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颜公主(220)

顾卿尧越想越自责,柔柔地应道:“是我不好,你心情不好我该顺着你的,不该与你使性子。”

初兰握了握他的手道:“你知我不是对你发脾气就好,回吧。”

顾卿尧仍要说什么,初兰却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回吧,若实在想替我分担,就替我多照看照看父王和衡儿吧,最近事忙,我也没什么心力。”

顾卿尧再不好说什么,也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

凌天回来的时候,初兰正端端的坐在桌边等他。

“这么晚才回来,又去查谷乔了?”不等凌天走近,初兰便先开口质问道。

凌天没有回答,照旧如往日一般卸了剑放在桌上,只道:“我没想到你今晚会过来。”

初兰冷哼一声:“是,我不该过来,碍着你事了。”

凌天诧异的看了看初兰,回道:“若知道你过来,我就不出去了,白让你在这儿等着。”

“我等多久都不要紧,只怕等到最后寒了心。”初兰说着便把玉佩往桌上意一搁,直直地望着凌天。

凌天见了玉佩,瞬间露了惊诧之色,失了平日里的镇定,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是回过神来一般,却只是眉头深拧,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初兰道,“不问我为什么会发现这东西?不问我为什么会翻你的东西?”

凌天眸色闪动,初兰看不懂他那愈发深邃的目光中隐藏或是思量着怎样的心事,便就愈发烦躁,高声道:“好,你不说不问,那换我来问!你是怎么得到的这东西!你和顾卿婵是什么关系!”

凌天无言以对,然神情中难掩的愧色却让初兰如堕深渊,只觉心里似有堤坝被汹涌而来的洪水一道道冲开冲垮。

初兰颓然的闭了眼,内心深处痛苦地呻吟着,许久方是睁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凌天苦涩地道:“你和墨云是双胞兄弟,这个你知道吧。”

凌天似是已然料到初兰会问出这话一般,并未露出怎样吃惊的神情,点了点头道:“知道。”埋在心里多年的心事这会儿终于摊了开来,虽然太不是时候,但仍让他觉得如释重负。

而凌天的这份坦然却让初兰心里一阵揪痛。她其实一直怀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她适才甚至绞尽脑汁地给他找了借口,或者这玉佩就是顾卿婵不慎遗落在这府中,被他无意见中捡到的。她知道这借口蹩脚得可笑,可只要凌天解释,她就愿意相信。然这一会儿,他却是连个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她了。

初兰忍着心痛地问道:“知道多久了?”

“很久了。”

“有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从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就知道?”

“那之前就知道了。”

初兰凝着凌天,一字一顿地道:“那,你是有心接近我的了?”

这一次凌天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垂了眸子似忆过往,怔了片刻,低声道:“算是吧……”

又一道壁垒被洪水冲榻,初兰紧紧地攥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着手心,她却一定觉不得疼,望着凌天的眸中满是悲愤,直问道:“接近我做什么?想从我这儿的道什么好处!还是探得什么消息!”

凌天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深凝着初兰的眸中夹杂这太多的情感,心酸,痛楚,疼惜,愧疚。

然而这一刻的初兰除了欺骗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含着泪地冲凌天吼道:“怎么不回答了!你刚刚不是坦然的很吗!怎么现在变哑巴了?怎么不敢回答我了!怎么不敢承认你是天启人!不敢承认你是天启派来的内应了!”

初兰怒吼着,她多么希望凌天能打断她的话,否认这一切,可凌天依旧只是沉默无言。

心中的堤坝彻底被彻底摧毁了,洪水肆虐着,将她内心深处摧残得一塌糊涂,初兰说不出自己此刻内心是怎样的滋味,这么多年的信赖居然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可怒可恨,可悲可笑……她终是颓然的瘫在桌子上,双手捂着脸,不复了刚刚的恼怒,只若一个最脆弱不堪的病人,内心中的痛苦呻吟终是从喉中微弱地传出,慢慢变成了无泪的呜咽。

“都是假的吗……”初兰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凌天的眼神,连声音都是极其微弱的呢喃,“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对我的感情也是……”

“不是。”凌天抢断初兰的话,终是坚定地开口道,“我是真心喜欢你。”

一直含泪的初兰,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突然掩面痛哭起来。似一个生命垂危、奄奄一息之人,又见了生的曙光。

