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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85)

无法,初兰只得令刘顺去叫了满月,因知顾卿尧脸皮薄,便只拉了她在门口说话。满月听闻初兰的意思,先是一惊,随即失笑道:“这有何不可。”说着又不时往屋里探头。初兰忙是一把把她拽了回来,满月笑笑,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姐夫尽管住,莫说今日一晚,只今后天天陪姐姐住在这儿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初兰见她又要胡言,只瞪了她一眼,道:“敢情你是盼着我在这儿常住不成?”满月只嘿嘿一笑。

满月原是打算也住在刑部陪陪初兰的,不过这会儿顾卿尧来了,自是不需要她了,她与初兰说了两句话,又吩咐差人好生伺候着,便就回府了。走前又嘱初兰放心,她才已训了话,刑部定会加紧办案。

送走满月,初兰回了屋,因着刚刚满月故意大声在屋外说的两句玩笑话,这会儿莫说顾卿尧,只连初兰都有些羞窘,含糊着说了两句闲话,二人便就宽衣躺下了。灭了灯,只借着黑暗掩去了各自心中的尴尬。

两人躺了一会儿,顾卿尧忽的翻了个身,侧过身子面朝初兰歪着,又将身子往外挪了挪。初兰知顾卿尧这是怕她睡的不舒服,这床原是周萍一人睡的,她二人睡着自是有些窄。

初兰因怀孕之故,也就一直侧躺着睡觉,顾卿尧这么一翻身,两人正好是面对面了。此时虽已是二更天,但皓月当空,借着洒进屋中的月光,初兰仍能清楚的看到顾卿尧虽是闭着眼,但眼睫在微微的抖动着,显然,他没有睡着。

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了初兰一直在凝着他,顾卿尧轻轻的动了一下,似欲翻过身去。只才刚一动作,却是被初兰止住了。

初兰往前凑了凑,将头靠上了他的胸口,伸出手将他拥住。

顾卿尧身子一颤,四周一片寂静,初兰似是能听到他心跳加速的声音,许久,那声音方是慢慢的平缓下来。

成亲这么久,她二人睡在一起总共不超过十次,最为亲密的一次却仍是新婚之夜,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今晚,却是她第一次靠在他怀中。

整个世界安静得好像只能听到他的心跳,这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心跳似是能让人安心一般,初兰闭上了眼,渐渐睡去。朦胧中,她感到顾卿尧悄悄的抬起一直放在身侧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极为轻柔的抚过她的肩头,手臂,终将她拥进怀里。

第八十一章

清晨,初兰醒来的时候,顾卿尧早已穿戴整齐梳洗完毕了。初兰知他素有早起的习惯,只今日似比往日起得还早似的,外面天色都还没有大亮呢。初兰仍带了几分困倦的问道:“昨儿晚上那么晚才睡,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不早了,只怕刑部一会儿就该来人了。”顾卿尧回道,及又小声补上一句,“让人见了我在之儿,不好。”

初兰明白了,却也是,昨晚上刑部当值的没几个,满月发了话,自没人说什么。不过一会儿刑部官员们陆续来了,见顾卿尧陪住在此,确是有些失了体统,也是给满月惹了麻烦。初兰笑了笑,难为他想得周全,便也掀了被子起身,道:“不打紧,刑部怎么也得卯时才来人,这会儿还早呢,你陪我再待一待也无妨。况且清晨寒凉,你走急了,恐着了凉。”

顾卿尧点了点头,唇角似有若无的含了一丝淡淡笑容,转头轻唤画眉进来伺候初兰起床更衣。初兰梳洗完毕,便有刑部差人送来早饭,二人对坐吃了。初兰嘱咐顾卿尧回去好生宽慰父王,自己不日便可回家了。顾卿尧一一应了,反过来又嘱咐初兰小心身体,若有什么缺的紧叫人回府去报。两人虽不甚亲密,言谈间竟也似经年的夫妻,有种恬淡的温情。

两人吃了早饭,初兰叫来刘顺,要他送顾卿尧回去,只正吩咐着,却听有人敲门,却是孟浅雪在外求见。初兰愣了一下,这屋子统共这么大地方,顾卿尧也没个回避藏身的地方,后一想,也无碍,他昨晚在这儿留宿孟浅雪定也是知道的,也就没说什么,直请孟浅雪进来。这边顾卿尧子也觉不方便,便往里面走了走,坐在屋子最里面的桌边,只用纱帐隐隐的遮了遮。

孟浅雪进屋,先给初兰请了个安,远见了纱帐后的顾卿尧,也不便多言,只向着他行了个礼。

初兰只用谦和的口吻道:“孟大人何事?想是案情有何不明之处,须本宫配合的?”

孟浅雪微垂着头,恭敬的道:“不敢劳碍公主,臣来是特来回禀公主,公主可离开了。”

初兰惊讶道:“这是何意?皇上昨日才有旨意,另本宫暂居于此……或是……或是案情有了变化?”

