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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江湖(128)+番外

那手顿在空中,单解衣迷惘,不解。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他索性握上了她的手,将她从冰石边拉开,身上大氅扬起,盖上了地面,而她的身体,就在他的动作间坐在了大氅上。

以武功而言,没必要。

以这里冰寒的温度而言,没作用。

但是以一个男人的心思而言,他很细致周到,即便那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没表情。

她坐着,懒懒的向后靠去,靠上的却是某人半个胸膛,那冰冷的岩石与她中间,多了个温暖的所在。

她失笑摇头,“你似乎很习惯照顾人。”

“没有。”他尴尬的别过脸,那身体却未动。

水眸盈盈,她好奇的盯着他的脸,想要探索什么。等待的时间很无聊,除了看他,就只能看雪了,而看雪对眼睛伤害太大,所以她除了看他,还是看他。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眼神,他轻轻的开口,“漓是我最后的亲人,我不希望有一天当我失去他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没尽到兄长应该做的努力。”

“所以你不断的付出,竭尽所有的给予,只希望不给他留下任何遗憾?”似乎有些理解楚濯霄昔日的疯狂,那种自我吞药以身为引的行径,此刻都觉得正常无比了。

他轻轻垂下头,幽幽的笑了,“楚濯霄世间只有一个亲人,若漓不在,便是他日想如此付出都没有人了。”

停了停,他抬起头,那双清澈黑曜石的眼睛望着单解衣,“解衣能明白吗?”

这叫法,一向只有楚濯漓会这么亲昵的叫她,楚濯霄是从未叫过的,他通常都是淡漠的直接开口说事,没有招呼,没有称名道姓。

“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人活在世间,并不是完全接受他人的付出才是快乐,楚濯霄是个感情如火山炙热的男子,看似冷漠的他远比表面温柔内心坚韧的楚濯漓要脆弱。

不介意要付出多少,不在乎要交付性命,只因为那个人是他在意的人。

很傻,又很让人钦佩的行为。

仅仅这一点,她就能看到楚濯霄内心深处直接而孩子气的一面。

“我留不下母亲,留不下师傅,那我唯有让自己更加强大,留下漓……”他轻轻的笑着,“有了‘雪蔷薇’,一切都会好的。”

这个时候的他,全身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同样是直接而孩子气的,谁又能想到,天下间最难以捉摸亲近的男子,会有这样抬着下巴仰望苍天,流露着期待目光的神情。

“然后……”他静静的微笑,就象雪山上绽放的红莲,沉思在自己的空间中,没看到身边人惊艳的眼神,“漓就可以打开穴道,起身行走,再娶妻生子,过着平和的生活。”

在这一刻,他眼中的温暖,让她忽然想起了楚濯漓,原本相貌如此诧异巨大的两兄弟,在这个时候出奇的相似,那眼底的和煦,一刹那犹如春风三月拂过柳梢,静谧着让人沉醉的气息。

“那你呢?”她忍不住的开口相询,楚濯霄所有的计划中,都是漓,她与他相识以来,从未听过他说自己。

“我?”他愣了愣,眼底的温暖忽然凝结,慢慢的冰封,归于无形之后,又是淡漠冷然,甚至还有无形的杀气弥漫,“我是楚家长子,为父母报仇理应是我的责任;还有师傅,十余载的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答。”

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责任,这些责任就犹如大山般,死死的压在他的肩头。

同样是责任,同样是无法逃避的义务,单解衣当然能明白他的心思,同样为责任所付出的她,理解。

为家族而活,为责任而活,就是不为自己而活。

她软软的靠在他的肩头,叹息着,“如果有一天,能够忘记所谓的责任,抛下那些本不该背上身的恩怨,只为自己活着,放舟江湖也好、炊烟山林也罢、纵马大漠也可以,让自己可以真正的放开一切,开心的笑闹,不羁的放纵,只为自己活,那该多好?”

“放舟江湖,炊烟山林,纵马大漠……”楚濯霄细细的咀嚼着她的话,无意识的呢喃中,露出一丝神往。

遥遥的雪上顶上,她看到隐隐的一丝红色,极尽目力之下,判断出依稀是一朵雪莲花,只是这雪莲不是白色,而是红色。

火莲吗?

那雪山之巅挺立的姿态,那夺人呼吸摄人魂魄的娇艳,都让她忍不住的频频侧首,看向身边的男子。

他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朵红色的花,眼中闪过惊讶,“这花是火莲?”

