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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223)

初兰听出昭辰暗讽之意,却也无所谓,只随意的一笑。

昭辰瞥着初兰道:“看来妹妹是果真不舍得让我见见了……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初兰微笑道:“能有什么苦衷呢。”

昭辰试探道:“我听有传言,说妹妹这位新公子颇有些脾气,头两日在府中大闹了一场,与妹妹恩断义绝,出府去了?”

初兰忽地站住,火儿道:“谁说的!”

昭辰被初兰突然的高喝惊了一下,随即道:“一些闲言闲语,妹妹怎么真动气了?”

初兰怒道:“怎能不生气!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嚼舌根子竟然嚼到我头上来了!姐姐告诉我是谁!我今儿饶不了她!”

昭辰道:“既是嚼舌根子的话,妹妹又何必真的计较呢,反倒失了风度,自降身份了。清着自清,妹妹府上若没这样的事,何惧流言?”

初兰道:“我没姐姐那风度,容不得这些诬蔑。什么清者自清,我却说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要不然姐姐今儿怎么突然想要见人,可不就是信了这些个流言蜚语,想要亲自证实吗?如此也好,咱们现在立时去我府上,我把人叫出来给姐姐看看,你给我当个佐证,也好还我府上一个清白!”话未说完,便用力拉了昭辰往宫外走。

昭辰原想试探初兰,没想初兰突然发作反将一军,如此她却不好做了,只紧忙拉住初兰道:“罢了,罢了,我何时说有什么疑心,不过是才想起这话茬随口说说而已,你却是上心了。”

初兰越发显出几分恼怒:“不能罢!传这闲话的人必没按什么好心!我若只做没听见才是被人看低了去!姐姐只告诉是听谁说的,今儿我就要把那始作俑者揪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昭辰冷眼看着,心里虽明初兰这或是故意演给她看,可这会儿她也不好当面点破。由是初兰气势汹汹,愈发不依不饶的样子到把她逼得无法,只在心中暗骂一声,脸上挤了笑容,宽慰道:“好了,你也别气了,全当是我不好,没事儿只听下面人胡说。我这就回府把那两个传闲话的老嬷嬷绑了给你送去,要杀要刮随你处置,给你出出气。”

初兰这才作气消之状,道:“姐姐说哪里话,姐姐府里的老嬷嬷可不和我自己的长辈一样吗,我不过是一时恼火,万不敢随便迁怒的。罢了,既然姐姐都说了这话,我再要不依不饶就真是不识抬举了,此事哪儿说哪儿了,就此作罢吧。”

昭辰讪讪随笑几声,心道这次便宜了你,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那公子出走必有个缘故,总有你出丑的一日。

与昭辰分别上了轿,初兰才是暗出了一口气,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不能踏实。一来是知道自己这次虽勉强过关,却也挨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也不知该寻个什么理由自圆其说。二来又是为凌天担心,只怕昭辰这会儿突然提了这事儿是对凌天的身份起了怀疑。凌天虽然对她绝情,但她终还是不能放下他,只怕他这一去非是离开大颜,而是又要去做什么引自己上绝路的事情。

初兰愁苦之下又不免气恼昭辰,只恨她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了与自己作对。她只盼着赶紧把粮草一事查明。这一次若能抓了昭辰什么把柄,他日也好对她有所牵制,或还能有希望换得凌天一条活路。

却说初兰这期望很快有了收获,却非满月那边得了画像有何收获,而是林景皓这里得了重大消息。

燕归巷。

初兰甫见林景皓,只从他神情中便猜得必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果不其然,林景皓只连半句蜜语闲言都没心思说,直言道:“尚辰果真有问题了,还确实是出在这粮草之上!”

初兰心里猛地一跳,紧道:“快说,是怎么回事!”

林景皓道:“头先你与我说了赵家那儿得来的消息,你可还记得信中说的关于这粮价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就是因为那信中所言我才更生了疑心。”初兰道,“怎么,难道这粮价起起落落的幕后黑手果真是昭辰?!”

