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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落卿怀(仙履奇缘系列)(3)

一群萝卜头拿出各自要来的馒头,剩菜剩饭,满满的摆了一地,均匀的分成几份,抓起自己的一份大嚼起来,这是我们平常日子里最开心的时候,还有不少街头巷尾的传言可供下饭。

“帮主,紫浔哥,你们知道不,那个王员外六十岁娶个十六的媳妇,那多热闹啊。”二牛狠狠的咬上一口鸭屁股,油顺着嘴角往下流。

“嗯嗯!”小黑不断的点着头,嘿嘿傻笑:“听说酒席开三天呢,我们明天再去讨。”

“还是紫浔哥厉害,只敲了下边门,老管家偷偷送一整个鸭子呢,我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都讨不到两个馒头。”三狗子不忘狗腿一下。

我知道,紫浔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同样的衣服,就算是乞讨,也不会给人肮脏邋遢的感觉,更不会让人觉得象被一条鼻涕虫粘上了,相反,更多的人会主动给他钱财食物,是心疼,还是喜欢?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偶尔会小小的心酸一下,这就是浔和我最大的不同,耍赖,硬讨,偷鸡摸狗,只要我出手,就一定要磨到东西回来。

不想了,浔反正不会不要我,那么高贵的要饭和低贱的要饭都是要饭。

抓起手边的鸭腿,我咧开大嘴就准备开工,突然眼角一扫,一个小小的身影蹭在门边的阴影中,抱着膝盖,眼神不知道游移飘忽到哪个方向。

“喂,初云,吃饭了。”我扯嗓子吼了声。

他动了动,抬起小脸,蓝色的大眼茫然的望望我,又默默的低了下去,架在膝头。

我奇怪的望望紫浔,忍不住的开口,“这孩子你从哪拣来的?”

“昨天看见他跳河,就拣来了。”

我们本来是两个人,结果浔总是有办法拣到一个又一个孩子,偏偏个个都不愿意离开他,逐渐居然壮大成了一个帮派,不过也正是因为有浔,我们虽然饿,却从来没有争抢过自己人的食物,相反感情个个很好,也算是一个相亲相爱的家族了。

跳河?多大的孩子,就不想活了?

他的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前方,呆呆的似在想着心事,连我走到他身边也没有发现,瘪着嘴,偶尔还能听到小小的吸鼻子的声音。

“饿不,先吃点东西。”鬼使神差的我,居然把最爱的鸭腿送到他面前,这可是一年也未必能碰上一回的东西,“你这么瘦,就是跳河也会漂起来的,吃了东西才够重,才能沉的下去。”

这是安慰吗?我有些懊恼,从来没干过安慰人的事,直接上拳头才是我的本色。

不过,他居然轻轻的接过我手中的鸭腿,这一刻,我居然没有一点不舍得,看他秀气的用手一点点的撕着肉,青嫩的声音说着谢谢,我居然有说不出的开心。

“浔啊,你说,让他跟着我们好吗?”初云太漂亮,而且一看就该是个好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境地,只是看着,就心疼,他,不该跟着我们的。

“城里不是有几户人家要收养孩子的嘛,上次想要你的那个张大爷,应该会喜欢初云的吧。”城里没有孩子的人家也不少,至于为什么不要我们,说实话我清楚,人家就是收养,至少也要个干净看的顺眼的,我们这群人,除了浔,个个歪瓜裂枣不招人爱,或者干脆有些身体残缺,自然没有人肯要,初云不同,也许,他应该有另外一种生活。

浔没说话,只是把我递给他的那个鸭腿送到我手中,我狠狠的咬上一大口,又推了回去,他莞尔一笑,小小的一啮,算是吃过了,又送回我嘴边。

“帮主,我怎么没见你对我们这么好啊。”二牛挤着眼,晃着手中的鸭屁股。

“人家新来的,多照顾点。”我没好气的伸手拍着他脑袋,“你们谁来的时候我没照顾啦?”

“我新来的时候也没有鸭腿吃啊。”小黑一手抓着馒头,一手挖着脚丫。

“去你的!”我直接一脚踢上他的后背,险些将他踹个狗吃屎,“我没照顾你?是谁把你从乱葬岗拖回来的?是谁让这么多兄弟饿着肚子把唯一的米给你煮粥,是谁去药店老板那求着赊点药?”我象是一只母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轮轮手腕。

“是紫浔哥!”他咧嘴一笑,飞快的跑开。

“讨打!”脱下脚下的鞋,直飞他的脑门,正中目标,我得意的望望摸着脑袋的小黑,“怎么样,帮主的暗器厉害吧。”

众人大笑,我更是骄傲的挺了挺胸膛,不经意再次望见一双蓝色的双瞳,怯怯的看着,终于轻轻的抽了下嘴角。

第四章 有子初云(下)

夜晚,破庙反到不如门口的青石板睡的舒服,夏天庙里燥热,蚊虫又多,这里多好,靠着墙根,仰望天上一闪一闪的星辰,感觉一丝丝的风,渐渐的入眠也是人生一件乐事。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还有我的咒骂,“死蚊子,再咬下去,我的头明天就能和里面的菩萨一样了。”

“啪!”“啪!”“啪!”

