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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63)

初兰没成想自己这话会惹得洛飞发火,她是好心,此事关系重大,母皇如此小心谨慎,决不允许有人泄露口风,倘若传了出去,只怕惹得两国之间又有一番争执。只这洛飞怎的却如此莽撞,似是完全不明其中牵碍,刚刚如此轻易的就将事情向她和盘托出,若是让雅容或者母皇知道他口风这么不严,轻了影响仕途,重了,只怕他性命难保。她虽不知洛飞怎么就突然发怒了,可还是关切的叮咛道:“此事我知道也便罢了,万不可对旁人说了。”

洛飞仍是怒火未平的模样,呛声回去:“我爱对谁说就对谁说,你管不着!”

初兰心焦,他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只恐他真的四处去说,不由得着急道:“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洛飞见初兰一脸关切的模样,方是讪讪地收了火气,但仍是有些负气的道:“我知道了,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不会随便跟别人说的。”

“那你刚刚还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只初兰这话没说完,便见洛飞直瞪着他,似是又要发火,虽不知自己怎么又惹恼了他,可还忙是把后半句又咽了回去,没敢继续说下去。

洛飞没好气的瞪了初兰一眼,直言道:“是你我才说的。”

场面突然静了下来。

初兰怔住,不知怎的,脸上竟是有些发烫,忙是下意识的别头避开,心中好一阵尴尬。他这话如何听来都似是有些深意,却似是在与她表白似的。她偷偷瞟了一眼洛飞,只见他一脸坦荡的望着自己,并无任何扭捏拘泥之态,反倒是被她这突然间的举止弄得有些茫然。

初兰脸上一红,似是有些回过味儿来。不错,这洛飞定是念着她曾经救过他,所以才会对她毫不隐瞒,据实相告。倒是她自作多情想偏了,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只这么想着,心中只觉得羞愧难当,脸上更红了几分。

洛飞素日见惯了泼皮无赖,却极少与女子接触,最多也只接触过一些常年混迹市井的粗俗女子,只比泼皮也好不到哪儿去,眼下却是他生平头一遭见有女人在他面前露了娇羞,竟是有些手足无措,只愣愣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初兰忙掩饰道,再抬头见洛飞的一脸迷茫,又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自作多情实是可笑,不禁释然的一笑。想着股卿婵姐弟既是已经走了,那雅容那边估计也得空了,刚刚那管家已经看见她与洛飞在一起,她此时也就不便再与他多谈了。一来是怕旁人的闲言碎语,二来却也是连累了洛飞,万一雅容深想,只怕会想到洛飞或将事情透露给她。虽说即便她知情未必是什么大事,但到底会让雅容觉得洛飞不甚可靠,只会影响了他的前途。

初兰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如今进了公主府,如何也不比从前了,你身上那些倔性子能改就改改吧。我看长公主那边儿也得空了,我也不和你聊了。”说完转身便走。

“哎……”洛飞却又是伸手将她拉住,欲言又止。

只这一次初兰不复了刚刚的怒气,并没有挣脱的意思,反是一脸笑意的望着洛飞道:“怎么?有事儿?”

洛飞实是没什么事儿,只见初兰转身要走,也不知怎的就下意识的拉住了她。他自小与人殴斗惯了,对方若是和他犯横,他倒是还自在些,横回去就罢了,可偏生初兰这会儿语意温和,笑颜盈盈,反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愣了一下,用力甩开了初兰的手,忿忿的回一了句:“没事儿。”竟是转身先走了。

洛飞这么一拉、一晾,只弄得初兰不明所以,心道这洛飞真是个喜怒无常,不好相处的,也没深想,只做一声无奈的叹笑,转身奔雅容房里而去。

初兰在雅容府上没有逗留太久,雅容的伤势就如洛飞所说,不过是擦破点儿皮,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因着从洛飞那里得来的消息,她心中有许多疑问,只是却一点儿也没问,只连暗中打探也没有,一来是怕雅容心细看出什么端倪,连累了洛飞。二来她也不甚关心,此事既然是母皇授意雅容做的,她过多打探也没什么好处,既然母皇不愿让人知道,她即便是知道了也得佯装不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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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初兰回了府,只才一进门,便听画眉来报:刘顺回来了。

初兰心惊,刘顺是她派去伺候林景皓的,怎么自己先回来了?莫不成是平阳出了什么事儿?初兰不待歇脚,忙把刘顺叫来询问。

刘顺一路小跑着过来,还不待叩拜,初兰就急着问道:“可是驸马出什么事儿了?”

