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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臣相得(82)+番外

木着脸,恨恨地在那笑意愈发浓厚的笑唇上咬了一口,岳煜闷声问:“这便是沈卿要与朕分享的喜事?”

“嗯,家中喜事便是这件……”沈澜清挑眉,“怎么,臣即将后继有人,陛下不替臣高兴?”

“朕……”岳煜咬着后槽牙,“自然高兴,几日功夫便能让耿氏有了身孕,看来沈卿对家中娇妻果真当意的很。”

真悔给他家沈卿指了如此有背景的一门亲事。

“陛下慧眼如炬,指给臣的耿氏确实不错……”

堵了那不断翕动的唇,撕咬了两口,岳煜恨声命令:“既然传宗接代之事已然有了着落,今后沈卿便只准给朕侍寝。”

动了动眉梢,沈澜清不应承,不允诺,只含着笑建议:“陛下何不将另一封信也看看?”

另一封是小道士写给沈澜清的回信。

按着小道士对沈义那番执着,当日沈义回山之后,他自该随行而去,却不知因何在京城滞留至今。

许也是天意如此,鬼谷仙师有意庇佑大岳将士。

湘水难渡,郑都难攻,本还在想着是否要强行攻城,没想到他家沈卿已然帮他解决了这难题。

看了小道士的信,便知先前是被沈卿耍弄了,岳煜倒也未恼,只在沈卿眼前扬了扬那信纸:“沈卿,这才是你与朕说的喜事罢!”

攻城利器,渡河良舟,信中俱附了图纸,有了这些,只要准备充足,不出三日便能拿下郑都,郑都一破,剩下那半壁大郑江山便唾手可得。

“陛下说是便是吧。”

“沈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朕,成心看朕着恼?”

“臣惶恐,臣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弄陛下。臣怎知道陛下竟还有那闲心拈酸吃醋,看来京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也不是甚么急报,倒叫陛下借机将臣诓进这御帐里来了。”清亮的声音里含着掩不住的笑意。

岳煜木着脸沉声反问:“蟒部犯边,定西军不敌,奏疏求援,怎会不急?”

沈澜清但笑不语。

岳煜瞬间破功露出一抹笑意:“倒是愈发瞒不过沈卿了,那些的确俱是做给京中那枚棋子看的,慢说只是蟒部,便是五部俱撕毁了边关互不侵犯条约,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

“更何况狼部首领还是白先生的亲传弟子,为人憨实守诺,自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陛下,臣说的可对?”

定安六年,三月初五,君主手谕传回京城——征郑战事吃紧,匈奴又连番扰乱北疆,朝中已然无兵可派,严令姚定安死守,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三月初七,三月二十一,四月初一,坐镇大岳京师的三大学士接连收到前方急报,最近三次运往征郑大军的粮草,俱被军中探子烧毁大半。

定安六年,四月初七,三大学士再次收到陛下手谕,陛下于谕旨怒声斥责质问——征郑大军已然断粮三日,因何仍未将粮草运到?

定安六年,四月初九,郑都皇宫,太子郑宸收到线报——郡凌郡郡城中已然断粮七日。

定安六年,四月初十,艳阳高照,隔水僵持四十一日始终无甚动静的征郑大军兀然渡水发兵,兵临郑都城下,擂鼓宣战。

大郑太子郑宸,身披赤色甲胄,皱眉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城下列阵的青甲将士冷笑道:“雕虫小技而已,孤便不信,断粮七日后,刚渡完湘水他们还有力气作战。”

“开城门,应战。”

郑都城门大开,阮公明率五千骑兵出城列阵。

沈澜清挑眉拦住欲要上前的岳煜,策马上前:“手下败将而已,交给臣便是,何须陛下屈尊动手?”

阮公明不敌,五千骑兵被沈澜清率着大岳三千虎卉骑杀得节节败退。

郑宸立于城墙之上,捏着一枚精巧的竹哨,略作犹豫之后,缓缓放置唇边,五短三长又一短,九声响过,着着紫色华服的美人无声地现身于城墙之上,瞄着战场上浴血杀敌的银甲将军挽弓搭箭。

破空三箭,俱未射中正主,反倒折了郑军一个校尉。

哨声再起,紫袍美人耳廓微动,闪身出了城楼,提着玄铁阔刀,凌空迈出城墙,翩然落入了战于一处的千军万马之间。

第75章 谁言情浅

挥剑格开疾射而来的冷箭,冲杀间沈澜清回身,极目望向城头,正见那几度记挂的故人凭空而降。

春风起,锦衣翻飞,玉做的容颜如故,似仙,若妖,落入战场却又化作了索命的修罗。

玉白的手,乌黑的刀,手起刀落,殷红的血染满紫袍,犹若绽放的寒梅,又似啼血的杜鹃,锦簇花团,触目惊心。

眼,依旧是那双美煞人的桃花眼,却再无了往昔的风华,仅余死灰般的空洞,分不出敌我,辩不出亲疏。

不着盔甲孤身入战场,悍不畏死举刀斩亡魂,不为保国,只为取昔日故友之项上人头。

未披甲戴盔,不过须臾,岳渊肩背上已被连砍两刀,红色血珠挂在雌雄莫辨的脸上,不知是他的,还是刀下将士的……

“莫伤岳渊!”阴冷中夹着些微颤抖的声音骤然自身后军阵中响起,沈澜清微微皱眉握紧了手中的天子剑。

紧握马缰,俯身挥剑。

率着三千汉子笔直向前,毫无停顿地继续冲向缓缓聚拢的大郑骑兵,沈澜清温润平稳地声音随之传遍整个战场:“大岳将士听令,避开世子,放他过来。”

