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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84)

“你能逼青舞放下杀戮的念头,为什么自己不能释然?”

我沉默着,轻轻笑了,“因为她还能振兴石家,还能为石家平反,甚至为石家留后,而我不能了,我再不能为风家做任何事,除了……报仇。”

同样的血海深仇,同样的独自飘零,我和青舞却不可能走同样的路,她能放下的我不能,因为她有希望,我什么都没有。

“我说过我会全力治你的病。”

“你也说过你没有把握。”我想笑却笑不出来,“你对我只言尽力而为,其实已经告诉了我结果,不是吗?”

两个人无声的僵持着,谁也不让。

“嗤……”药汁滚起,冲出罐盖,滑落浇灭了炭火,他低头急急伸手,在双手贴上药罐的瞬间,那俊美的面容微皱了下。

手中动作未停,他径直端起了药罐,迅速的将药倒入碗中,这才松开了手。

他手指轻抖,面色平静依旧,淡笑了下,“幸好,这药几十位配料,要是过了火候就浪费了。”

“你的手……”我抓上他的手,摊开。

掌心通红,已有些微的肿。

“无妨。”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先喝药,若凉了只怕药性过了。”

望着那笑容,平和的眼神,萦绕的檀香,心头涌起的暴戾刹那被压制,不再翻涌半点,总有什么堵塞在心中,涩涩的。

低垂下头,不敢再望那双眼,声音无力,“我替你敷药吧。”

“好。”他从我掌中抽出手,想要端起药碗,“你先喝药。”

手中沉甸甸的,双手捧着依然重如秤砣,递到唇边也是小心翼翼,就怕撒了半点,几乎顾不得热烫便灌下,还是冲不走梗在喉间的阻塞。

看着我喝下,他才欣慰的将手掌摊在我面前,几个水泡在白皙掌心鼓起。

我挖着药膏,小心翼翼擦上,直至确认擦满,这才缓缓收回手。

冷不防,他另外一只手握上我的手腕,留住我欲离去的脚步,“你若是真是要血流兵乱,那莫怀旻唯有长念经文,希望能为你洗去孽债。”

“你……”我猛抬头,望进一双圣洁,艰难的话语只有两字勉强出口,“不该……”

“既已堪不破,不若来生再修,今世便放弃了。”他始终是清清淡淡的声音,不起波澜,“你一人在时间已是苦,莫怀旻愿做你的引渡人。”

“对不起……”

我慢慢摇头,目光相对时已清明,“一篇经文相赠已足,其余的,凝卿要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捏,俺会在作者有话说里放我新文的章节,算是大家的福利,如果大家喜欢,等我正式放上来的时候,还请多多收藏。

今天,暂放文案

甄朗:“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如果早知道遇见你,在第四百九十九次回眸时,我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贾芍:“都说男女最初是背靠背一体的,被分开后在人海中寻找彼此,如果我注定寻到到的是你,那我宁愿没被分开过,至少我可以一辈子用屁股对着你而不是看你的脸。”

甄朗:“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那我这辈子一定好好的爱你,这样下辈子就能做你爸爸。”

贾芍:“十年修的同船渡,要是修来的人是你,那我宁愿跳河里!”

他们是一对以陷害对方为己任,以让对方吃亏为目标,以让对方名誉扫地为快乐之本的人,这一场绵延了二十年的战争,会是以谁的胜利而告终?

86 费氏倒台 拜谒南王

既已身入修罗场,又何必引他人同堕炼狱?既已决意一意孤行,就不该再为他人的意见迟疑。

若是错,便让我一错再错吧。

两日内,元都风云诡变,平地卷起三层浪,尤其是满朝上下,被这无端的浪打的东倒西歪,晕头转向。

皇上肃整贪污之风,最先拿了京城刺史开刀,疾风骤雨的展开清点行动,严查刺史家中财帛。

身为京师刺史,本身俸禄不过年四十五两,米粮四十五斛,算起来够在京师置一间屋子,不过本身下人仆人的开支,再加上京官应酬,即使皇上开恩准支双俸,通常也不过是小康水平,绝不是大富大贵人家。

