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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郎(32)

好深的心机,好稳的盘算,一直与世无争的人在出手的刹那就决定了再不给他人翻盘的机会。她都算不出这是一石几鸟一箭几雕了。

“渥魃希。”她念着他的名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隐藏了什么?”

人影,落地,雪白的赤足踩上长毛地毯,优雅前行,“走吧,替我沐浴更衣。”

她无奈跟上

这人……又闷骚了。

☆、救命恩人是他?

宫廷行刺,女皇震怒,所有人匆匆从夏宫赶回冬宫,在一片追查凶手和幕后主使者的压抑中,阴霾笼罩了整个宫廷内外。

无数的声音纷纷议论着,总侍卫队长奥洛夫却是指挥失当防御不严,被刺客偷入行宫中,更被人调虎离山将女皇置于危险之下。而夏宫侍卫长波将金未受命令,在最后时刻保护了女皇的安全。一功一过相比,地位立分。

这都不是重点,被议论最多的,却是那个属于这里的陌生名字,他带来的震撼,甚至犹在女皇被行刺之上。

因为这个人,女皇有了下嫁王夫的想法;因为这个人,才有了舞会和行刺;就连凶手,也与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出身于他的部落。也正是这个人,在女皇被刺客锋芒逼近的时候挺身而出。

是奖是罚,是继续还是暂停,谁也琢磨不出女皇此刻的心态。

教廷主教,无数次请求觐见女皇,在议事厅与女皇商谈数日,更有流言说,女皇第一次不顾礼仪,勃然大怒,与主教激烈的争辩交锋。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某人,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每日被伺候着吃和睡,半点不操心。

她怎么也不明白,明明伤口好到连疤都看不到了,这人居然还好意思以伤患的身份死赖着让她伺候?

“您老人家不出去走走?”她看着窗外明亮的光影,试探着眼前人的意思,“多晒太阳,腰不酸腿不疼。”

眉头也不抬,某人坐在窗边,懒懒的靠着窗台,“我现在腰也不酸腿也不疼。”

手中一盏香茗腾着袅袅雾气,在茶气中明媚了容颜,手臂架在窗棂上,阳光落在袖间,朦胧了衣衫,浅浅投落一个身影在她脚边。

“你在担心什么?”不需回头,他的声音正中她的心思。

“真的不出去走走吗?”她皱了皱鼻子,牙齿缝中挤出阴阳怪气的腔调,“前阵子不是天天去找女皇联络感情,一联络就是一天的么?怎么手才受点伤,她就不来看你了?你又不是鸟断了。”

狭长的眼角轻扫,笑意浅漾,“你这是在替我争宠?”

脸上颇有些不自在,她瘪了瘪嘴。

“还是说,你在紧张什么?”他眉头抬了抬,忽然转过身,身体遮挡了阳光,容颜沉在一片阴影中,“是担心计划不按预计实行,还是担心被人识破?”

与其说是某一样,不如说都有。

等待是揪心的,在等待的过程中,最容易的就是自我否定和怀疑,然后渐渐的失去耐心。

没有奖赏或者处罚,女皇也不再像前一阵那般日日亲临,探听不到消息,也没有人可信任,煎熬中的每一日都特别的漫长。

“你不怕女皇查出,他们其实是你带进宫的吗?”

“你不怕女皇一怒之下派兵平了土尔扈特部吗?”

“万一主教大人扛不住女皇的压力,决定让你加入东正教怎么办?”

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这几个日子中痛苦的等待,开始不断的重复问题,想要得到一些安慰。

不是她不相信他,不是她神神叨叨,而是时间的折磨,等待的伤人,对心理的刺激太大。

他站起身,长袍流泻而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问问好了。”

“真的吗?”她还来不及消化他话中的意思,那身影已经走出了门,朝着内宫一路而去。

跳起脚步,她快步的追逐而去。

前方的人影不疾不徐,看似优雅的脚步,却让她追的有些艰难。

“你走慢点,小心发病。”话出口,又顿住。

他这些日子,似乎咳嗽很少,脸色也不再苍白可怕,最主要的是,他这几日好像都没喝药。

前方的衣袂飘扬的身影,看不穿,猜不透。

本以为不过是他随意之言,可渥魃希的脚步却是一路朝着女皇的内宫而去,在大门前扶肩行礼,“请通传女皇陛下,土尔扈特部汗王渥魃希请求她的接见。”

卫兵在错愕的瞬间,脸上变的恭敬无比,“汗王殿下,女皇正在接见奥洛夫侍卫长,您、您还请等等。”

正说着,皮靴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道中回荡,人影在阳光投射的阴影中慢慢显露,颀长的身姿笔挺俊朗,眼神坚定,从渥魃希的身上移到叶灵绯的身上,停了停,举步而行。

奥洛夫!