撕开红霞的青云现出一道豁口,待那抹紫色的闪电经过之后,青云瞬间恢复如初。

虎卉骑的将士们默契十足地保持着阵型,交替做着尖刀的双锋,紧随在最前方那抹亮色身后举刀斩人头,俯身砍马腿,只为将这五千大郑骑兵尽数留在战场之上,以扬大岳之国威,以奠战死之袍泽。

“陛下……”粗糙的面皮长了浓密的络腮胡子,一双疤瘌眼死死盯着战场中那抹紫,低声请求,“请允我上战场将岳渊带回来。”

收回黏在心尖上那人身上的目光,岳煜睨着身旁糙汉子近卫,挑起唇角似讥若讽般陈述:“战场上可尽是大郑将士。”

“璇此时只是陛下的近卫,只想带回岳渊……”带着茧子的手迭起青筋,郑璇平静无波地道,“机会难得,望陛下成全。”

“你可想清楚了,披着我大岳铁甲,上阵之后便只能斩杀你那些红甲的同胞。”

“请陛下成全。”

“如此,朕也不好硬加阻拦……”目光重新放回战场,看着岳渊提着刀离他家沈卿愈来愈近,岳煜声音微冷,“莫让岳渊近沈卿的身。”

“璇定不辱命。”

话音未落,糙汉子近卫已然身法轻盈地掠入战场,横刀拦在了岳渊身前。

被人拦了去路,空洞的眸子里涌起浓浓的暴戾,岳渊凭着他那股子天生神力挥刀直砍,毫无招式可言,却刀刀致命。

左躲右闪,只守不攻。

郑璇小心翼翼地周旋着,将人不着痕迹地引向大岳阵营,唯恐伤了岳渊分毫。

城楼里,郑宸死盯着战场上横空出现的糙汉子,嗖然冷笑:“郑、璇。”

掌心那枚精致的哨子复又贴上了那红润地唇,郑宸此次却是毫不犹豫地冷笑着连吹了七响。

短促而刺耳地哨声穿过嘈杂地马蹄声,破开叠在一处的冲杀惨叫声,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岳渊耳中。

紧迫着糙汉子猛砍的刀微顿,紫袍美人兀然收刀,转身望向城楼。

随着哨声转缓的节奏,紫袍美人缓缓垂下了淌血的刀,哑着声音木然地唤了一声:“郑璇。”

明知不妥,然,机会难得。

郑璇毫不犹豫地贴至岳渊身后,抬手击向了岳渊的后颈。

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空洞,这人合着眼抿着唇,乖顺地倚在他身上,仿若回到了昔日那无数个小憩的午后……

那时候,这人尚是意气风发的云王世子,他还是殷大学士家的长公子,他们还在东宫给太子岳煜做着伴读。

午后,太子总会甩了他们独自去后殿见云先生。

每到那个空挡,耿彦白便会默然坐在窗口翻书,廉若飞则会憨笑着跑到庭院里练几下拳脚,而这人却最喜欢溜到里间太子素日小憩的软榻上歪上一觉,而他……

而他郑璇最喜欢的却是夏日替这人挥几下扇子,冬日帮这人掖几次被角儿。

忆着旧日琐碎的小事,郑璇箍着瘦可见骨的腰,正欲松手将人扛上肩头带回岳军大营驱蛊疗伤,怎料哨声再起,已然昏死过去的人却闭着眼兀然抬刀回刺。

乌黑的刀破开染血的紫色华服,透过纤细的腰,猛然刺进了郑璇的小腹,不偏不倚正中丹田……

血花迸射,染红了眼。

郑璇颤抖着拢紧手臂,护着与他串在一处的人跌坐在地上,抬头死死盯向郑都城头:“郑、宸!”

破了丹田,内力散尽,一声嘶吼自是传不上城头。

含怒带恨的嘶吼转为含悲带痛的疾声低唤,声声切切,惹人心酸。

闻声,沈澜清拧身回顾,触目的红使得那双本应温润的眸子骤然结冰,扬手挥剑,内力含怒窜出剑刃,将迎面驰来人马活生生从中劈成了两半。

漫天的血雨纷纷扬扬,染血的天子剑高举指天:“变阵,保护世子。”

云王早已不是云王,世子自然已然不再是世子,然,三千虎卉骑的汉子毫不犹豫地随令变阵,里外三层,将郑璇与岳渊牢牢地护在了中间。