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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颜公主(89)

洛飞心里憋屈,可他认定初兰因自己攥她而生气,只觉自己理亏,道歉的话是说不出口,又不好再用强将她拉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初兰上了轿,远去。

初兰坐在轿中,想着刚刚自己如何摔在地上狼狈不堪,想着那少女挽着洛飞二人好不亲密,想着洛飞让她等人去家门口等他,想着那少女临走前那得意的一笑,心中只想着刚刚那一幕幕,便就愈发气愤难忍。心道亏得自己还把他当朋友,他却是伙同旁人来欺负羞辱她!

那边初兰气结,这边洛飞怔怔的望着初兰的轿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憋闷,他愣愣得站了好久,双手的拳头便就越攥越紧。时有三五路人从他身边走过,乍见他这模样,都吓不敢多看,连忙躲开,心道这人是要吃人怎的!

第八十五章

初兰晚些时候回府,想起顾卿尧晨时气色不好,因她这一日确是累了,便只打发画眉过去探望。顾卿尧自说无碍,初兰听了也没多心,只往德郡王处禀了事情原委,说此事不大,不必担心。她这话虽是宽慰,却也不是说来哄德郡王安心的,因她虽觉此事来得蹊跷,却也觉不甚凶险,只道以刑部办事之厉,自会查个明白。

谁知,不出两日,事情却是急转直下,直逼得初兰不得不担忧。皆因此事似只在一夜之间便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世人都晓卓洲知府冯锦玉被人害死,而郜兰公主就是第一个被刑部带去问话的。

那最三教九流的茶馆儿书场,竟是连故事段子都编纂好了,说是“卓洲知府裸死民宅,郜兰公主被压刑部。”

坊间只传,这卓洲知府冯锦玉是个绝色的人物,风流倜傥,姿容妖娆,一双含情美目让人一望便身酥骨软。这冯锦玉与郜兰公主是远亲,故而素有往来。郜兰公主不挡美色/诱惑,早就与那冯锦玉有了私情,二人一直暗中往来。然她二人的情事却被原郜兰驸马林景皓得知,那林景皓虽也是个难得的俊朗人物,却终敌不过冯锦玉这人间尤物,故而郜兰公主与林景皓时有摩擦,关系日差。

这冯锦玉打着攀附公主的心思,期盼能如林景皓一般平步青云,入京为官,或是干脆挤走林景皓,自己做那郜兰驸马。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竟是半路杀出个顾卿尧。这顾卿尧乃异国皇子,天仙一般的人物,直让郜兰一见倾心,着了魔般的非要迎娶顾卿尧。于是,便与那林景皓和离,又许尚书之位做补偿。

林景皓得了高官,顾卿尧得了名份,冯锦玉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冯锦玉不忿,痴缠郜兰公主。怎奈郜兰公主已经变了心,与新驸马双宿双栖了。冯锦玉借上京述职之际,求郜兰公主见最后一面,诉了衷情便两不相干。郜兰公主这才同意,二人相约垂柳巷一民宅。时郜兰公主虽已倾心新驸马,然到底与冯锦玉有过一段好时光,加之冯锦玉有心诱惑,便就行了云雨之事。欢爱过后冯锦玉只当又有了盼头,愈要纠缠,郜兰公主愤懑,错手将这位知府大人给刺死了。

这事儿编的离奇,可却对了百姓的口味。市井小民本就对皇族之事好奇,加之这故事又甚为香艳,多情公主,俊朗高官,妖媚情夫,异国皇子,内幕,奸/情,凶案,一应俱全,可不让这故事愈发流传的广了吗。偏这故事又似应了些事由。郜兰公主上表与林景皓感情不睦突然和离;一个月后便急与顾卿尧大婚,不久便就有孕;这两件事儿本就有些奇,加之冯锦玉却是她的远亲,本人也实是个美艳之人,亦有过以色勾引上司的往事,是以真真假假,竟似越穿越真了。

自然,这传言少不得入了初兰的耳朵。初兰初听此言,呆愣了半晌,却也不知是该哭、该笑、还是该气。故事是个好故事,可偏偏编排的是她,又牵扯了这桩凶案,她便就不能只当个故事来听了。她心定之后,第一个心思便是这流言起得奇。

乍一听来,这流言确似是市井小民,说书艺人口中编排的香艳故事,可细一琢磨,便觉其中有些玄机。其一,她那晚被禁刑部,只有当时在场之人知晓,虽说过后并瞒不过世人,但也不可能传得这么快,这可还不到两日功夫啊?尤其,连朝中大臣也未为全知,怎的倒是这些小民艺人先得了消息?其二,这故事段子说得明白,竟连冯锦玉死前与人有过云雨之情都说到了。按说这种细枝末节,却不是案情非关人员可得知晓的,除了查案之人外,怕只那凶手知道了。

