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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233)

初兰握紧了拳头,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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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懊恼自责过后,初兰转又凝着墨云道:“所以,这事从一开始都是你算计好的?故意让我府上的下人看见你的行踪,引我去京郊,故意让凌天刺了你一剑而后入府,这全是你算好的吧。”

墨云道:“我的确是故意引你发现我的踪迹,只是没想到凌天先你一步找到了我,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不过你的突然出现却令我吃惊。我虽记不得你的容貌,但也能猜到那必然是你了。那种紧急的情况之下我没什么时间思考,为了让事情变得更简单更顺利,只好故意挨了凌天一剑。”

初兰苦涩地叹道:“何必呢,你无须与我使这苦肉计,不论你如何出现在我身边,我除了感激上苍之外,绝无他想。”

墨云摸着旧伤,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是……我后来才明白自己这一剑是多余挨的……”

“在我找到你之前你就来京城了吧。”初兰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画像,摆在墨云面前,“在我与你重逢之前,户部粮库差役被杀,这是嫌疑人之一,我初见时没看出端倪,后来想到我其实见过此人,这人就是当日配合你扮作‘镖局镖师’的其中之一。”

“是,看来还是被你发现了。” 墨云道,“那两个差役发现了粮食的问题想要上报,我的同伴无奈只好将他二人做了灭口。只是又恐惹眼,没想正遇见他们被人当街暴打,就浑水摸鱼将他二人杀了,想着即便事发也有个招眼顶罪的,不至于联想到粮库里的粮食。”

“只是你竟然还是对谷乔捐的粮食起了疑心,甚至派人暗中调查谷乔。我只好去提醒谷乔她已被盯上,切莫出岔子。没想到那谷乔竟是个自作聪明之人,偏偏跑去你那里自表清白,如此算是彻底把自己暴露了。我怕她怀有二心,当晚便去警告她不要擅作主张,始知她白日里在你府上偶然撞见了凌天。我虽然每次与她见面接触都是蒙面,可还是被她认了出来,她吓了一跳,以为天启的奸细已经混进公主府做了公子。我见她误会,也顺水推舟引她这么以为,如此她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另外,却也是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我和凌天的容貌一样,或可做些文章。毕竟不论我这几年去了哪儿,算起来我终是大家认为的墨家保举来的侍卫,身家背景清清白白。而凌天则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秘男子,顶了一张和我一样的容貌更惹人怀疑猜想。一旦被猜到公主身边有天启内应,最先被怀疑的必然是他。”

初兰蹙眉道:“所以之后你便存心嫁祸给他?”

墨云道:“我从未有嫁祸他的打算,只是因为我二人的容貌关系,不止一次有人把我当了他,这也是凑巧吧。就好像那个洛飞,我看他不顾身份当街痛打差役,心想未必是个有心机的。可没想他却似对差役之死生了疑心,且还寻得了蛛丝马迹并找人画了画像。以防万一,那天夜里我去他家里翻找,果真见那画像中有我同伴的模样。我正想将那画像添改了,却被他发觉,纠缠之中又被他见了我的容貌,没想他竟然惊诧地脱口道‘是你!?’。我当时吃了一惊,心道他必也把我认作凌天了。随后凌天在暗处出手救下了他,我才断定他与凌天果真是相识的。”

“等等。”初兰打断他的话,惊道,“你说是凌天救下了洛飞?”

墨云点头:“算是救了他一命。我不想将事情闹大,那洛飞却是殊死相搏缠得我无法脱身,待见了我的容貌之后,竟比初时还要恼怒,只跟杀父仇人似地招招奔着我的性命而来,他步步相逼,我想要留手也难。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在暗中发射暗器,阻了我二人的搏斗,我才趁机离开。我没看清暗中之人的模样,但细想来,除了凌天也不可能是别人。”

初兰吃惊,心道这细节却未听洛飞提过啊?

