩在被子里满脸桃红的顾卿尧调笑道：“可是等我亲手扒了你的衣裳是不？”
顾卿尧这才压着羞臊，自脱了衣裳。
两人随手将衣物仍在床位，便就□着拥在一起，亲吻，揉抚，交合……细细的喘息呻吟，缺了些炽热的激情，却也不冷漠乏味，只若一捧温热轻柔的香茶，虽不醉人，却也唇齿留香，令人回味。
缠绵过后，初兰握住顾卿尧的手，闭着眼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好一会儿，只在她渐要睡去之际，感到顾卿尧轻轻的翻了个身将她拥进怀里，脸颊蹭着她的发髻，柔柔地道：“初兰，我喜欢你。”
初兰半睡半醒，含糊的应了一声，又似梦呓一般的嘟囔：“我也喜欢你……”
顾卿尧似是怕初兰跑了似的紧了紧怀抱，喃喃道：“不是……我是特别喜欢……最喜欢，不，是只喜欢你……”
初兰没有应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顾卿尧却仍在自言自语，微弱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再不会喜欢别人了……不是……是以前也没有，从来没有……我只喜欢你，只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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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初兰没有去见洛飞，再后一日也没有去，第三日还是没有去。
她仍不肯定洛飞对她到底是怀有怎样的感情，但是她到底害怕了胆怯了。这两日，她看着顾卿尧的时候总会想起洛飞，想象着若是雅容当日没有果断的拒绝了她与顾卿尧之间的缘分，那又会是怎样呢？卿尧会成为她身边的一个侧驸，他并不是个善与人交际的性子，怕是处不好与其他男人的关系。雅容心高眼阔，未必能给他多少温存，他或是就在承容公主府的一个侧院里度过余生，安安稳稳却又冷冷清清，又甚至，连安稳都得不到。
然而事实上，雅容拒绝了顾卿尧，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嫁给了她，有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她自知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好，也有对不住他的地方，更是做不到一心一意只他一人，可她却能给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正驸的名分，尽她所能去疼惜爱护他，真心实意的喜欢他，对他好，眼看着他少了当年那份清冷寂寥，脸上多了笑容，那暖意是从他心里透出来的。
那么……洛飞呢？她是他的“雅容”，还是“初兰”？会不会她果真是他命中过客，前面还有更好的归宿等着他？
降雪对洛飞的感情是明了的，那么洛飞对降雪呢？她原并不觉得什么，可林景皓那日的话，却又让她生了疑心。洛飞是心直率性之人，却也绝非心粗莽撞，当日他那番冲杀会引得什么后果，他不会一点儿也想不到，那令他失了分寸，杀红了眼的，会是降雪吗？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远事不提，只说他们见面的短短半日，他与降雪间似的关系实比他走时热络了不少，说话也随便了许多。固然他们一起历了生死，自不可同日而语，可这一点恰恰是她担心的，面对一起有过那样一番经历的人，他当真不会对她生出半点儿情愫？
初兰生了疑虑，便禁不住越想越远，只想降雪单纯善良，性情又比她直爽开朗，小上她几岁更有活力，似是样样都比她更配洛飞。
初兰有些害怕，只恐将来果真有一日洛飞识得本心，真心喜欢上降雪。因念起了顾卿尧之事，便就不自觉的联想，若是雅容当日与顾卿尧纠缠不休，甚至有了旖旎之情，自己这会儿必是恨得牙痒痒，卿尧自己也要痛苦万分！只这么一比，又觉如今自己与洛飞的关系可真似害了他似的。
一连三天，她就是在这种情绪下度过的，每过一日，这种情绪就加重一分，让她更不敢去见洛飞。偏生对于她的不露面，洛飞似也毫不在意似的不见任何反应，在初兰看来，以洛飞的性子，她晚了一日去见他，他就要急得跳脚吼人，可如今这都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