“汗王殿下,女皇请您进去。”侍卫对着渥魃希行礼,飘逸的人缓缓而行,没入阴长的巷道。

两人身影交错而过,两种气质,两种姿态,刹那交辉。

叶灵绯站在宫殿前,目送着奥洛夫一步一步的远离视线,有节奏的脚步显得平静而从容,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潇洒。

他的手,轻轻解开军装外套上的扣子,轻轻的吐了口气。

“奥洛夫侍卫长。”她扬起声音,轻快的嗓音在殿前的花园中飘散,“能聊聊吗?”

修长的双腿略一停顿,再度迈步,“我与你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可聊的。”

“那如果我谢谢你呢?”叶灵绯快跑了两步,挡在了他的身前,亮闪闪的眼睛带着笑意,凑着脸,看着他的前襟。

“谢谢我终于没能扳倒他,谢谢我被女皇命令坐镇北方,说是检验实则终生流放吗?”他退后一步,拉开与叶灵绯之间的距离,倨傲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她,“你成功的让波将金坐上了我的位置,很高兴吧?”

不管他说什么,也灵绯的眼神始终不离他的胸口,他退一步她进一步,亦步亦趋的贴近。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叶灵绯背着双手,笑容可掬,“虽然我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蓝色的双瞳疏离远放,“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走开。”

不愠不恼,她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异嚷开,“咦,您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掉了,这样似乎不符合您高贵的身份哟。”

敞开的军装前襟下,雪白的丝绸衬衫蕾丝繁杂,衬托了他雅致华贵的气度,只是那精美的领花之下,有一块位置突兀的皱了些,显得衣衫不再平整。

脚尖无聊的踢着小石子,她的表情很是无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族即使是扣子都象征着身份,所以都是手工定做,您是侍卫队长,是女皇最亲近的人,自然也是要讲究的,如果丢失了一枚扣子,短时间是无法补上的,对吗?”

小石子在地上弹弹跳跳,发出清脆的落地声,没入花园的草丛间,她的声音也如这小石子般,跳跃灵动,“贵族的东西上,通常都有自己家族的族徽,这是高贵的象征,即使您没有如此的地位,所用的东西也一定是独一无二不与他人相同的吧?”

“这个,是我在那个救我的头盔男子身上无意扯下来的。”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摊开,掌心伸到奥洛夫的面前,金色的纽扣闪烁着繁杂的纹饰,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这个花纹,似乎与您身上其他的扣子一样哟。”

“不知道。”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脚步绕开叶灵绯,继续朝冬宫之外走去。

“好吧,您不承认扣子是您的,那袖扣呢?”她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手腕顺势一撸,露出下面衬衫的袖子。

金色的低托,蓝色的宝石,细细的金链子连接两头,在她的动作间微微摇摆,“我记得波将金曾经告诉我,这是当年保卫女皇的杰出战士才有的奖赏,而我很巧合的,在那个救我人的衬衫上,看到了这个东西。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救我的人不是他,因为他的袖扣,早就送给我了。”

“这袖扣拥有者也不止两人,你大可慢慢调查。”轻轻扯下叶灵绯的手,冷峻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波动。

双手合围,她索性抱上他的腰,无赖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脸颊,“话还没说完,您也不急这两分钟吧?如此急着走,是怕我揭穿您的什么秘密吗?”

如此靠近的距离,奥洛夫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手刚刚伸出,她忽然挺了挺胸,那手在空中顿了顿,捏上她的肩头,“放手。”

“男子之间不友好的举动,不应该是推对方的胸口吗?”她抽了下唇角,“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会在宫中对我提出搜身的要求,因为你压根就知道我女子的身份,想要让我知难而退。而你知道我女子的原因,就是因为救命时的那一抱吧?”

除了渥魃希,她女子的身份从未引起任何人的猜测,更别提少有接触的奥洛夫,就连看过她湿衣服贴身时的巴特尔都不曾怀疑,那唯有亲手丈量过的人了。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那次的尴尬。

“你脱掉外套,不仅仅是不希望我从肩章上辨别你的身份,更是不想让苏合看到,还有那个头盔,也是同样的目的。”她自信的表情根本就是笃定,“可是您忘记了,那个头盔是女皇大殿两侧武士身上的,虽然遮挡了你的脸,却暴露了来者必是从女皇内宫大殿里出来的人。奥洛夫……侍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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