林景皓道:“有她一份,却非全是。”

初兰更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林景皓道:“我只从头跟你说。年初,南省有商人收粮,并有粮价看涨的消息,致使大批富商竞相屯粮,粮价随之不断上涨。那时候皇上该是已有了来年开战之心,只恐愈发上涨的粮价影响粮草筹集,便令户部尽快着手平复粮价。这件事儿皇上虽是交给户部,却是绕开了我,直接给尚辰下的密令,想来是怕走漏了风声,被人看出战事端倪。”

“然平复粮价却非易事。南方诸省历来以商为重,朝廷其实很难插手干预。且不说那些府尹郡守们是否存了私心,单说南省那些富贾豪商,手里攥的钱财怕是大颜国的半个身家了,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尚辰纵是管了户部多年,也难有什么妙法良策,先后给几省大员发了书信,官场上的话,私下里的交情都用上了,却都是收效甚微。”

“后来却不知是哪个谋士给尚辰出的主意,让她偷调了南省各处官仓里的存粮去南省倾售,粮价必然回落,甚或比年初涨价之前还要低上几分。如此一来那些屯粮的商贾们必然受不住跟风抛粮。到时候她再暗中收粮,不但倾售出去的粮食如数收回抵了粮库的亏空,还能低价收购大批商贾们手中的粮食。”

初兰惊道:“私售官粮!这,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林景皓道:“话是不错,可若是没人知道,这所谓杀头大罪的也就算不得事了。尚辰统管户部,大颜国各处官仓可不全听凭她的调度?只要皇上不查不问,谁也不会说出半点儿不是来。况且非常事态,兵行险招,这计策也算不错。真真是利用了商人的贪财重利之心,一时二鸟。不但平了粮价,还能高卖低买,收回更多的粮食。将来战事一开,皇帝保不齐又令尚辰筹粮。如此她提前下手,更是有备无患。尚辰或也是存了这个心思便就私自调用了南方数省官粮,暗中抛售。”

“本来这计划该是万无一失,却未想官粮里的库存悉数放出不久,前方竟是突然起了战事。如此哪还有商户愿傻得这时候售粮?那些早早放手的小商家虽有损失,却不知这损失最大的却是尚辰!她虽然已收回了一部分,可到底只是骗了些小户而已,正经的大头都在几家大富商手里攥着,尚辰这次算是做了赔本的买卖了。”

初兰惊叹道:“她这买卖陪得可不仅仅是钱财了……”

林景皓道:“正是。那些官粮原大多是准备来年战事供应前线的,如今战事突起,粮草更是迫在眉睫。尚辰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初兰不禁冷哼道:“活该她有此报,谁让她自作聪明!”想了想又皱眉喃喃道,“这么说这谷乔这次捐粮却是救昭辰于危难了……”

林景皓意味深长地道:“是啊,她出手得太是时候……我若是尚辰,只谢天谢地有这么个救命活菩萨,旁的也真是顾不上了。”

初兰望着林景皓,沉思了片刻,悟道:“我懂了……这一切都是谷乔早就设计好的!否则她不会凭白比旁人多存那么多的粮食。当日最先收粮,散布谣言的跑不脱也是她!只不过……”初兰拧眉道,“只不过她怎会又算准了战事突起?除非她早与天启勾结算好了提前挑起战事!那这位谷老板可真非等闲之辈了还有……她又怎能预知昭辰的行动?”

林景皓道:“谷乔这人不干净是铁定的了,照事态推断,她与天启或有勾结,又或是本身便是天启派的奸细。至于尚辰那儿……我想着谷乔一方也未必料得会有此事。不管尚辰这次是否出手,战事赶在冬天之前打响,粮草肯定是不够,必要征集,谷乔借机捐粮是顺理成章。只不过尚辰这一举动,反给了她个更有利的机会罢了。”

初兰想了想道:“是了……若非情急,昭辰怕也会对谷乔更多防范才是……如此说来……谷乔捐的那三十万石粮食必有问题!这下糟了,眼瞅着那些些粮食月底就要运往前线了,若是果真有问题,对我军岂不是釜底抽薪,致命一击!”说着紧抓了林景皓的手道,“你可去户部粮库查看了没?发现什么没有?”

林景皓摇头道:“户部粮库的人全是尚辰亲派,我若靠近必引她怀疑。”

初兰急道:“管不得这么多了!此事关系战事成败,我料想昭辰也必不知情,否则岂与谋反无异!?唯今之计只有与昭辰挑明!在运粮之前彻查那三十万石粮食!以防大祸!”

初兰说着起身便走,林景皓下意识地抓了她:“慢着,再想想,莫要算漏了什么……”

初兰待要挣脱他,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两人停了动作,应声让人进来。只见推门进屋的除了这院中老妇,后面跟着的竟是画眉。

初兰一惊,往日她来此地都是刘顺随行,怎的这会儿画眉竟是寻了来?必是家中出了大事。

初兰这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忙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家中出事了?”

画眉一脸惊慌焦急的模样,却没立时回话,而是犹豫地看了林景皓两眼,上前凑到初兰耳边悄声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