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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江湖(32)+番外

“我不喜欢他,也不想见他。”楼倾岄停下脚步,“我去买栗子糕,然后……”

抛了个了个媚眼,声音轻轻柔柔,“在房中等你。”

“为你贺生辰是吗?”她想起他曾说过,今日才是他的生辰之日。

他施施然的点了点头,“我会做好饭菜,等你。”

一方属于自己的房间,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在酒菜的热香中静待自己的归来,这样的场景光是想着,心头就充满了暖意。

“好。”她点了点头,唇角不由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现在,你是不是更没有心思与他相处了?”楼倾岄的手指点上自己唇间,再覆上她的唇,檀香飘在她的鼻端,他在笑容中扬起衣袖,招了招,飘然远去。

目送着他的背影,看到保护的人暗中追随了上去,她这才抬起手腕,叩上门扉,凝声成丝,传入院落中,“单解衣应楚公子之邀前来拜访。”

门,应声而来,小童恭敬站立门边,“姑娘,我家公子静待多时。”

眼神,顺着门开的方向伸展,细窄的小道两旁,桃花林立,簇簇粉红,枝枝雪白,摇曳在春风中。

不敢相信,这近夏的季节,还有这样一个地方,所有的桃花刚刚绽放,娇嫩艳丽,桃林层层,竟没有一株其他的树木。

桃花树下,少年白衣,仰首面前的桃花林,手中宽敞的衣袖飘荡。风过处,桃花瓣纷纷扬扬,如雪片般洒落,风卷起地上的桃花瓣,在空中旋转着,迎面拍打上他的面前,落满了他的发间、衣袖、衣袍。

少年回首,望着她的方向微笑,暖阳和煦,春风的气息迎面扑来,化开了千年的寒冰,云朵也无声的散开,只有金色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脚边。

那身姿,融入了桃林春风中,清冷的白色在他的笑容中,也是暖暖的。

“单姑娘。”他的笑容更大,手指,拈着一枚花瓣,当衣袖被风吹起的刹那,那枚花瓣从他手指尖飞出,翩翩的绕在他的眉头,鬓边,流连不去。

她举步,行到他的身边,遥望眼前景色,一声赞叹,“没想到,近五月天了,这里还有如此桃源可欣赏,真真让人沉醉,楚二公子果然好雅兴,将这里装扮的犹如人间仙境。”

“这里是‘清风暖日阁’的产业,不过这些桃花可不是我种的。”楚濯漓的身边,小炉上架着精致的水壶,咕嘟着水汽,弥漫开的雾气可以朦胧他的容颜,却遮挡不了那份笑容中的温暖。

“令兄?”她有些意外,那个冷冰冰的玉像,也会有如此雅致的举动。

“这桃枝,能赠我一尺么?”单解衣询问着楚濯漓。

冰指伸出,“请便。”

手指攀着一枝桃枝,手指微弹,枝干就在她手中清脆的断落。

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漂亮的指尖上,多了一枚小巧精致的刀,悉悉索索的削了起来。

冰白的手指拎上小壶,滚烫的水冲入茶盏中,“江湖中无数人想要一睹‘紫衣侯’的容颜,楚濯漓却能与‘紫衣侯’品茶赏花,何等荣幸。”

单解衣神色不动,噙着一贯的微笑,在他伸手递过茶盏时淡然接过,继续自己手里的活,慢慢的刨着桃枝,“整个‘定州城’都为了‘琴剑双绝’的半本曲谱争夺到风雨漫天,谁曾想我居然能与‘琴剑双绝’的传人如此惬意相聊,该是我的幸运才是。”

桃花在他身后簌簌的落下,他气定神闲的啜饮着手中的茶,“你怎么知道的?”

“那你又如何得知?”她一句同样的反问,悠然的摊开手掌,感受着轻嫩的花瓣落在掌心中的柔软。

两个人,两双同样冷静的眼睛,两张微笑中的脸,同时扬起手掌,两片花瓣悠悠的飞起。

“猜的。”

“猜的。”

还是两个同样的字眼,出自不同的两个人口中,却是齐声声的,竟连那语调中的笃定之音,也是一模一样。

两人对望,同时舒展笑颜,惬意举杯,空中对对方遥遥一敬。

“能以超然的姿态睥睨武林,骨子里对他们趋之若鹜夺取武功秘籍的不屑,不欲扬名不喜风光,近来江湖中能有几人?”楚濯漓悠然的开口,“你再隐藏,那种冷眼旁观中的嗤笑是瞒不了人的。衣衫的颜色,绝顶的武功,我想不到除了‘紫衣侯’之外,还有谁能有此潇洒的姿态。”

她笑着颔首,手支着椅子扶手,目光只是盯着手中的桃枝,一下下的削出形状。

“我在何处露了破绽?”他有些喘,靠上椅背,在微风中拢了拢膝上的皮毡,依然笑的温暖。

“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她索性执起壶,将茶盏斟满,他点头道谢,双掌拢着茶盏,暖上手心。

