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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74)

昭辰心中生了一丝警觉,面上只笑道:“你我姐妹,说什么求与不求的,妹妹有什么难处,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一帮。”

初兰随手从袖管中取出一张折叠平整的纸笺交与昭辰,昭辰伸手接过,展开一看,忽的一怔。

初兰不紧不慢的道:“妹妹是想请姐姐帮个忙,除去此人的乐籍。”

昭辰抬起头,挑着眉梢望着初兰,调笑道:“妹妹想要给此人抬籍,只怕不是为了管闲事吧。”

初兰笑道:“妹妹这点儿小心思,想也是逃不过姐姐的慧眼,姐姐若能帮妹妹这个忙,妹妹自然铭记在心,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哎……”昭辰一抬手,“咱们姐妹说这些却是见外了,妹妹既是有心,我自然也愿意成人之美。况且……”昭辰故意顿了一下,道,“况且妹妹如今府邸空虚,确是该找个人在身边宽解宽解。”

昭辰这话暗含讽刺试探,初兰心中一紧,面色少不得露了些沉色,随即却又紧着露了笑容,忙道:“多谢姐姐关心,如此,姐姐便是答应了。”

昭辰望着初兰瞬间的尴尬神色,心中由不得一阵得意,只回道:“举手之劳。”

初兰欠身道:“那妹妹就先在这儿谢谢姐姐了。”

昭辰未多言,只随意的笑了笑,初兰也未在多坐,起身告辞了。

初兰走后,昭辰叫来了府上管家,吩咐道:“去请孟大人晚上来府里小坐,就说……本宫有事相商。”

管家得令下去,昭辰复又低头望着那张纸,嘴角一扬,露了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心中暗道:初兰啊初兰,本宫正愁无从下手,你可就给本宫送来这了这份大礼。这次,本宫可要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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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瑶台。

梅三娘坐在桌边,望着兀自在窗前发呆的璞玉,不由得眉头紧锁。自兰姑娘那日清晨留了两句话匆匆走后,至今已有一个月,别说她人未露面,只连句话也没叫人传过。这多少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她原以为兰姑娘对璞玉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情意的,却不想一夜风流之后,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不会来了。”

“我没在等她。”

这两句对话,这些日子以来,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了。虽是如此,只璞玉这一个月来患得患失,日渐消瘦却是不争的事实。

梅三娘一叹,语带怜惜的嗔怪道:“我素日常与你们说,对客人要有情,只有你动情了,客人方能动情,可却也一直告诫你们,这欢场可动情,可多情,却不可痴情,我以为你心里清楚,却不想也是个糊涂的。”

璞玉微垂了头,似听非听。

梅三娘继续道:“你如今什么都给了她,可还指望她留恋你什么呢?莫说她不来,即便真是让你等来了,又能如何?她或是一时疼你怜你,又或是真心的喜欢你,可在她心中,你永远只是个青楼男子,终也不过落得片刻温存罢了。”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狠历了,梅三娘停了停,声音转柔,道:“我说这些,你现在听来或是难受,亦可能怪我,恨我,只我是真心为了你好。”

“我知道……”璞玉终是开了口,戚戚的道,“璞玉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

梅三娘见璞玉这般凄楚的模样,却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只静静的坐在他身后,未几,几声短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沉寂,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回道:“三娘,外面有人找您,说是兰姑娘派来接璞玉公子过府一叙。”

梅三娘一惊,转头望向璞玉,但见他整个人直直的定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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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一脸焦急的初兰出现在了瑶台。

梅三娘见了初兰由不得惊得上前相迎,还未开口,却是被初兰急着抢先问道:“璞玉可还在?”

梅三娘被初兰这话问得愣住,只奇道:“璞玉可不是让姑娘接走了吗?”

初兰心中一沉,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心中恨道:还是来晚了。

梅三娘虽是有些发懵,只她到底是经事之人,听了初兰刚刚的话,再见她此刻这般模样,却也猜出了些什么,忙是问道:“难不成,刚刚来接璞玉的人,不是您派来的?”

初兰低垂着头,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开口问道:“来人是什么模样?”

