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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臣相得(20)+番外

“自八岁开始,师父便勒令儿子自己动手了……”沈澜清帮沈铄绑好大带,无奈地笑道,“师父的性情有些不拘常理,待儿子倒是真好,若不是师父在悬崖峭壁上守了两个月采回天山雪莲入药,白先生医术再高明,儿子也难如现在这般强壮。”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日后务必敬师如父。”

“儿子醒得。”

“让喜翠进来吧。”

喜翠是来报喜的,府里的供奉——因年老乞休隐退的原太医院院判——陈大夫,妙手回春,保住了葛姨娘腹中胎儿。

惠丰堂沈家的妾,每年都要喝一次绝子汤。

便是因想要抱孙子而被沈老夫人开口破例的薛氏与吕氏,也在沈澜清出世后,恢复了旧例。

葛氏会有身孕,完全是个意外。

思及沈澜清独子单薄,无手足援手,沈铄便未动声色,任其自然了。

只是没想到葛氏不知自己有孕,生出歹毒心思害沈岳氏的同时险些搭上自己的命。

深知薛氏有孕经过,葛氏便想着只要沈岳氏腹中孩子夭了,她就有了怀孕的机会,她却不知,为防嫡庶之争乱家,沈家先祖留下训示:为子孙计,嫡支子孙可纳妾,妾不可生子,嫡妻无子方可令妾受孕,但务必去母留子,庶子充嫡子由嫡妻抚育。

所以,身为沈家妾,怀了沈家子真真不如怀个沈家女,从这一方面看,薛氏倒是个有福气的。

喜翠是被葛姨娘驱着来请沈铄的,然而沈铄只吩咐了一句“让她好生养胎,没甚么要事便不必出后院了。”就回了正房。

卫国公府这一天,活像一出接着一出的大戏,自上至下,除了国公爷沈尚坤,个个入了戏。

剑鬼的回禀,岳煜听得津津有味:“看来不止沈澜清,便是沈铄夫妇两个也不想他家二小姐入宫啊。”

“是。”

“沈二小姐已经开始用那匹凤纹云锦做嫁衣了?”

“是,薛姨娘帮衬着剪裁,沈二小姐已经着手缝了。”

“原是个急性子,一点也不像沈家人呐!”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让剑鬼退下后,岳煜立即翘起了唇角——沈二小姐加上葛姨娘,应该足够让沈澜清头疼一阵子了……若不然,朕再推上一下?罢了,过犹不及,若是让母后以为朕对沈二小姐尚未死心,便不美了。

不过……

思及剑鬼所述,沈澜清与沈铄在书房里父慈子孝之场景,岳煜挑起了眉,无端有些嫉妒,至于到底是嫉妒沈氏父子天伦,还是嫉妒别的什么,却未深究。

但,岳煜记下了一件事:沈澜清全才,允文允武,还可做贴身内侍。

幸好沈澜清不知圣上这番心理变化,若不然,沈澜清需要叩谢圣恩么?

七月二十一乃万寿节。

因来年圣上便要大婚亲政,定安三年的万寿节将由摄政王岳晅为岳煜主持冠礼。

男子加冠是大事,少年君主加冠便是举国盛事。

五月初,摄政王岳晅与三位辅政大学士议定进京官员后,便将名单登在了朝廷邸报上,然而,直至七月二十,岳煜也未见着北益州云王的影子,只见着了一封不足百字的请罪折子。

御书房里,岳渊苦兮兮地伏在地上代父请罪,岳煜绷着脸,一语不发。

廉若飞张张嘴,偸觑了一眼岳煜的脸色,将求情的话囫囵个儿咽了回去,目光溜向自幼格外得圣上“青睐”的沈澜清,使了几次眼色,想让沈澜清开口求情。

沈澜清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故作不知。

开玩笑,圣上脸上都能刮下一盆冰碴子了,躲还来不及呢,他怎么会上赶着往前凑?

然而,他自己躲了,岳煜却不愿放过他:“沈卿。”

“臣在。”圣上心情不爽,沈澜清不敢有丝毫差池,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御前,听候吩咐,谁知……

目光自岳渊身上移开,落在沈澜清身上时,少了八分锐利,多了几成探究:“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处置岳渊?”

“臣惶恐……”沈澜清嘴里发苦,前世今生,他最不愿碰的事情便是替岳渊求情,然,此时被问到身上,他却只能偏着岳渊说,“臣一介武夫,并无真知灼见,臣只知道世子自幼入京,伴君七年,从未回过北益州,无论云王作何决定,世子大概都是不知情的,陛下圣明,定不会迁怒于世子。”

“呵!”冰山消融,岳煜轻笑,“此时倒是真显出你二人有几分交情了……岳渊,你听见了?”

“回陛下,臣弟听见了。”

“那你还跪着作甚?”岳煜笑骂偷偷向沈澜清投去感激目光的岳渊,“还不赶紧滚起来!沈卿做了几个月的侍卫都能看明白的事儿,你和廉若飞还心中惴惴,摆出这幅姿态,欠罚。”

“谁让八哥龙威日盛呐!”岳渊从地上爬起来,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不是臣弟与鹏举欠罚,是九思当赏啊!”

