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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126)

“您不能乱了军心,不能让百姓知道‘红云’的公主已落入了易承烈的手中?”他的眼神闪动,似乎有些兴奋,“您要‘恒昌’公主的旗号来激励人心,无论易承烈放出什么消息都不能改变大家的认定了。”

“不仅仅如此。”我轻叹了声,“我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是的,我在等一个人的消息,也只有他此刻的消息,会成为我解救姐姐唯一的法宝。

“恒昌”率军,易承烈掳人,这一个个消息的放出,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现在离‘梁墨’边境还有多远?”

李越一凛表情,毕恭毕敬,“启禀小姐,边境三十里,‘元都’还有数百里,行军的话要数日。”

“就在这附近安营。”我思索了下,“也当是给易承烈一个承诺,让他觉得我投鼠忌器。”

“您真的要一意孤行吗?”他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您绝不能轻易的葬送这十多万人马……”

不等我回话,车外有人传来报讯声,“禀报元帅大人,有一女子求见,说是您的故人。”

“糊涂。”李越呵斥着,“此刻疾行,来人不报姓名故弄玄虚,若是刺客怎么办?”

“她给了个印鉴。”外面的士兵讷讷,手中一方印鉴高举过头。

当印鉴入手,我细细的把玩着,竟笑了出来,“请她上车,行事机密点,不可让太多人知晓。”

李越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拱手告退,而我捏着那方印章,垂首思虑着。

印鉴很精巧,雕刻的也很细致,白玉籽料,晶莹剔透。

这些都非重点,重点是那印鉴上刻的字,“石。”

“许久不见,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身体康复呢。”娇俏的声音带着几分随意飘飘而来,声起人影现,她大大咧咧的跨上我的车,很随意的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我颔首微笑,“青舞姑娘,一别数月,风采依旧,想来应该不错。”

此时的青舞,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街头落魄的舞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大家的风范,不变的是她眼神中的坚定和执着,一如曾经闪亮。

“还行。”她不等我动手,自行在我面前取了个杯子,满满的斟上一盏,一饮而尽。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动作,任她一杯又一杯的连续喝了三五盏下去。

“够吗?”我浮起淡淡的笑意,“不够我让他们送些来。”

她伸手擦擦唇上的水渍,“够了。”

“那就好。”我拿起面前的笔,在纸上落下,再也不抬头看她,“旁边有榻,若是累了自便。”

“好。”她丢下杯子,跳上我休息的软榻,扯过狐皮大氅盖上自己的身体,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那我睡会,到了地头你叫我。”

“行。”我蘸了蘸墨,继续低头写着。

水漏滴答,车行缓慢,我埋头写字,轻松惬意。

良久之后,那个沉在软榻中的人掀开大氅,灵动的跳了起来,“喂,你不急吗?”

“不急。”我放下手中的笔,扬起平静的笑容,“你不来,我或许有些急,你来了,我是真的不急了。”

她的脸上有瞬间的错愕,“为什么?我以为你会很急的想知道城内风翊扬的情况。”

“他没有事,对吗?”提及那个人,我的笑容更大了,“石家历代从商,无论是战乱年代还是盛世繁华,你们都能确保商队的无恙,我想石家也是有自己特别的密道,对不对?”

“对。”她没有隐瞒我的猜测,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好奇,“但这与风翊扬的安全有什么关系?”

“你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我,风翊扬一定无恙。”我重重的点了下头,“更重要的是,有人已经给了我暗示。”

她顿时凝沉了表情,“谁?”

“你的主上。”我淡淡的开口,“易、清、鸿。”

在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她悄然别开脸,不敢面对我的眼睛,声音有些微的慌乱,“你怎么知道?”

“你是问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还是怎么知道风翊扬平安?”我忍不住的调侃,示意她坐下。

她面色古怪,蹭蹭的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瘪了瘪嘴巴,“都想知道。”

我捧着小暖炉,微靠上身后的椅子,“石家灭门,不就是因为知道了太多皇家辛密么?虽说我当年扶持你,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换我为你,宁愿拿这些辛密去换取更高的利益,毕竟依靠我这名女子,还是信不过的。”

“那时候的你,是易承烈的人,他的性格与他爹太像了,我不敢赌。”她很直接的回答,“而这个秘密,导致了石家满门抄斩,若说我不知晓是骗人,但是如果所托非人,我宁可永远不说,易清鸿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我宁可将宝押在他的身上。”

“或许这个秘密本就与他有关,赔上了石家满门的性命,才值得他如此信任你。”我唏嘘着,感慨一声,“我若是你,也选他。”

“就靠这点猜测,你就知道我是大皇子的人?”