她轻轻颔首,“我们似乎运气不错,碰到了传说中治寒毒的圣药火莲花,而且开放的样子应该是成熟了。”

“我们去摘?”楚濯霄的眼中闪烁着欣喜,还有几分淘气。

“雪蔷薇”依然未出现,无聊的等待中,单解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两个人并肩掠出,朝着雪山之颠而去。

脚尖在雪地上落下浅浅的痕迹,一双俪影翩跹,相携飞向雪山顶,单解衣调动着体内的真气,生生相息绵绵不绝,没有半分凝滞的现象。

就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初始那一次截断,是不是只是小小的岔气?

人影落在雪山顶,这才发觉,这雪上之巅上竟有数十丈之宽,也不是他们想象的雪落堆积,而是结结实实的山壁崖石。

眼过处,那山壁上,还有数十道剑气划过的痕迹,深深的镌刻在石壁上,纵横交错着。

“看来,有人比我们还早上来。”单解衣看着那一道道纵横的剑气,手指抚过。

楚濯霄长长的睫毛轻抖,“这就是昔日‘流云落雨’决斗的地方?”

“看剑痕,应该是。”她的手划过痕迹,“没想到事隔三十年,我们还能见到他们的惊世之战,若是他日我约人决战,也选这里好了,说不定也有后人赞叹我呢。”

“只怕没可能。”楚濯霄冷冰冰的回答,浇灭了单解衣心头小小的火焰,“江湖中有几人会傻到应‘紫衣侯’的约战?”

笑了笑,单解衣目光寻找着火莲花的位置。

悬崖壁上,红色从石缝中探出,花瓣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她蹲下伸手探了探,差了些许距离。

悬崖斜斜伸出,下方空荡荡的,火莲花就在伸出的最顶尖位置。

若要去采,则必然要承受一定的危险,谁也不能肯定那白雪覆盖之下的,究竟是松软的积雪还是坚冰或者石壁,若是积雪,别说采火莲花,就是踏出两步的重量,也有可能让积雪承受不住,断裂坠下。

这种顾虑,于他们这种武林高手而言,却不需要担心。单解衣想也不想的飘前了两步,脚尖不落半点雪痕。

手指,轻易的勾上火莲花的边,微抬间,那美丽的花已入手。

她回首嫣然,手中的火莲花与楚濯霄的笑容遥相呼应,她起身而回,就在站起身的一刹那,丹田中猛的抽了下,被压制的混沌之气突然间冲撞着筋脉。

疼痛,瞬间袭满全身,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离,气息在身体里乱窜着,半点不受控制。

身体一重,脚下的积雪坍塌,大块的雪带着她紫色的身影,朝着悬崖下坠去。

空中的单解衣,单手抽出“雪魄”,贴上崖面,尽全力插上崖壁。动作间,丹田中又是剧烈一疼,别说内力不听指挥,就连身体,都因为这乱窜的真气回到了无法控制的木讷状态。

身体,就象是从山顶上坠落的雪块一般,冰冷,僵硬。

一双臂弯,拥上她的身体,手指握着她的脉,双手交叠中捏紧“雪魄”,狠狠插上崖壁。

尖锐的破空声,划落雪花无数,打上她的脸颊,单解衣却感觉不到冷,因为此刻她身体里的寒气,比着空气更加的冰冷。

楚濯霄借着“雪魄”的力量,瞬间止住了落势,脚下蹬上崖壁,身体立时上升,眨眼间已回到了雪山顶。

人才落地,他看向怀中的单解衣,娇艳的容颜已是一片苍白,眉头深蹙,仿佛在尽力克制着什么。

她此刻要克制的,是那疯狂的想要冲出丹田的混沌之气,所有的功力都疯狂的冲向丹田。

可以说,她此刻的身体里三股力量在互相拉锯撕扯着,一股热气,一股寒气,昔日都是靠这两股力道压制着丹田中的混沌之气,可当她运转起身体里的两道真气时,她开始感觉到无边的寒冷。

现在的她,不能管身外之事,只能全力的抵抗,甚至她都没有精力给楚濯霄一个眼神,一个暗示。

冰冷,因为这雪山上的寒气已经开始侵蚀她的身体,此刻的她,就和普通人无异,再多一炷香的时间,她纵然不被混沌之气冲垮,也会被冻死在这雪山顶上。

衣衫解开瞬间,她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所在。脸颊下,贴着他光洁的胸膛,大氅将两个人包裹,温暖的力道,从身体每一个穴道涌入。

肌肤相贴,才能以全身渡气,她当日就是如此挽救楚濯漓,没想到不过几日,同样的事就轮到楚濯霄对自己了。

他的肌肤暖,暖的让冰冷的她忍不住的想要多汲取些,他身上的冷香飘散在她鼻息间,犹如勾魂的魅香,挑逗着血液飞流。

两人肌肤相贴,亲昵的没有一丝缝隙,密合的哪怕一点小小的颤抖,都能感到自己身体刷过对方皮肤带来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