连续几声清脆声响起,我干脆一歪身子,选择放弃,“咬吧咬吧,谁叫我就这招蚊子的命,有我在,大家都能睡的好。”

浔拿过一把破蒲扇,在我脸上一下下扇着,一点点凉风,让烦躁的心也慢慢平静,我的意识开始朦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浔,你说老头还会回来找我们不?”他的腿就是我最好的枕头,翻身找个最舒服的姿势,我迷糊的出声。

“不知道,不过他如果还在的话,应该不会抛弃我们的,如果要抛弃,也不会养我们十年了。”他的手一停,幽幽叹了口气。

我的手不老实的毛上他的胸口,拍了拍,“老头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修仙的人么,那时候就说啥两百年天劫要来了,要承受天雷,成功了就登仙界,不成功就劈成灰了,反正不管哪样,都不会回来了。”看着夜色中他若有所思的脸,我撇撇嘴,“浔,老头是不是最后脑子不正常了,突然好好的说那些话,可信么?”

他的手抚摸上我的背,轻柔的打着拍子,“我也不知道,只是不管怎么样,他拣了我们,给了我们姓,养大了我们,真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没有他,我也不会遇见你。”

浔拣人的嗜好似乎是从小就有,就连我,也是被他从一条小河沟里看见的,坚持要老头拣了我,当然老头自己也讲究什么缘法,就地取名,叫了紫涧,还真是够贱的名字。

手指在他胸口继续蹭蹭,不期然碰到一个冰凉,想到浔的话,“是啊,老头其实对我们挺好,临走前还送我们这个,只是我不明白,明明看上去是一对,为什么会打不开?”

我说的,是我和浔胸口的一对紫玉锁和钥匙,浔是锁,我是钥匙,可是我和浔研究了半天,这明明看上去是一对的东西,偏偏就是捅不开,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想多了,也许老头留给我们的,就是一个纪念,做成了锁和钥匙的形状而已,实际上根本打不开吧。

爬上他的胸前,我抓起他脖子上的锁,那看了不知道几千几万遍的图形我都能画出来了,奇异的花纹重重叠叠裹满整个玉锁,花瓣的正中间就是一个小巧的锁眼,相比起玉锁的华丽,我的钥匙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光滑平坦,没有任何独特的地方。

他任由我探索研究着,只是仰头望望星空,“老头连名字都没留下,十年了都只让我们喊他老头,只有这个是他送的,不管有什么用,也留着吧。”

我头也没抬,“他让我们姓紫,他肯定也姓紫呗,说不定他就瞪着两只眼在天上看我们呢,等我们骂他两句说不定天上就掉银子下来了。”

“帮主和紫浔哥在说神仙吗?”我们两的声音引的一群爱幻想又睡不着的小鬼头个个精神抖擞。

“我也经常听人提,说是有人专门练气修仙,能活几百岁,还能眨眼几千里,再后来,就成仙了。”

“眨眼几千里?活几百岁?傻毛,你骗人吧。”

“我哪知道,还不蹲门口偶尔听别人说的。”

“哎呀,那我今天在酒馆门口,就有人忽的一下不见了,难道是你们说的修真的人?”

“笨咧,武林高手也能高来高去,飞檐走壁,你看的是练武的人吧。”

“小七,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眼花啦,被晒晕了吧。”

“最近城里是来了好多人嘛,都拿着剑,有道士有和尚的。”

“那是谁家请来做法的吧?你以为修仙的人我们能见着?那些就算不是仙,也是半仙,懂么?”

笑闹过后,累了的人,慢慢的消失了声息,只有渐起的鼾声。

我躺在浔的腿上,咕哝着,“人家修真的人都是仙风道骨的,哪有老头那样邋里邋遢的。”眼皮沉重,逐渐陷入了朦胧,依稀间说了句:“初云别带出去了,太惹眼了。”

“嗯!”他拍着我的背,两个人歪着一起呼呼大睡。

我睡的舒坦,一觉直接到大天亮,睁开眼,环顾四周,小鬼头们早没了影,只有一个乖巧的小影子,蹲在我身边,好奇的望着我,蓝色的大眼象透明的湖水倒影着我的丑样。

“别动!”我按着他的脸,凑上自己的脑袋,开始揉眼睛抠鼻子。

果然乖乖的一动不敢动,只是眼睛瞪得更大了,“姐姐,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