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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76)

初兰一惊,似懂非懂的望着周萍,半晌,忽是领悟,直道:“莫不是!莫不是……”她未想到母皇会有此意,一时间被惊得说不出话。

周萍见初兰这模样,知她已经明了,便道:“不错。皇上原本是打算中秋之后再提这门亲事。只如今看来,似是时不待人。好在公主如今才一个月的身孕,小腹未显,且只几人知晓。不若早些大婚,将来孩子出生,只说早产一个月,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初兰此时已是惊得无了言语,只怔怔的望着周萍。

周萍再道:“公主三思,公主的一念之差,只可是要定了这孩子一生的。姑且不说璞玉的出身对这孩子的影响。只说公主为璞玉抬了籍又能如何?最多也只不过做个公子,皇上如何就能允您纳他做侧驸了?一个公子之子,若是男孩儿,只怕是连宗籍都难入!”

“再退一步!就算皇上念在母女之情,念在皇孙的份上允公主纳璞玉为侧,只孩子到底是个庶出,如何就比得上嫡长子了?皇上这是本着对公主的一片体恤爱护之情,实是为了公主,为了皇孙着想,难道公主不希望自己的长子是嫡出长子?”

初兰心头一窒,猛地站了起来,低吼道:“我的……”

我的孩子本就是嫡长子!

只这话却是还未开口,便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初兰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眸中渐现泪光。

体恤爱护?哼!初兰苦笑,我的孩子本就是嫡长子,若不是她,如何就沦为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了?如今她到来体恤爱护我了?晚了!

泪水终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周萍见初兰激动落泪,只当她心中还是惦念着璞玉,绕不过弯儿来。周萍原也是真心为了初兰着想,便是急道:“公主,这可是最最万全之策!顾卿尧如今虽是落难,到底却也是皇家正统,身份尊贵,公主乃我大颜金枝玉叶。生母是公主,生父是皇子,这才真真是凤子龙孙!普天之下再难寻的尊贵!”

“公主!”周萍言辞恳切,只差没与初兰跪下了。

初兰呆立当场,颓然的闭上了眼,许久,开口道:“母皇想让我何时迎娶顾卿尧。”

周萍见初兰松了口,欣慰,回道:“明日朝堂之上,皇上会当朝宣布公主与皇子的婚事。只说是夜里得先皇托梦,三日后便是吉日良时。”

“哼,母皇可真是用心良苦了。”初兰苦笑一声,转头道,“那璞玉呢?母皇是如何安排的。”

周萍道:“臣在南城紫罗巷有一间别院,已命人过去收拾打扫,置换家私。过几日便可请公子过去居住,家丁仆人一应俱全,断不会让公子受半点委屈。”

“公主了解皇上的性子,以公子的出身,这已是皇上最大的宽限仁慈了。”周萍说着,但见初兰落魄的模样,又有些不忍,便道,“公主安心,等过几年,公子旧时的身份被人淡忘了,臣于南省宜州有一本家堂姐,虽不在朝堂,却也是256文学,到时让公子变换了身份,皇上那儿或还有回旋的余地。再者,那时候世女或是世子也长大了,皇上或也爱屋及乌,准公子进府也未可知。”

初兰闭了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呢?如今璞玉被软禁在周府,虽说是以礼相待,只如今她实是不知母皇会否做出怎样决绝之事,她除了如木偶一般任母皇牵东牵西,还能如何呢。

初兰睁眼,转过头,幽幽的开口道:“我想去看看他。”

周萍露了为难之色,道:“回公主,皇上口谕,大婚之前不许公主与璞玉公子见面。”

初兰再说不出一句话,只剩了妥协的点头。

周萍又道:“公主,皇上口谕,不许公主告诉璞玉公子有孕之事,公主腹中骨肉,便是公主与皇子之子。”

“您请母皇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害了他一次,再不会害他第二次了。 

第七十三章

次日朝堂,皇帝赐婚,满朝皆惊。

却也难怪百官惊愕,这门婚事实在来得突然,若说之前有什么预兆,不过就是初兰陪顾氏姐弟去了趟云隐寺,再无其他了。如今皇帝赐婚,偏生说什么先皇托梦,三日后便要即刻完婚,不得不令人惊异。

朝堂之上,众人少不得去看初兰与林景皓的脸色,二人自和离之后,却是首次于朝堂碰面,只见二人躬身垂首,神色如常,全无目光交汇。再思二人之突然和离,莫不成这门婚事早就有了定数?初兰与林景皓的和离与此想是不无关系。只再往深想,却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了。

一时间,初兰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却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婚。早前,因着平阳一事,商泽诸官全遭罢免,平阳府尹亦受牵连,官降两级,而这平阳府尹便就直接由此次出钱出力赵氏长女,原奉郡郡守赵妍接任。而奉郡赵家亦受皇封,命为皇商,宫廷采买。赵家本就富甲一方,如今商路更是畅通无阻,再加上赵研在仕途上的平步青云,赵家实可谓是荣极一时。