如此一想,事情或渐明白,似是有人急不可待的将这事情编了故事散播出去,刑部办案自不会受这故事左右,百姓初时或也只当个香艳故事听听,然众口铄金,于她的名声却是大大有损。如此一想,编纂传出这流言故事之人是谁,也只有两个可能:一个便是那真正的杀人凶手,以此欲盖弥彰或干脆就是为了毁其声誉;另一种可能,或是刑部有人与她有什么过节,借机报复?再往下想,又或者,或者这两者都是?或是那凶手于刑部有内应,与他通风报信,是以,他才会对她被禁刑部之事这般了若指掌?若果真如此,这事儿可就有些麻烦了。

然,不管如何,明显那幕后之人是冲着她去的。可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她却实在猜不出。她素日一向谨慎小心,待人亦可说是宽厚。虽说身在朝堂,难免有些意见相左之人,只也没到为了对付她而去杀害人命,蓄意陷害,损其声誉的地步。

书房之内,初兰靠在椅子上,心中暗揣,朝堂之上,若说敌人,或那刘子安可算一个。他人虽已告老,然势力犹在,这朝堂之有不少至今仍对其马首是瞻的。不过在初兰看来,这事儿应与他无关。一来,以刘子安之老谋深算,若要对付她,确是有太多高明的方法,用不着使这么卑劣粗鄙的手段,想那刘子安也不屑搞这一套。

二来……初兰不觉拧了眉头,二来,林景皓与刘子安走得近如今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单看原来朝堂之上终日跟在刘子安屁股后头的那些人对林景皓的态度,便知他与刘子安是一党的,且怕还是深受重用的那个。林景皓或是会对刘子安言听计从,可如此明显的针对陷害她的事,他还不至于为虎作伥。再者,只听这市井流言,却把林景皓说得如此不堪,又是以色上位,又是遭妻嫌弃的,终这尚书之位也得的这般尴尬。想来这幕后黑手与林景皓定也没什么关系,否则以林景皓的性子,哪容得人家这般羞辱于他?

只不知这流言传到林景皓耳朵里,他会有何反应,他那么心高的一个人,旁人若是算计打压他,他定是处之泰然,可是这种羞辱,又传得街知巷闻,他怕也是笑不出,变了脸色了。想到林景皓被这流言气得恼怒变却又不得发作的模样,初兰觉得又好笑又解气。

初兰不觉的笑了笑,这是他二人和离之后,她第一次因他而发笑。初兰连忙拍了拍脸,只想将林景皓这人从脑子里甩走,可瞬间,她恍然想起当日他们见面之时,林景皓说的那话。

——“你最近小心些。”

——“若遇了什么麻烦,就差刘顺到这儿找孙老伯告诉我。”

当时她心中烦乱,却也没在意,也只当他在担心她的孕事,如今想来,莫不成是指这事?他早就知道她会遇到这档子事儿?

初兰怔了半刻,摇了摇头。不会,他若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当日应当与她说明白,既是与刘子安无关,他便不应该瞒着她的,总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进了陷阱而置之不理吧。他说什么?遇了麻烦再去找他?以林景皓的手段,若当真知道是何事,怕根本就不会让这事儿发生了。

或许是他得了什么消息,又或是看出什么苗头?

初兰正琢磨,忽然思路被人打断,下人来报:四公主到。

初兰正为此事烦恼,听闻满月来了,便忙往厅上去见。及至厅上,二人免了寒暄,直入正题。

初兰急着问道:“可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

满月露了些愧色,答道:“说来惭愧,虽我日夜催刑部之人加紧办理,可至今案子还未查明。不过,倒是有了些苗头。”

“怎么?”

满月道:“我这两天着人查办,查明那冯锦玉上京述职,早应该回去的,可不知为何令随行众人先行回了卓洲,京城只留了一个小厮随身伺候,却也没查到他有何公事要办。刑部又查了那宅子的主人,却与冯锦玉没甚关系,这主人家全家都在外省定居,只拖了亲戚照看房子。那亲戚为图几个钱,便把房子租了出去,一个多月前,正是租给了冯锦玉,她也不知此人竟是卓洲知府。想来,冯锦玉或是有什么私事要处理,又或是些见不得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因听得他周遭邻居说,冯锦玉很少出门,只他那小厮时常出入,除此,倒是见过一个人常来找他,只那人却是有心相避,每每躲着人或是挡着脸,神神秘秘的。”

初兰听了,便越发觉得事情复杂。冯锦玉这是在搞什么鬼呢?找他的神秘访客又是何人?或是此人便是凶手?

“那访客就没人见过正脸?”初兰问道。

满月无奈的答道:“可不是吗,那人有心相避,邻居们又未多留心,自也没注意,不过据说看背影似是个男人。除此再没有旁的特征了,这可不如同大海捞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