京官五载,便是加上其他地方司任地方官员职务时候的俸禄,便是不吃不喝,也不过是数百两,可是这京师刺史童大人,京城房产十处,田地几十亩,家中银票总数怕不有几万两。

以一个既无皇上封赏,又无其他收入来源的官员来说,超过俸禄百倍的家产,已足够抄家之罪。

他不过是京师里众多官员中很小很小的一个,在京师中委实算不得什么,只是这童大人犯事,却牵引出了无数的事件。

第一,童大人家发现的地契,根据严查之下,竟然是圈地得来。

第二,童大人为了管理家产,自然少不了圈养了些护院,而这本来被默许的行为忽然让皇上震怒,理由就是圈养私兵。

一个月前,身为二皇子的易承烈已经因为这两件事受到责罚勒令在家反省,最受宠爱的皇子都如此,在这等时刻被三罪同罚的小小京城刺史,下场可想而知。

但是,真正令人觉得满城风雨的却是由小小的童刺史带出来的身后之事。

童家的地产竟来自六大家族中最富贵的费家,甚至其中大多数的房产银帛也来自费家。

官商勾结,图谋私利。这一点还来不及查处,费家私养护院数百,更是身佩兵刃在京师走动欺压百姓的消息又被爆出。

这费家养护卫的事初始还有不少官员上书求情,称其行为不过是为了护卫镖队,虽有不当,仍算有原由。

皇上未表态,却加大了对圈地事件的追查。童大人抄斩,费家所有产业停运接受调查,更以费家为中心扩散追查,为免朝臣牵扯其中徇私舞弊,这件事情主查官竟是在家面壁了两个月的二皇子易承烈。

转眼间,那个被认为失去皇宠,甚至对太子之位不再有竞争能力的易承烈又以风光姿态出现了众人眼前,甚至比往昔更加的自信。

易承烈摆开了雷厉风行的姿态,重拳出击,控制了费家全部的账务,一项项开始明细的清理。

官商勾结,祸乱朝纲。豢养镖师未经朝廷允许,有谋反之嫌。

谋反之罪,千古不变的最好借口,满门抄斩,流放边疆,拔除所有余孽最干净的方法。

封赏令未下,先来落罪令,万众期待中认为会再度受皇恩宠幸的费家,就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态势中完全被易承烈控制。

快,快到没有一个人看出风头,快到没有官员作出反应,待想要将手中烫手山芋般的地产转让避开风头之时,已然来不及了。

这股严厉之风,瞬间刮过了三品以下的官员,几乎所有人员的财产都被清查二皇子清点过,应该有多少收入,实际有多少资产,在易承烈的手中堆积了无数账本。

费家的财产被封,所有贸易被取消,所有圈地被收回,甚至连当年身为六大家族时皇家御笔提名的牌匾也被拆下,所有人等候发落。眨眼间,这棵百年大树在它鼎盛时期,被晴空中一道霹雳,从此灰飞。

易承烈虽然强硬的压制了费家,惩处的消息却并没有像他动手时那么迅猛,始终悬而未决,看似给了人喘息的时机,却犹如温水煮青蛙,只有身在鼎镬中的人,才明白那种伸头许久不见刀落下的痛苦。

与费家有牵连,背了案子在身的官员们更是诚惶诚恐,等不到判决,唯有尽心尽力做事,唯有全情投入的表现,希望二皇子殿下能够看在功劳的份上开恩。当然,在这个时候选择易承烈是最明智的,不但保身保家保官位,他日不定还能平步青云。至于三品以上的官员,那只怕靠拢的更加勤快,易承烈未动三品之上的官,他们岂能不懂?

所用的动作,在短短的三日内完毕。

三日,浑浑噩噩睡过去也就过去了。三日,改朝换代国家消亡也足够了。而易承烈,用了三日的时间,打压了费家,手拥费家不可计数的财产,身边是胆战心惊不敢擅动的朝臣。

看似简单的三日,却花去了整整两个月的精心部署。

当易承烈开始行动的时候,我也动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在没有任何人关注的情况下,悄悄驰离了元都。

我坐在马车上,看车壁在颠簸中摇摇晃晃,表情平平。

打压费家本就在我的计算之内,无论有没有夏家的上门,这都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因为压制费家,就是彻底断掉易清鸿与‘梁墨’之间太多重要的联络。

两国割据时期,只有费家能出入‘红云’与‘梁墨’之间,身为晏相的他,再是智略筹谋,也不可能打兵之仗,可以说费家是倚仗着易清鸿而愈发的强大,易清鸿庞大的关系网中费家也是重要的一环。

三日,破坏了易清鸿倚仗的信息网,他现在应该有所警觉易承烈也不似他想象中那么孱弱了吧,只是,如今醒悟,会不会有些晚?

易清鸿,你的真正实力如何,应该展现了吧。

每每想到这个人,我只敢以易清鸿称呼,而不是——晏清鸿。

因为后者,是一个存在于我心头的名字,一个曾经深爱过的男子,他会用温柔的眼神看我,会噙着明了的笑揭穿我小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