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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江湖(150)+番外

没错,施舍。

她此刻能给他的,就是施舍的感情。

纵然不能相爱,至少给他保留最后一分自尊。

“好。”她平平静静一字,抽回了手。

他的眉头蹙的更紧,手指无意识的抓着,抱上自己的头,慢慢蜷缩起。

“唔……”他又是一声低低的呻吟,将痛苦隐忍在喉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再也不肯看她一眼。

这种姿态的他,她见过。

两度梦魇,他就是这样痛苦着,低嚎着抱着头,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可是这一次,他既不是梦中,也不是故意想要思考往事,为什么会这样?

楚濯霄像是完全忘却了身外事,浓重的喘息中,身体不自觉的在地上翻滚着。

身边,就是酒壶砸裂的碎片,眼见着那身体就要滚上满地的碎片。

再是嘴硬,也无法眼见着,她的手快一步的伸出,再度将他抱进怀抱中,“楚濯霄,醒醒。”

如果不是梦魇,那就只有醉酒导致他意识模糊,才会被那梦魇侵蚀。

他的身上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低低的呻吟在喉间徘徊,一双手抓着自己的额头,金色的头饰被他狂乱的扯下,飞到一旁地上,满头青丝在土中打着滚,沾染着草屑,狼狈已极。

她抱着他的身体,那滚烫的人紧紧依着她的肩头,喘息着,无助的低鸣。

可是,当她的气息传入他的呼吸间,那双手极艰难的探出,再度推上她的身体,“走……开……”

即便是在迷醉中,他也能清晰的判别出她的身份吗?

那力量,在她猝不及防间推上身体,内力下意识的反震,她匆忙的遏制住自己的内力,却不留神的被推开几步,踉跄着靠上树干。

他的呼吸更加凌乱,他的声音也开始变的迷离,“别杀,别杀,不要……”

“沧……”刹那间,“惊雷”出鞘。

剑光连绵,耀花了她的视线,成片的洒下,一层层的打落,他的口中胡乱的喊着,“不准伤我父亲,不要杀我娘亲……”

那剑,一道道,朝着她而来。

想也不想,身体倒飞。他纵掠,寒光及体连绵不绝,一层层的打向她,楚濯霄全力的施展下,她几乎能感觉到“惊雷”的寒意笼罩了她全身。

“你伤我父母,我也绝不饶你!”那双瞳,泛着血丝,闪着妖异的光,他步步紧逼,她寸寸退让。

本想彻底让他清醒的她,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改变了心意。

她脚下连点,不断的躲闪,他一剑快过一剑,紧追不舍,发丝随着身体的动作狂乱的舞在空中,就连那绝美的容颜,也变的扭曲。

他的剑如水银泄地,内力灌注剑身,“惊雷”吟啸,在空中划过青色的寒芒,犹如天边闪电,疯狂的扭动舞蹈,摄人心魂。

只是躲闪,天下间只怕没人能从楚濯霄的攻击中全身而退。越到后期,单解衣越觉艰难,那层层剑光在他手中而出,毫无保留,像是要吞噬她的一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父亲?为什么要杀我娘亲?”他哀嚎着,内心深处的痛楚随着这哀嚎在空中回荡,剑法也更加的狠厉。

那剑,直指她的咽喉,去势无悔。

单解衣抬腕,袖中“雪魄”滑下,挡在身前。

“叮……”

两剑相触,发出嗡嗡的颤鸣,似久别的情人娓娓低语,快乐而喜悦。

楚濯霄的眼中,迷离忽然散去不少,手中的动作停了停。

刹那间,单解衣抽剑,掠开。

交鸣消失,那刚刚回复的半点清醒再度被迷乱取代,“惊雷”再啸,寒光浮影。

她回手扬剑,“雪魄”带风,迎向他。

无数清脆的交击声起,两道人影旋在空中,看不到手中的动作,只能看到无数的闪烁,胜过天边之星。

这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交手,对她而言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累。

本就是伯仲之间的武功,楚濯霄又是如此的疯狂,她既要躲闪,又唯恐自己的还击伤了他,每一剑都思量着出手,早在无形中落了下乘。

楚濯霄的刚猛力道,反震着她手中的“雪魄”,心中有了牵挂,剑法也不再轻灵,她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润嗓音,仿佛春风拂过,“楚濯霄,是我灭你满门,我杀了你爹娘,你看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人在空中,单解衣的唇边露出一抹微笑,不用看,她也知道来者是谁,更难得的是,不需沟通,他便明白她在想什么。