孟浅雪回道:“回公主。周大人昨夜送驾返回,传了皇上口谕,说公主身怀六甲,旦要证明公主与此案无关,便请公主回府养身。适才有人来刑部,证实公主昨日未申之间正是与他在一起。既是如此,公主自然脱了嫌疑,臣等自遵圣谕,恭请公主凤驾回府。”

初兰听了一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难不成是林景皓来了?初兰极力作出平和之色,小心的观察着孟浅雪的神色,却见那孟浅雪也小心翼翼的望着她,似是要在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初兰心里更加惊慌,若非是林景皓,这孟大人如何会有这般奇怪的神情?

初兰心中打鼓,却也不好直问,只强作镇定的应了一声,道:“哦?是……”

“是一名白衣公子,名唤寒玉的。”孟浅雪接道,一双眼睛毫不避忌的直直凝着初兰。

听闻不是林景皓,初兰心中豁然一松,也便没深琢磨孟浅雪这咄咄目光。一松过后,又是一疑,“寒玉”?随即又想,怕不是璞玉吧。璞玉倒是常着白衣。况他本名原是白寒,或有意借了“白寒”及“璞玉”各中一字?初兰心中定了七八成,但也不敢断定,却又不好作出迷茫之色,只做了个了悟的表情,问道:“他人可还在?”

“他原是要等见公主的,可……”孟浅雪说着一顿,抬眼望了一眼纱帐后的顾卿尧,道,“可听闻驸马也在,便就回了。”

初兰听了这话,心中越发肯定这“寒玉”十有八九便是璞玉了。只她这边兀自思量,却全然没意识到孟浅雪这话落在纱帐之后那人耳中,又会生出怎样的心思。

纱帐之后,顾卿尧只将她二人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先是一个“白衣公子”,他脸上神色尚未露甚明显变化,及又听闻那位公子得知他在便就走了,眉头便就不自觉的微颦了一下,脸上愈发露了些黯沉之色,平放在膝上的双手下意识地一紧。

初兰的心这会儿未在顾卿尧身上,自不会想到他听了这话会做如何反应。她一心只琢磨着若真是璞玉,他如何得到的消息,又怎么会跑来与她作证?便又问道:“他可说什么了没?”

孟浅雪道:“未多说什么,只说他是公主的‘朋友’。”她这“朋友”二字变了些音调,显然是别有深意的。

  初兰只觉得孟浅雪此刻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与以往不同,却也说不上是怎样的感觉。她并未深想,只听她这“朋友”二字,便想或这孟浅雪猜得璞玉是自己养在府外的男子,方才有此神情吧。

初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孟浅雪深凝着初兰,道:“臣告退。”

孟浅雪走后,初兰便就叫来刘顺和画眉收拾东西,准备轿子回府。待到刘顺画眉应了,各自去忙,初兰就只坐在桌前,兀自出神,心中想着若真是璞玉,倒让她心内难安了,好端端的却又将他牵扯了进来。

身后,顾卿尧隔着纱帐望着初兰,才孟浅雪那句“朋友”,他却是听得明明白白,这会儿又见初兰独自出神,未几又微至不察的浅叹了一声。不知怎的,心中徒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滋味,这感觉极是陌生,说不清道不明,似怅然似郁卒,总之心口酸酸的,不甚舒服。

不多时,画眉与刘顺准备停当,初兰方才回过神,起身转对顾卿尧道:“走吧。”

顾卿尧不答话,却是愣了片刻,方才起身走了出来。

初兰见他动作慢悠悠的,似有些心不在焉似,便就问道:“怎么了?”

顾卿尧不看初兰,只淡淡的回道:“没什么。”

初兰见他脸色有些不对,似比早饭之时差了许多,心道莫不是病了?昨晚他只顾着让自己睡得舒服,自己或是没有睡好?又或者是早晨起得太早,被清晨的寒凉冻着了?想着便就上前几步,探手抚上顾卿尧的额头,见并为发热,心下才稍安,却仍不放心的道:“怪我累你受累了。”说着又对一旁的刘顺吩咐道,“一会儿你们送驸马先回去,着人去请张医官来给驸马看看。”

刘顺从旁应着。顾卿尧听闻初兰这话,方是看向初兰,问道:“你呢?不回去?”

初兰道:“我还有点儿事儿,你先回吧,折腾了一宿,回去歇歇。”

顾卿尧听完,脸色又不觉沉了几分,踌躇了片刻,似含了几分委屈的小声道:“父王想也在家担心着呢……”

初兰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略带自责的道:“是了,是了,看我,却把父王给忘了。还是你想得周全。” 

顾卿尧听闻初兰这话,只当她要同自己一起回去,脸上才平和了些,却不想初兰竟是转对刘顺道:“你回去告诉王爷,只说事情已经了了,与咱们府上没甚关系。王爷若要细问,只说我晚点儿回去再向他一一回明。”说完便只冲着顾卿尧笑道,“走吧。”竟就直出了屋子。顾卿尧眸色一沉,慢吞吞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