再一细想,当日他说得急,她只惊于‘凌天’要取他性命,也未作深想。这会儿想来,不论是凌天还是墨云,以洛飞的身手都是敌不过的,若真起了杀他之心,他怕没那么轻松躲过一劫。再一回想当日洛飞的讲述,到最后却似有些含含糊糊的一言带过。

初兰心道,想是洛飞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始靠他人相救才得保命吧。转又一想,反而有些欣慰,只道将来把此事说与洛飞听,必能消减他对凌天的仇视。

墨云自不知初兰所想,只接着讲述道:“第二日我听说王爷急找你说话,我怕是与我有关便想跟去,可看你走到半路又折去书房放了什么东西。我见你神色不对,便趁你与王爷说话之时,转去书房查看,却见那画像不知如何竟然落在你手里。我当时不能断定你是否认出画像之人,只报了侥幸之心紧忙改了画像。”

“我知你必然发现了什么,可不知你到底知道多少,凌天那边也在暗中追查。事至此时,很多事情都慢慢露了出来,我能做的很少,其实不过是拖时日,只到月底粮食一出京城也就了了。那晚我一直很忐忑,直到夜里凌天惹起的那场骚动,我才算看清了状况,原来你们竟真是把凌天当做天启派来的内应了。”

“我见他当时竟然不顾你恩断义绝的话执意离开,便知他必有急去办的事情,我知事情不妙,只还没来得及通知同伴小心,便被他抢先下了手。”

“他去做什么了?”初兰忙问道。

墨云未直接回答,只浅笑叹道:“或真是双胞骨肉之间心意相通,我想到的事,他其实也想到了。”说完便只看着初兰,等她自己猜得情由。

初兰想了一会儿,悟道:“我知了,既然别人能把你当做凌天,自也会有人把凌天误当做你。”

墨云点头道:“正是,只不过我这一边实非有意,而凌天却是故意为之。早在那晚之前,他便扮作了我的模样从谷乔那里乍出了实话。”

初兰惊道:“这么说此事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了!?”说着攥拳气道,“他既然早就知道如何不告诉我,让我在这边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不说,还生出这些个误会!”

墨云道:“这或就是个人性子不同吧,他是个嘴上不说心里有主意的。早前我们发现谷乔那儿出了岔子,只怕她反水,便抓了她的家人以作胁迫。那晚他急着离开公主府,便故技重施扮作我的模样去诓我的一个同伴,想要探得人质所在。”

“我想凌天的心思大概是想把谷乔的家人救出来,再一并拿了同我来此的几个暗卫,到时事情败露,我也没什么坚持的必要,他再劝我自行离开或是干脆断了与天启的联系,佯作与此事全没半点儿关系安心留在你身边。等事情尘埃落定,他再引你寻得真相,既坏了宁婵的计划,又不至于暴露我的身份而让你伤心。他顾虑得太多,实可谓用心良苦了。”

初兰沉默了,一时间太多的情绪堵在了心口:因凌天对自己的一片真心而感动;因自己对他的误会而愧悔;因他这段日子受得委屈而心疼;也因他只把所有的难事一人担在肩上不愿让她一起分担的气恼。

大概是看出了初兰的情绪波动,墨云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端了手边的水杯抿了几口。

初兰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是回神,待捋顺了思路便接着刚刚的话题问道:“想来他原定的计划并没有成功才转而使了这苦肉计,毕竟你的同伴不是谷乔,没那么容易上当。”

墨云摇头,笑道:“事实上我那同伴的确是被他骗了,险些暴露了藏身之处。”

初兰奇道:“怎么肯能呢?纵是你二人容貌再一样,言谈举止还是大有差别的,凌天想要在他们之前扮作你的模样实非易事。”

墨云道:“单凭容貌言谈确实容易露马脚,可他手上有个东西却我的同伴一下子上了当,若非之后觉察出不对,凌天早早便得手了,也不用使这苦肉之计了。”

“什么东西?”初兰问道,话才一出口,自己忽就有所意识,脱口道:“是顾倾婵的玉佩?”

墨云疑道:“你知道那玉佩?”

初兰点头道:“嗯……我在他那儿见过……”踌躇了一下,又道,“其实那玉佩原是被我拿走了,那晚他走之前是去我屋里偷拿了那东西才走的……”说着一顿,面露尴尬之色,含含糊糊地道,“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墨云见初兰这般扭捏尴尬之色,立时明白个中原因,笑道:“我说你那晚怎么那么生气,直说要与他恩断义绝,原是吃醋了。”

初兰脸上一红,回道:“谁吃醋了……我只是不知道他那么紧张那块玉佩做什么……只是奇怪而已,才没别的心思……”

墨云摇头笑而不语。

初兰愈发尴尬了,低了声音回道:“不管他当时出于何种目的想要那玉佩,可顾倾婵的贴身之物在他箱子里翻出来是事实,却也怨不得我误会多想。”

墨云见初兰明显带了醋意的神情光景,心思一转,狡黠地笑了笑,道:“却也是,换做是我也难免误会……不过话说回来,宁婵那块玉在凌天那儿也没什么稀罕,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初兰一愣:“什么本来就是他的?顾倾婵那玉佩怎么又是凌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