昔日的楚濯霄,身体支撑不住摄魂术的力量,而如今的他日渐恢复,强大的精神力让他的声音更加的充满诱惑,那眼神中的光芒,轻易吞噬人心。

楚濯霄的手顿了顿,剑光猛涨,惊涛骇浪般的涌向单解衣。

她苦苦的支撑着,抵挡着楚濯霄的功力,她甚至能感觉到,每一次两剑相触的瞬间,顺着“惊雷”涌来的强大力量。

“继续……”她干脆而坚定的话语,无需回首。

那勾动魂魄的嗓音又一次流泻,“楚濯霄,我灭你满门杀你全家,你想不想报仇?可惜,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忘记了,忘记了……”

“不!”楚濯霄狂吼着,无数树枝在他的剑光下倾倒,铺天盖地的力量袭上单解衣的身体。

她飞纵着,从他的剑光包围中脱出。

他紧随其后,不舍不弃。

忽然,丹田中猛抽了下,与楚濯霄的缠斗消耗了她太多真气,那股混沌之气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步迟疑,身后的楚濯霄已至,剑声起,指向她。

猛提一口真气,她回身举剑,丹田中再度泛起奇异的疼痛,从小腹一直传到筋脉中,就连抵挡,都完全无力。

勉强落地,她几乎站不稳,手指颤抖着,“雪魄”差点脱手飞出。

面前,楚濯霄的剑却充满杀气的刺向她,她艰难的举着剑,再也无法反击。

一切,都在电石火花间,没人知道她此刻的状态,也没有人能救她。

面对那张俊美却不熟悉的表情,她唯有报以苦笑。

当那唇角勾起,她依稀看到了楚濯霄迷乱的眼神忽的变为清明,左手弹起一缕劲气,那举手无悔的一剑在他的力道中偏向一边。

容颜,在脸前放大,他的剑歪了,她的“雪魄”却没有。

他就这么靠近着,靠近着。唇边,一缕艳红。

强收力道,反震了他自己,这伤同样不会轻。

他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那身体直直的撞向“雪魄”剑,竟也是静静的笑了。

那笑容,凄厉绝美,让人心悸。

全身的力道,集中在手腕,单解衣颤抖着,将“雪魄”移向了一旁。

尖锐的剑锋,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冰玉的脸颊上,一道红色滑下。

他的身体,停留在她的肩畔,“你不舍。”

舍,或者不舍,都不必说了。

“你,想起来了吗?”她只问了这么一声。

他偏转了面容,笑容在唇边慢慢地绽放,冰冷酷寒。

转身,扬长而去。

就在单解衣以为楚濯霄并没能恢复少时的记忆时,第二日的清晨,楚濯霄的一个消息让她彻底惊愕。

楚濯霄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昨天木有打滚求留言,乃们就不给留言,难道要人家天天打滚么?地上好冷也……

正文 ‘佘翎族’圣女

“你说,他去了哪?”

床榻冷冰冰的,被褥整整齐齐,可见楚濯霄昨夜根本不曾入睡就离去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面对楚濯漓的问话,她除了摇头,就只能是摇头。

论心思,天下间还有几人能出楚濯漓其右;论亲密,谁还能比楚濯漓更了解楚濯霄的想法,如今连他都不知道,她又如何回答?

与她的无奈相比,楚濯漓倒更显平静,“两个可能。”

“一个是他忆起了仇人是谁,私下报仇去了;一个则是他去寻药了。”单解衣无奈的开口,轻轻吐了口气。

楚濯霄是不喜欢袒露心思的人,他喜欢将一切都深埋在心底,会作出什么决定也不是他们能猜测的。

如果寻药,“炙炎山”远在千里之外,全力施展武功的情况下,她带着楚濯漓根本无法追上他。

如果寻仇,他们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又从何拦截楚濯霄?

“一个废人,一个病人,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呆着吧。”面对任何境况,楚濯漓都永远是这副平平静静的状态。

“你是废人吗?”她淡笑,“天下间还有比你更冷静更可怕的废人吗?”

他扬起白玉无瑕的脸,纯美,“天下间还有比你武功更好的病人吗?”

“这样的废人和病人联手,倒也是令人恐惧?”他从容的开口,清眸如水,“说吧,你想去哪?”

“果然,你最懂我。”一句赞扬,她的目光越过竹林,远眺,“我想去‘佘翎族’。”

“不嫌我累赘?”他抿唇浅笑。

“你从来就不是累赘。”她的手推上轮椅,离开竹林。

这就是楚濯漓,从来不多问,万壑在胸的感觉,永远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即便被她带着在密林中艰难的寻路行走,他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面对着“佘翎族”满目疮痍,他也是深沉着面容,望不穿他的心思。幸运的是,当初她与风琅琊离开后,朝廷的人为了方便运送宝藏而特地开辟了小路,虽然最后空落一场,至少比她和风琅琊来时要容易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