赵家之荣意味着什么,百官心中自有掂量,只道这郜兰一脉或是要上位了,如今又是迎娶了顾卿尧,顾氏姐弟虽是皇权不在,但身份尊贵。相较寒门科举出身的林景皓,顾卿尧只怕更能托出郜兰之势。

百官虽不敢妄揣圣意,只心中却也犯嘀咕,难不成皇帝心属郜兰?故而此次初兰大婚,众官便也不敢怠慢,只等着大礼之日登门道贺,借机观察局势。

且说这婚事来得急,然奢华隆重却是丝毫不减。因着顾卿尧的身份,这大礼自不比寻常。且不说当日初兰与林景皓之大婚难敌,只连皇长女雅容之大婚也难与之相比。

大礼从这日卯时开始,初兰帅百人仪仗车马,直往顾卿尧所居之凤鸣别院迎亲。

初兰迎至望燕楼前,立等,但见顾卿尧身着金丝银线勾绣的龙凤华服,被众人簇拥着自楼上缓缓而下,确是绝代风华,雍容端庄,只面上孤傲之色,却未因这喜气而冲淡半分。

他微微的垂着眸子,并不直视初兰,直到走进初兰面前,方是抬眸。

四目相对,眸中都是带了些许的迷茫与淡然,未几,竟又同时露了一抹不甚自然的笑容。这莫名的默契,让二人均是一怔,随即,二人的笑容中便又多了一份别样的坦然。

之后二人拜别顾卿婵,直往皇宫。接下来整整半日,拜帝王,祭宗庙,见百官,盛世非常,不再话下。直到未时过后,仪仗才进了郜兰公主府。是时,满朝文武齐来道贺,郜兰公主府可谓是无限风光。

然,六部九卿当中,唯独缺少一人,户部尚书,林景皓。

于此,众人并不感意外。二人和离只才月余,且不说是否真如和离奏折上所表的感情不睦,单就这身份却也是尴尬,避忌一下倒也是常理。

高朋满座,酒宴开始,初兰为主,自少不了携顾卿尧与王公宾客们饮酒寒暄。

首席,便是雅容,昭辰,满月,以及五公主降雪这四位公主,六公主明阳年龄尚幼,未为出席。

初兰与顾卿尧并肩至桌前,与众人相互行礼。初兰举杯道:“今日郜兰大婚,众姐妹赏光相贺,实是郜兰之荣,在此敬姐妹们一杯,聊表心意。”说完一饮而尽,其余众人自也陪饮。

一杯酒下,昭辰笑道:“三妹今日大喜,怎么只一杯酒便就打发了咱们姐妹四人不成?”

雅容、满月及降雪只当昭辰玩笑劝酒,却也未多言,只一旁赔笑。

初兰笑道:“妹妹不胜酒力,二姐是知道的,今日开心,我自是想与姐妹们痛饮几杯,只一会儿还要与众王公大臣们饮酒,只怕在这儿喝上两杯就倒了,怠慢了客人如何是好?”

昭辰还要不依,却是雅容一旁插科劝解道:“也罢,也罢,今日只饶你这次,以后再补。”

初兰才要顺势告谢,昭辰却是别有深意的嘿嘿一笑,道:“大姐倒是体恤三妹与三妹夫。”她这“三妹夫”三个字稍稍变了些音调。

初兰因心中有刺,昭辰此言与她听来,就像是脸上被人生生的扇了一记耳光,面上只却又不能如何气恼,仍只微笑着面对昭辰。

昭辰却也佯作不察,继续对初兰说道:“我们这杯酒你可不敬,只大姐这杯酒,却是不能少的。去年你大婚之时,大姐往天启未能出席,今日终有机会补上了,这酒可不是该喝的吗?”

昭辰此言一出,气氛立时凝结住了,在场众人,只连未有如何经历的降雪也都深感尴尬。昭辰这话中,一来讽刺了初兰此乃二婚,二来,又暗指了去年大颜大败天启,直戳了顾卿尧的心窝子。初兰便是脾气再好,这会儿面子上却也挂不住了。一旁的顾卿尧也是心中郁结,他本就给人孤傲之感,这会儿脸色却是愈加深沉了。

众人之中却也是雅容反应最快,急着露了笑容,扶了昭辰,打岔圆场道:“我就说三妹府上这酒是极品,看来不假,妹妹你才一杯下肚,可就是喝醉了。”

昭辰闻此,只做大悟愧悔状,连声道:“唉,姐姐说得是,我可是喝醉了,怎么竟说这些。妹妹,妹夫莫怪,莫怪。” 

初兰露了个讪讪的笑脸,却也没说什么。昭辰却是借酒装醉,愈发胡言起来,只道:“我才的意思,是想说大姐因国事操劳,三妹,四妹的喜酒都没喝上,这回理应多受一杯。”说着却又转对顾卿尧嬉笑道,“我原两个妹夫都没机会在大礼之上与长公主饮上一杯,却还是殿下皇族贵气,自是不凡。思及当日大姐为救殿下而伤,殿下与大姐倒也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