“赏他什么?”岳煜盯着沈澜清故作沉吟,沈澜清又一次赤裸裸地盯了一眼御案上的田黄冻石镇纸。

岳煜心中暗笑,故作恍然,摸着镇纸道:“沈卿可是尚未婚配?”

“是。”沈澜清深深觉得大不妙,果然,就听圣上漫不经心地说,“唔,那朕便赏你个媳妇吧。”

“……”圣上,您能否别总赏臣这无本的赏赐?前世已经赏过,今生何苦再来一次?

万寿节盛典之后,自宫中传出五道旨意,分别进了廉家、殷家、苏家、耿家和卫国公府沈家。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我一直将天山雪莲脑补成了纯洁美丽的白莲花,结果看过度受里的天山雪莲图片后,才发现……天山雪莲真像大白菜和向日葵的杂交品种TAT

第19章 赐婚旨意

近两个月来,静宁宫的赏赐不断,府内上下几乎都认定了二小姐定是要入宫侍奉圣上了。

因此,老远见着传圣旨的钦差,得了信儿的外管家沈方忙不迭地吩咐小子去二门儿给老太爷和夫人递信儿。

沈方留在门房里吩咐人大开中门,摆香案,预备茶水、点心,恭候钦差。

内院,沈岳氏得了信儿,亲自到修竹院后院放出了被沈铄禁足的沈二小姐。

两位教养嬷嬷月余的教导,颇具成效,沈二小姐见了沈岳氏恭敬地请安,便是听说门外来了钦差,也再未露出半分得色,听凭沈岳氏的吩咐,老老实实地换了一套素净端庄的衣裳。

沈尚坤、沈岳氏带着沈二小姐到了大门,钦差正好进府。

岳煜给了卫国公府好大的面子,前来传旨的钦差不是内侍,而是苏硕苏大学士之弟、御史苏颂。

苏家兄弟与沈家子弟多有不合,真论证起来两家其实并未结过怨。

不过,沈家是百余年的世家,苏硕兄弟两个是寒门士子,苏家兄弟一个是御史出身,一个现下正是御史,想要博个不惧权势的美名,自然要多参世家子弟,再加上文人相轻,大多一副老好人模样的沈家子弟便成了苏家兄弟的首选。

苏颂年二十有七,方正的国字脸,细长的眼睛,自带着一股子言官式的孤高。

进了沈府,与卫国公沈尚坤见过了礼,余光扫过穿着朝服的沈岳氏及故作矜持的沈二小姐,唇边划过一丝讥讽:“下官给卫国公贺喜了。”

“同喜同喜。”沈尚坤乐呵呵的拱了拱手,“苏大人,是先宣旨还是先到客厅小坐一会儿?”

苏硕低头掸了下袍子:“卫国公,容下官到客厅去讨杯茶喝吧。”

走了两步,方又恍然大悟似的回头对沈方说:“得赶紧去寻你家大少爷回来,这圣旨是给他的。”

沈二小姐神情骤变,木然地跟着沈岳氏回了内院。

沈尚坤反倒是略微松了口气,神色不变的引着苏颂进了客厅。

此时,沈澜清正跟耿彦白在妙音阁听琴。

耿家向来不党不群,然而,自留仙居一见后,耿家三少爷彦白便有意无意的对沈澜清散发了不少善意。

沈澜清自然乐得顺势结交,二人论起诗文丹青来,更是志趣相投,相谈甚欢,逐渐便成了堪称兄弟的知交。

妙音阁的临风公子琴艺一绝,享誉京城,然而,每月却只肯登台一次,登台时间不定。

因此,不少迷恋临风公子琴艺的,得空便到妙音阁里守着,只为碰碰运气。

今日耿彦白与沈澜清运气不错,一壶酒尚未饮尽,临风公子便登了台。

临风公子轻纱遮面,目下无尘,一眼也未投到台下,径自在琴案前坐了。台下奔着临风公子来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临风公子净手焚香。

沈澜清摇头失笑:“架势摆的倒是足,只不知琴艺如何。”

“还不错。”耿彦白勾了下唇角,“目前听过的琴音,唯在揽翠馆做过两日琴师的蔺公子可与其比上一比。”

“哦?”沈澜清挑眉,听台上临风公子抹了下琴弦,适时住了嘴,静耳聆听。

曲过一阕,沈澜清回味片刻:“确实不错,只可惜少了点儿人气儿。”

“九思不会抚琴,倒是听琴的行家。”耿彦白看着沈澜清,目光了然。

沈澜清回以心照不宣的一笑,刚要开口,便见沈府的小厮曹福悄声到了他跟前儿:“大少爷,府上来了钦差传旨,老太爷让您赶紧回去。”

该来的总是要来,想也知道圣上折腾完万寿节,终于还是想起之前提过的赏赐来了。前世圣上给他与两广总督之女赐了婚,这一世,不知又会赏他个什么样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