我摇摇头,“不止。”

在她探索的目光中,我叹息着,“当初我私见易南天,却逢易清鸿,那时的风凝卿早已是个死人,他乍见我之下却无半分惊诧,与其说是他猜测我未亡,不如说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当时在‘元都’知我真实身份者,只有易承烈、莫怀旻、贺云崖和你,余者不是不知我身份便是未见我真容。”

易清鸿当时的表情太过淡定平静,纵然是心中有所猜测,也不可能冷然如斯,那时起,我便已知有人将我的消息出卖给了他。

“那风翊扬呢?”被我揭穿了心思,她反而淡定了,“如何笃定他是安全的?”

“易清鸿告诉我的。”再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色变。

“不,不可能。”她呼吸急促,“你与他……”

“我与他许久不曾见过,怎么可能知道是吗?”我微阖上眼,软软的靠着,“因为这蛰伏的日子里,他一直只针对易承烈的人马动手,从不曾攻打过元都,他其实早知元都守将是风翊扬了,证明他现在想对付的人只有易承烈。”

虽然我不知道易清鸿是如何做出了这个选择,但是对于他……

我拿起那张墨迹干透的纸,递给青舞,“替我给他。”

纸上的字很少,少到一眼就可以看明白——盼与君对阵。

她缓缓的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放在我的面前,“其实我想和你说,我很讨厌你。”

“因为易清鸿?”

“还因为莫怀旻。”她咬着牙,缓缓道出一个名字。

苦笑,只能苦笑,“谢青舞姑娘谬赞。”

她气结,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朝车下蹦去,我忽然出声,“等等。”

“什么?”她转身不耐。

“替我向清……向你家主上道谢。”

她点点头,“主上说我一定斗不过你,也不用传什么话,只要人到你便知晓,看来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我的手慢慢展开面前的那封信,同样五个字——期同卿对垒。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本来就说完结这边的,结果因为冤家的出版导致再度乱了计划,这次我是真心真意的日更这边了,大家相信我吧,呜呜呜

128

128、入敌心腹 与虎谋皮 ...

“小姐,这样行吗?”李越的表情很是凝重,“您是我们的主帅,独身去和易承烈和谈,会不会太任性了?”

“现在不是由我决定一切。”我平静的坐在车上,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有些阴的灰沉,“入虎穴,方能得虎子。”

“可是,太危险。”李越满脸的不赞同,“您是主帅,不能轻易涉险。”

“这世上,没有不沾半点危险就能全胜的战役。”我笑看他,“李将军自当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我们是士兵,危险是应当的,您不是。”他眼中露着坚决,“我不能让您涉险。”

“我现在是你们的主帅,不也是士兵吗?”我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士兵战场厮杀是以命相搏,我不过身先士卒而已,翊扬带兵前线,我换种方式罢了。”

他还待说什么,我摆摆手,“一切都交代好了,按我说的去做吧。”

“小姐。”他轻叹了口气,“让我在身边护卫吧,若是保护不好您,我也无颜以对将军了。”

“不!”我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你若为翊扬尽忠,就是带好他手下的这批人马,你若想真正的保护好我,就按照我的安排去做。”

他不再言语,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小姐,保重。”

轻点了下头,他跳下马车,马儿在鞭子的挥动中缓缓驰出军营,我端坐在马车中,心情平静。

平原广茂一望无垠,我看到的不是壮志豪情,不是胸怀激荡,而是这百里平川中,又将添上多少人的血,多少尸骨无法还乡的悲凉。

选择这里,一是三方对峙的必然,二是这里是最适合开战之地,数十万人马的交锋,不再靠计策谋算,是真正实力的对抗,拼杀的凶狠。

百里地,在思绪的飞掠中眨眼而过,日头正上中天,散发着寒冬里薄薄的暖意,我下车而行,能感觉到微风中清新的香气。

春天气息……

前方的军帐呼呼的抖动着,绵延的营帐一眼望不到边,周边无数军士齐整而列,最中间的一顶营帐边,铁甲威武,刀光闪闪,身上的气势勃然,显然是易承烈身边最为铁血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