梅三娘听此一问,便知自己所猜不假,却也来不及责怪自己的疏忽,紧着回道:“来人是一个女子,约莫二三十岁的模样,看样子倒是温文尔雅,知书识礼。那女子来了便直说是兰姑娘您派来接璞玉过府一叙的,也怪民妇一时疏忽,却也没起什么疑心。”

梅三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初兰的神情,只见她眉头越拧越紧,脸色甚是难看。心道莫不是这兰姑娘在外有什么仇家,这璞玉可是让那仇家带走了?想着更加忧虑心急,忙是开口道:“既不是姑娘派人接走的,那便是有人冒充了姑娘?只怕璞玉遇了什么危险,民妇这就去报官!”梅三娘说着便欲动身,却被初兰拦阻了。

“不必。”初兰不急不躁的抛出两个字。

梅三娘见此,不禁心生气愤。她只道初兰是怕将事情闹大,恐璞玉的身份给她带来什么麻烦而不愿报官。思及此,梅三娘也顾不上其他,直言道:“姑娘未免太绝情了,此番带璞玉走的人想来也是冲着姑娘去的,姑娘怎能不闻不问,全然不顾璞玉的死活?枉费璞玉对姑娘一番真心。”

初兰抬眼看了看梅三娘,不愠不恼,只从怀中取出金银,放在桌上。

“多谢三娘关心,从此以后,璞玉就是我的男人了,我自会护他周全。”

梅三娘听她言辞果决,语中全无半点商量的余地,不由得怔住,待到回过神来,初兰却早已是离开了。

第七十一章

从瑶台出来,初兰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低头琢磨着。

这是她才在府上收到的匿名信,信上只说四个字:璞玉有难。她来不及多想,便快马加鞭赶致瑶台,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两日前她才去找昭辰为璞玉抬籍,今天,璞玉便被带走了,昭辰与此事自是脱不了干系。但初兰知道,带走璞玉的绝不是昭辰。一来,她已经向昭辰明示了自己与璞玉的关系,昭辰即便有心害她,却也不会笨到去掳了璞玉,这样做只会惹得大家撕破脸,于她却也没有半点儿好处。二来,以昭辰的心思,她巴不得她纳一个青楼男子进府而受母皇斥责呢,所以于此事,昭辰不但不会相阻,反而会是极力的成全她。弄不好,这封匿名信便是昭辰的手笔呢。

此事断不是昭辰所为,至于是谁,细想下,也并不难猜。明知璞玉是她的男人,却敢堂而皇之将他带走的,普天之下,再没旁人了。

只这会儿自己又该如何?直着去朝她要人?还是……

初兰下一意识的用手抚了抚小腹,略一思量,便就下定了主意便,翻身上马,径直回了府。

才一进府,初兰便吩咐刘顺道:“去把胡太医请来,只说本宫不舒服,请她来给诊诊脉。”

刘顺听了公主不舒服,自是不敢耽误,紧着奔太医院而去。

德郡王闻听初兰着人去请胡太医,极是忧心。他知道,与林景皓的和离给初兰的打击不小,绝不亚于当日墨云的去世,甚或更为严重。只初兰这一个月来虽是足不出户终日只在书房中读书阅览公文,却全无半点儿颓废忧思之色。这让他只连劝解宽慰的话也不知如何说出口。德郡王心里担心,只怕初兰这样将心事憋在心中,早晚生出病来。故而适才听闻初兰请了胡太医,只当她身上如何难受,便忙着赶到了云霄阁,甫一进屋,德郡王便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初兰边迎德郡王坐下,边宽解道:“却也没什么大事,只觉得这几日胃里不舒服罢了。”

“若没事自是最好……只是……”德郡王拧着眉头,初兰的回答并没有使他宽心。他知道初兰向来不愿惊动太医院,有个什么病痛只找府上的张医官而已。这会儿怎么就突然请人去请胡太医?定不是如她所说“没什么大事”。

初兰见德郡王此时一脸忧色,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自责。她一向自认对父亲如何孝顺体贴,如今想来,自己还是太过任性了。

半个时辰后,云霄阁。

初兰坐在椅上,将手腕搭在腕枕之上,胡太医恭敬地坐在对面,给初兰搭脉。

初兰凝着胡太医的神色,但见她眉头一紧,原本沉稳恭敬的神情,渐渐露了惊色,搭在她腕上的手则是微微的颤抖了两下,迟迟没有抬起。

初兰知道,胡太医已是诊出了她的“病情”,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相告罢了。

德郡王见胡太医面上的神情,只当初兰当真生了什么重病,不由得焦急万分,站了起来上前两步道:“如何?”

听了德郡王的催促,胡太医方是收回了手,站了起来,躬身垂首,回道:“王爷不必担忧,公主凤体安康,无甚大碍……”说着顿了顿,踌躇了一下方是接着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