刘顺跪在地上,忙道:“回公主,驸马一切安好,只是命小的回来给公主送封信,报个平安。”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厚厚的信,递给初兰。

初兰闻言,心下稍安,连忙将信拆开,还没看几行,脸上便就一红,抬头正色对画眉与刘顺道:“你们先回吧。”

画眉刘顺相视一眼,知情识趣的退下了。

待到他二人出去,初兰才细细读了起来,这信的开头,林景皓还只是报了下平安,以诗传情,委婉的诉说了对她的思念,只越失往后,这话却越是肉麻起来,乃至最后,一字一句,直让初兰读得面红耳赤,心里扑腾扑腾直跳。好几次竟是不得不停下来,即便是四下无人也不禁捂了脸娇笑。

待到将全信读完,初兰如何也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与甜蜜,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他身边才好。她拿了那信,复又读了几遍,每每都不禁脸红嗤笑。

只甜蜜过后,却又有些怅然若失,因林景皓这信厚厚的好几页,除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竟是一句正事也没提,没提这差事办得如何了,顺不顺利,何时才能回来。这让她一颗悬着的心如何也放不下。

初兰捏着那信,长叹一声,躺在了床上,忽又想到白日遇见洛飞一事。心中不由暗叹,想那洛飞与自己萍水相逢,无甚交情,尚能对她开诚布公,林景皓与自己是夫妻,却总有些话藏在心里,让她猜得难受。她翻了个身,将林景皓的信捂在心口,心道如若景皓同洛飞一般性格直率,有话便说那就好了,可转念一想,如若真是如此,恐怕他也就不是那个让她爱得心甜、心酸、却又心疼的林景皓了。

第六十一章

初兰自得了林景皓的信,一天天数着日子的过,只盼着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风平浪静,直到林景皓返京,好像只要是他回来了,什么事儿都好了,什么事儿都太平了。可事情偏偏就不按照初兰期盼的那样安稳,因着雅容在朝堂之上的一纸请奏,彻底打破了初兰企的宁静。

这日早朝之上,在奏议了几件政务之后,雅容忽然上前请奏,但听她语音温和平淡的奏道:“儿臣欲纳莫老大人之孙莫谦为侧驸,请母皇付准赐婚。”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一片惊色,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连莫大人也似有些出乎意料的惊讶。

众臣心疑,这长公主可是被男色冲昏了头不成?即便你身份再过尊贵,然公主纳侧,说白了不过是皇帝家事,别说是侧驸,即便是驸马,如何也轮不到于朝堂之上当众请奏。

大臣们心中疑惑,初兰乍一闻听,也是一惊,只她所惊诧的却又是另一则事儿了。她下意识的侧头望了一眼满月,但见满月也是惊异的望着她,两人交换了眼色,便明对方所想。皇帝有意让雅容纳顾卿尧做侧驸,朝中大臣们不知,她们姐妹却是心知肚明。

这几日皇帝为顾卿蝉姐弟选了位于皇宫东侧的凤鸣别苑作为居所,这置办家私器具的差事就是交给了雅容,又叮咛顾卿蝉姐弟不要拘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雅容去办,如此这般,但凡他姐弟的事儿,无一例外的全由雅容料理,这其中的深意雅容未必不知。初兰与满月也曾在私下里聊过,都觉这喜事只怕是不远了。

可如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雅容却要当朝请旨纳娶那个莫谦?莫不成是满月的消息错了?是她们这几日看错了,想错了?初兰抬头去望那高坐于龙椅的皇帝,只见皇帝睨着雅容,虽无愠容,然脸色却也不甚好看。

雅容则低垂着头,对周遭众臣的反应视若无睹,只静等着皇帝降旨。

片刻僵持过后,皇帝终是沉沉的开口:“准。”

雅容叩拜:“谢万岁隆恩。”

未待多言,皇帝拂袖而去,似是待着些不满。众大臣各自猜测,只道皇帝定是恼怒雅容当朝请婚,有失皇家威仪。然初兰却是心明皇帝到底因何而怒,可见她与满月原来的猜测并没有错。

朝散,从大殿到武阳门这一路上,昭辰、初兰、满月自少不了对雅容一番道贺,雅容也是满脸堆笑,仿似多年夙愿得偿般的欢喜,直请她们三人到时候定要去她府上多饮几杯喜酒。

武阳门外,雅容、昭辰各自离开,满月立于初兰身旁,一脸不解的遥望着雅容渐行渐远的官轿,开口道:“你说,她这是唱的那一出儿啊?”

初兰明白满月的意思。雅容不会不知道母皇欲让她迎娶顾卿尧的心思,可她偏就在这个时候,在朝堂之上公然请婚。当着满朝文武和莫大人的面,皇帝即便不愿,只顾及着莫大人的脸面,也不好当着满朝文武驳回。这必是雅容有意为之,她冒了被皇帝忌恨的风险,只为了那个所谓的莫谦?初兰不认识莫谦,也从没听人提过这莫谦是如何风华绝代的人物。如何也想不明白雅容为何会有此举,想了半天,仍是摸不着头脑,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是真心喜欢那莫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