“‘桃花流水’早已绝迹江湖,唯有前辈老者或还记得,但楚二公子登门欣赏时,不仅没有半点质疑曲调是否真假,还能随着倾岄的曲子合拍,你的心中不仅仅承认了那曲子为真,更有可能听过无数次。从年纪上判定,除了‘琴剑双绝’的弟子,没有人会更如此熟悉那曲子,那日登门,你也不是听曲,而是在验证曲谱是不是真的。楚大宫主霸气凌人,难免不引人戒备,你登门拜访,孱弱之姿总是令人难以拒绝。”她抖了抖衣衫上的木屑,欣赏着手中的半成品,“楚二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在检验了半天后,她终于抬起了眼,对上面前的楚濯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半本曲谱只怕已入‘清风暖日阁’手中了吧?”

正文 独见楚濯漓(二)

“‘琴剑双绝’的弟子,收回属于他的曲谱,本就是名正言顺,我不欲向外人道身份,也是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于我而言,本没有错。”他的目光望着她手中的动作,如此坚定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竟也是娓娓动听,温文尔雅。

“为求拿回曲谱,不择手段?”她细细雕着手中的桃木,已见簪子的雏形。

“‘清风暖日阁’从来就不是名门正派,无论我用什么手段,都是正常的。”他明丽的笑容绽放在阳光下,不带半分烟火气。

“‘琴剑双绝’,二十余年前突起江湖,以一琴双剑叱咤风云,武功奇诡怪异,不是传统中原武林的武功,无人知其传承,不晓他师门,只知他不喜多言,不与人结交,一语不合痛下杀手。最为出奇的是‘惊雷’‘雪魄’二剑上古怪的刻痕,和‘桃花琴’夺人魂魄的琴音。”她说的很慢,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若我没记错,‘惊雷’‘雪魄’双剑柄上似乎有一双蛇形。”

目光看向楚濯漓,“和令兄额头上发冠一样的蛇形。”

楚濯漓听着她的话语,眼神却是望着头顶纷飞的桃花瓣,浅笑。

“传说中,西南深山中,曾有一个隐秘的族落,名唤‘佘翎’,以诡异的咒术守护着传承,从不与外界打交道,他们拥有自己的秘术,最擅长的就是摄魂守魄之类的蛊术,任何人进入不了他们的部落,若有族中人出族,永世不得再入族。”她手中的刀慢慢的雕琢着簪子最前方,一朵桃花在手中绽放,就连她的声音也随着动作变的认真,“如果我没记错,‘佘翎’族的族徽,就是蛇。他们供奉蛇为祖先,自诩为蛇之后裔,武功路数阴狠毒辣,蛊术更是天下无双,行事乖张,倒和‘琴剑双绝’有几分相似呵。”

楚濯漓偏着脸,扬着笑容,却不答话。

单解衣也不看他,而是专注着手中的簪子,不多时又一朵桃花静静绽放在簪头上,双花映蕊,含露半展。

撮唇,吹去花瓣上残留的木屑,她满意的看看,再度开始了打磨的工程,“听闻李端李掌门,曾经因为走火入魔而功力尽失,仅仅两个月,筋脉重续之下还能武功精进的,当世不过两个方法,一是武功高深的人将自己的功力输入为他通筋脉,但是这个方法一旦出错,就是两人性命不保,即便成功,那通筋脉的人也要承受巨大的反冲,筋脉受损,非修养半年之上不可;第二个方法就是传言中的以蛊通脉,只要驾驭功力到家,损失的不过是数十成年之蛊,相比之下可算是最好的方法,楚二公子说是吗?”

“哦?”楚濯漓抬了抬眼皮,发出一个低低的反问,掌心忽然捂上唇,轻声的咳嗽着,几声喘息中,宽大的衣袖上,溅起桃花瓣似的粉红,将那袭雪白染上了艳丽。

“快去拿药。”两名小童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惊讶,随后飞快的奔向屋内。

那白衣少年,靠着椅背,艰难的咳着,喘息着,看着单解衣的目光有着歉意。

这样的他,如何让人忍心袖手?

她悄然的伸出的手,握上那丝寒凉,指尖探出,按在他的腕脉间。

她很小心的探出一丝劲气,刚入他的筋脉间,顿时被一股冰寒的气息缠绕上,那缕劲气瞬间化为无形,冰寒的气息在他的经脉中飞速的游走,甚至顺着她劲气的方向弹了上来,仿佛活物一般,带着吞噬的力量,夺取着她的热量,收归己用。

她的眼神顿时凝重,看了眼楚濯漓,而他,只是歉然的回望,说不出话。

他的筋脉很细,也很弱,若是以强大的炙热内劲侵入,两股力量在身体里厮杀,必然会让他筋脉寸断。

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服用那么燥热的药物,唯有药物的流转,才能不震断筋脉压制下他身体里古怪的寒意,但是药物的毒性,也在慢慢侵蚀他的身体,要不了多久,即便这寒毒不让他毁灭,这药也会让他彻底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