凌天默默地走近初兰,跪在她面前,拿开她捂着脸的双手,疼惜地为她抚去泪水。

初兰却是闪开他的手,豁地起身,拿了桌上顾卿婵那块玉佩,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凌天地大步往外走,及至门口忽又站住,却也不回头,只擦了擦泪水,全无半点儿柔情、不容反驳地道:“好,你说是真心喜欢我,那便证明给我看。从此刻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天锦苑半步,一举一动都不能出了我的视线!如此我便信你是真心对我!”语毕并不等凌天回答,扬长而去,徒留凌天默然地跪在原处。

离了天锦苑,双目微红的初兰直去了书房。那几张画像仍在抽屉里好好的放着,初兰草草地看了几眼,见没有缺损方暗出了口气,却也不敢耽搁片刻,紧忙叫来张端,吩咐他立时把这画像送去四公主府上。及又吩咐他选派一队武功最好的侍卫,把天锦苑围起来,不许让凌天踏出一步。

张端听了有些发懵,虽不明公主用意,却也不便明问原由,只道:“敢问公主,若公子执意出去,属下等又该如何。”

初兰果决地道:“那你们就跟他拼命!拼死了也不许他出去!”

167、第一百七十章 ...

入夜。

张端受命带人严守天锦苑,半点儿不敢怠慢。然对于凌天来说,却也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且不论武功身手,单说他在公主府数年,这府中的每一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对张端和侍卫们的行踪习惯他也了若指掌,不消照面动手,他便能离了公主府,无声无息。

这一会儿,他轻松避开了侍卫的把守巡查,离了天锦苑,却并未径直出府,而是直往云霄阁而来。

夜行潜入之事,他做过太多次了,却从未有现在这般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害怕。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过这种害怕的感觉了。只是这一次却与当年不同,他不再是那个稚嫩单纯的少年,让他害怕的也不再是未知的命运甚或死亡。相反,这一次让他感到恐惧的,却是因为可以预见的结果。

如果可以自私的选择,他什么也不会做,安静的待在天锦苑,看着事情一点点的发展,真相一点点的揭开,如她所言以此来证明他的真心。而且他相信,就算没有他,她也能自己解开那个谜底,遏制事态的发展。

可是他做不到,他觉得今日的一切追根究底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就该亲手把这事情解开,尽最大的努力,让所有的人都受到最小的伤害。

至于他自己……或许这是他合该受到的惩罚。

云霄阁外,凌天掐算着时候,在巡视的侍卫第三次绕过回廊之后,他方从树影山石之后闪出,直奔了初兰的房间。

凌天躲在暗处,只见今日初兰房外并没有值夜的婢女,他心生了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近到门前。屋内初兰的呼吸均匀而平稳,好像已经入睡了。但是他却反而更加紧张,他直觉地认为她并没有入睡,甚至不让人在门口值夜,或也是预料到他回来。并非认为自己在她心里有多么重的分量,只因以他对她的了解,在刚刚经历了那一切之后,她断不会睡得这么安稳。

或者,她已经听到了他的动静,或者她就在屋中等着他。

只是没有时间给他犹豫,巡视的侍卫很快又会过来,他轻轻推开了房门,闪了进去。

初兰平躺在床上,似是并未被细小的动静惊醒。凌天下意识的想要去她床边,已迈出了脚步方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微微蹙眉下了决心。

他小心翼翼的翻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均无收获,这让他愈发的不安。终于,预料之中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地响起:“找什么呢?”

饶是预料到会是这种状况,凌天仍是心虚的惊了一下,片刻之后,方是转过身来。

初兰从床上和衣坐了起来,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打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让她的神情更显肃然。

“这才多久?你对我的真心就连一个晚上都过不了?”初兰凝着凌天,声音有些微弱的颤抖。

凌天无言以对,这个时候大概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初兰摊开手,质问道:“是来找这东西的?”

凌天看着初兰手中的玉佩,眉头一皱,他早该想到的。

初兰突然恼怒道:“这东西就对你这么重要?!让你什么都不顾半夜里跑我屋里来做贼!?”

凌天知道初兰误会了,可一时间他又很难从头解释,只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初兰怒道:“那是怎样!你告诉我是怎样!”

凌天为难地道:“你把它给我,算我借你的,用完之后我还给你,要扔要毁都由你的,我决不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